馬子建最近有些心緒不寧，雖然這段時間，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很順利，但他就是有這種感覺，這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征戰青足魔魂的巢穴的戰役已經結束，未曾遭到任何意外，大大小小的鬼巢也都被搬遷到死亡之城當中。雖然煉製戰鬥武裝的事情因爲客觀原因而停滯，但死亡之城的規劃建設卻沒有受到任何阻礙。甚至，得益於自己手下經驗豐富的拆遷隊，將一些路上一些廢棄的石材木材也都給搜刮了過來，大大增加了死亡之城擴建的預算，使得死亡之城的擴建工作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可是，這樣一切按部就班的日子，卻讓馬子建沒緣由的感到一種危機感，雖然他也說不清楚這種危機感從何而來。思來想去，馬子建最終還是走到了燈塔的面前。
也許，在心裡的最底處，他還是希望山德魯法師能夠給他解疑答惑吧？
“山德魯大帝，也許，您也知道，我一直不肯來見你的原因吧？”馬子建看着眼前那仍舊瑩綠的光芒，淡淡的說道：“因爲，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悄然改變，而你曾經的身份，又那麼顯赫。”
“馬子建，我當初不告訴你真實身份的原因，也正是緣於這個原因。畢竟，我的名字，除了在史書上留下痕跡外，還給了人無限的遐想。”
“沒錯，可惜，那些遐想，都是負面的。”馬子建暗自輕嘲了山德魯一句：雖然兩人此時的關係很微妙，但不可否認的是，兩人的談話，一向都是很隨意平等的。
也正是山德魯這樣的態度和氣度，才使得馬子建從來不認爲山德魯如史書描寫的一般，是一個禍亂塵世的梟雄。
不過，話說回來，要是山德魯上來就叫囂着‘屠盡生靈，讓死靈的影子重現塵世大陸’之類的大話，馬子建當初也不會接受山德魯的條件，走上鬼蜮新帝君的征途，肯定上來就會一撇眼，罵上一句‘傻叉’。
“山德魯大帝，你的過去已經成爲歷史。但我始終不明白，你到底追求的是什麼？”馬子建打算攤牌了，因爲他已經不能忍受跟這樣一個人物唱啞劇了：“當初您也只是一位小小的亡靈法師，究竟是什麼原因，或者說，您究竟想得到什麼，才使得生靈與死靈之間產生那麼大的糾葛？”
“是的，我曾經也只是一個小小的死靈法師，而我想得到的，幾乎和其他人沒有任何不同。”山德魯大帝默默的說道，假如此刻他能夠有表情的話，馬子建一定會看到山德魯那絲自嘲的微笑：“只不過，我比他們更貪婪一些，他們想要得到的，我卻想要的更多。”
“更多？成爲亡靈共主，掌控者億萬死靈的存活毀滅，這樣的成績，還滿足不了你的野望？”馬子建震驚了，他從未想到過，一個人的野望，居然可以如此慾壑難填。
“掌控者億萬死靈的存活毀滅？馬子建，你太高估我的能力了。曾經，有段時間，我也是這樣認爲的。但是後來，我想到一個問題：這些死靈，是怎樣誕生的？我爲什麼不能控制他們的誕生和終末？”
“什麼？你是想知道萬物的起源，直達神一般的地位？”
“不錯，那些存在，世人都稱之爲神。可是，當你越接近那種位置的時候，你就越想知道這一切都是源自什麼。”山德魯頓了一頓，慎重的問道：“馬子建，你的見解一向與他人不同。那麼，你來告訴我，神，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麼？”
“神？”馬子建陷入了沉思，曾經在死神密室的時候，塔南似乎也問過他類似的問題。
馬子建從不認爲神是一種虛無縹緲的存在，也不認爲這個世界的神可以主宰一切。但此時，假如真讓他回答這個問題，他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雖然我對這個世間的神沒有一些敬畏，也不認爲他們就是主宰這個世間的存在。但按照一般塵世的說法，神的意思，應該就是永恆，如果說這世界上一切的萬物都會初生，興盛，最後毀滅……那麼，唯一不變的，就是神。因爲神是永恆的存在，神的強大，並不在於它的威力或者其他，因爲它已經是永恆。”
