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豐臺大營的軍隊進京了?這是怎麼回事?”
沒有自己的手令和信號豐臺大營的士兵怎麼會進京?索額圖怎麼也想不明白。
“相爺,奴才剛得到消息,皇上從熱河行轅下了聖旨,十三阿哥胤祥接管了豐臺大營,殺了阿斯哈將軍!”
“九阿哥十阿哥接管了戶部,託合齊將軍試圖抓捕九阿哥十阿哥,沒想到被十三阿哥的軍隊困住,十四阿哥接管了兵部,八阿哥接管了刑部!”
“大阿哥胤褆的下五旗已經接管了九門,說是也得到了皇上的聖旨,現在京城裡我們的人都被控制了!”
望着索額圖手下焦急的說道,索額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腦子裡都是空白。
“不可能啊,皇帝在熱河,任何命令聖旨下達都會經過榮妃娘娘的手,榮飛奶奶姑娘是太子的養母不會不給太子提醒,這是怎麼回事?我們的人怎麼現在還沒有消息,快派人前往西北格倫那裡詢問情況,告訴我們的人暫時不要輕舉妄動,快!”
索額圖下令的時候文覺寺內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一直沒有出過禪房的會文從禪房內走了出來,不緊不慢的跟在來者身後。
“皇上,您有很久沒來文覺寺上香了,這次您從西北歸來身上沒有多少殺氣,貧僧心裡甚爲欣慰,您越來越像一位千古帝王了!”
望着康熙會文沉聲說道,走廊內一些隱秘位置粘杆處的人已經站好了。
“殺戮何必到西北去,這京城之中的殺戮同樣不少,而且血腥味更濃,一直這麼多年了,當年經過覺遠大師點化朕才一直做皇帝到現在,不然朕也早就死了,爲了這件事朕把自己的兒子送到了少林寺還願,本以爲這輩子朕不會再想不開了,沒想到朕還真的又想不開的時候,唉!”
望着大殿方向康熙的眼睛深處出現一個婀娜的身影:佟佳氏皇后。
本來這個女子是不應該摻和到皇家的骯髒裡面,但是這個女子癡迷了自己,爲了能夠和自己在一起甚至不惜幫助自己養育一個根本不屬於她的孩子。
也是這個孩子給她帶來了殺身之禍,這裡面的內情只有很少人知道,康熙永遠不能夠忘卻。
爲了皇位,十幾年前這幫人就在爭鬥,康熙到一直都不明白爲什麼。
現在這種爭鬥已經到了白熱化,有了這次天津衛的旅行康熙終於知道爲什麼了。
無上的權威,隨意的生殺予奪,這種肆無忌憚的龐大權力能夠讓任何人爲之瘋狂。
康熙在皇位上面做了這麼久都沒有用過這麼大的權利,但是索額圖竟然達到了。
“皇上心憂之事乃是所有父親都會面臨的問題,尤其是帝王將相之家,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都不能夠避免,皇上可以試着借鑑一下漢人的做法或許會好很多!”
會文說着站住腳步,康熙驚訝的回過頭,會文已經返回禪堂,康熙擺擺手手下粘杆處的人也退後。
漸漸的木魚聲音出現在耳邊,循着木魚聲音望去,一名中年人出現在視線裡,三綹鬍子,國字臉,對方跪在那裡看不出什麼身高,康熙走進觀看,對方不只是並未發現還是故意的,一直在念經。
雖然對方閉着眼睛,但是從面相上面康熙可以看得出對方很精明的樣子。
“《地藏經》?”
深諳佛法,康熙聽了一會發覺是《地藏經》,這種經書一般是子女超度親人的時候唸的,看男子的樣子應該是父母過世,仔細觀察對方的眼睛是腫的。
再聯想到自己那些兒子,康熙心裡生起好奇,就那樣靜靜的看着張廷玉跪在那裡唸了整整一個時辰的《地藏經》。
“對不起這位先生……小人張廷玉參見皇上,不知道皇上駕到小人萬死!”
張廷玉已經發覺來人了,但是並不知道是皇帝康熙。
當初回到京城的時候張英已經出殯了,張廷玉悲痛萬分,今天雖然是有計劃來到這裡,但是超度張英的感情卻沒有半點摻假。
“張廷玉,你是張英的兒子?怎麼會認識朕呢?”