“沒錯，世間的愚人的確是這樣認爲的。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回答錯誤！”瑩瑩的綠光再一次閃耀，可見山德魯對於這種謬論有多在意。
“漢莎，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神嗎？”山德魯的聲音猶如空曠的幽谷之中傳來一樣：“這世界，這空間，就如一條流淌的長河。其中有湍流，有礁石，有轉彎……而這世界上的衆生，都在這長河之中……就如這河水裡的魚一樣，它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隨着這河流前進的方向而去，順其自然……可偶爾，在魚羣之中，會出現那麼一兩條特別強壯的大魚，它們比別的魚都強，可以勉力一躍，躍出水面來，就可以看到這河水之外的樣子，看到這原來只是一條河流，看到這河流的前方是什麼，後方又曾經經歷過了什麼……當這些強壯的魚，看到了水面之外的世界，尤其是看到了前面的方向，哪裡有湍流，哪裡有礁石，就知道如何去趨吉避凶，知道如何去利用自己所知道地這些額外的東西！而這些魚。它們自以爲懂得了這個世界的規則，自以爲自己就知道了這河流到底是什麼樣子……換句話來說，它們就是所謂的君王級別。”
馬子建聽到這裡，心中一動，彷彿若有所思。顧不上打算別人說話的不禮貌，他插言道：“君王級別？我曾經遇到過骷髏王懷特和青足魔魂布萊克布魯。他們是不是就是君王級別的高手？”
“他們兩個，只不過是藉助君王印記裡的記憶，得到一些獨特的技能而已。與真正的君王級別比起來，他們還差得遠。”
“可是，世間的等級理論當中，根本沒有君王級別這一等級啊！”
“誰說沒有？暗黑騎士當中的暗黑騎皇，暗黑法師當中的暗黑法神，以及塵世裡的神耀法師，聖騎士，劍聖，武聖等等都是君王級別的稱呼。只不過，因爲時代的關係，稱呼不同罷了。”
“什麼？”馬子建震驚了，原來，這一切居然是這樣。
按照山德魯的說法，那麼，世間上可以稱得上爲君王級別的，恐怕就得是完全靠着自己的實力觸碰到萬物的本源，超越塵世的一切禁錮纔可能達到的境界。唯一有可能的存在，只有當初的不朽英雄塔南和亡靈共主山德魯大帝了吧？至於遠古時期的其他人，或者也可能達到了這種地步，但問題是，那些人，早已杳無音信了。
“可儘管如此，這些大魚，它們比別的魚強壯，能跳出水面，可也只是那麼一瞬而已，它們所看到的，也非常有限-很有限。所以。儘管它們知道的比其他的魚知道的要多一些，儘管它們比其他地魚要更強壯很多……可它們，依然還只是魚而已！這，就是君王級別。”看到馬子建有所領悟的樣子，山德魯繼續着自己的理論，絲毫不管他的這些理論給馬子建帶來多大的震撼。
頓了一下。山德魯悠悠道：“當然，君王級別之中，也有強弱的分別。譬如塔南……有的魚兒跳躍出水面，只能看到前面的一點兒。可有地力氣更大一些，跳地更高一些，躍出的時間更長一些，看的就更遠一些……其中就會產生差別，可是……這樣的差別，其實並不大。”他再次停頓了一下，舉例說道：“當初的不朽英雄塔南，曾被世人稱爲半神者。可他，也只不過是力氣大些，跳出水面的魚罷了。距離半神的境界，他還差得遠。”
‘……’馬子建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遠古時期的不朽英雄，除卻神之外，沒有人敢置喙的強者，在山德魯的口中，居然只是一條魚？
或許，也只有同一時代，取得不亞於塔南那般輝煌成績的山德魯，纔敢這麼說吧？
可是，爲什麼，這些牛人，都給自己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