張廷玉的名字康熙有些印象,但是見到張廷玉這麼說康熙還是有些疑惑,再想想會文總感覺這不是什麼偶遇。
家父是書畫高手,在家裡有皇上的畫像,小人有幸得以看到皇上天顏。
臣前些時日在西北運送糧草,正好遇到四阿哥,四阿哥念及臣的父親授業之恩,就給了臣一道聖旨允許臣回到京城奔喪,並告訴臣在四阿哥府邸附近有一座文覺寺香火非常靈驗,當初四阿哥與福晉相遇就是在這裡。
臣回到京城的時候家父已經出殯了,臣悲痛萬分,希望能夠給家父誦經聊以**。
張廷玉說的話很有條理,康熙並找不出多少毛病,尤其裡面奔喪的情節。
那道聖旨是康熙故意留在西北,擔心張勝無法號令三軍,萬一遇到大事可以先斬後奏,沒想到張勝竟然因爲師徒父子親情賞賜給了張廷玉,不過很快康熙又想到一件事。
“你先起來吧,按照我大清的律法,你父親病重期間應該招你入京,我沒記錯的話這件事朕交給了南書房,若非西北戰事吃緊朕會親自處理,你沒接到?”
“回皇上,臣除了四阿哥給的這份聖旨臣沒有接到任何書信,還請皇上明查,而且臣進入京城已經半月有餘,並未見到一個臣的家人,可見臣的家人也沒有一個接到聖旨或者詔令!”
沒有什麼比實話更加能夠打動人心,尤其在這個節骨眼上。
“罔顧人倫,該死!”
自己交代的事情,儒家的核心,索額圖竟然敢於怠慢,康熙徹底的怒了。
“臣冤枉……”
“起來,又沒說你,你也算是個孝子,朕的那個四兒子沒幾個人能夠讓他看上眼,他能夠把一道聖旨給你用足見你有過人之處,來,陪朕說說話,京城裡面的大臣都太會說話了,但是都不會說實話了,張英也是朕的老師,我們算是師兄弟,正好一起說說話!”
指着佛堂旁邊的亭子康熙走了過去,張廷玉也趕忙跟了過去,破天荒康熙讓張廷玉坐下。
“朕曾經把張英指給太子做老師,想必你父親也和你說過太子的事情,跟朕說說你父親在怎麼說朕的這幾個兒子的,沒事,隨便說,朕都賞賜你無罪!”
“嗻,父親說太子聰慧……”
張廷玉和康熙從早晨一直聊到晚上吃飯,康熙驚豔於張廷玉的才華,當然更加驚訝於自己老師張英給朝廷各位大員的結論和評語。
“朕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對於索額圖你父親怎麼說?”
轉了一大圈,終於康熙將重點漏了出來,張廷玉偷偷看了一眼康熙,此時對方的目光凌厲起來,張廷玉稍稍沉吟,敏銳的意識到這可能是自己最大的機會。
“關於大學士索額圖父親並未多說,父親說如果我知道過多了會導致殺身之禍,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我永遠也不可能與索相共事,無需知道過多……”
說着張廷玉欲言又止,康熙眉頭皺了起來,聯想張英的行事風格康熙知道肯定還有大事。
“你且說來,這天下是朕的,不是索額圖的!”
“嗻,康熙二十五年還不是大學士的父親曾經和高士奇李光地一起上了一道摺子是關於索額圖與明珠賣官鬻爵的,當天夜裡父親就被人帶走,回來後就病了三個月,從那以後父親再也不說關於索相的事情了,但是在那之前我記得父親曾跟我說過這樣一句話:這天下看似是皇上的,實際上是明珠和索額圖的,江南大小官員盡數出自兩人之手,兩人家裡的府庫就是國庫!”
說着張廷玉不再言語,康熙心中的某個疑惑終於解開了,眼睛裡冷的怕人,周圍一股寒流慢慢升了起來,張廷玉哆嗦了一下。
“皇上,請到禪房吃些齋飯吧,佛門淨地需要清靜,靜下來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無論是活人還是亡靈都能夠一一超度!”
會文大師適時出現,康熙身上的蕭殺之氣慢慢降了下來,眼色逐漸輕鬆。
“來,衡臣,跟朕一起吃些齋飯吧,看來京城的官員是時候放出去一些,地方上的一些官員也是時候調上來一批了,若不是遇到了你朕還不知道京城之外的事情,這頓飯要是早些和你吃大清國就不會這樣了……”
拉着張廷玉的手康熙嘴角逐漸出現了笑容,張廷玉受寵若驚。
當天晚上劉洪再次下了一道聖旨,張廷玉直接被調進翰林院,賞賜南書房行走,並且加尚書弦。
與此同時,索額圖和太子被一道聖旨調出京師,前往西口迎駕。
大學士明珠回京接替索額圖工作,大阿哥胤褆接替託合齊掌管九門提督,八阿哥接管刑部。
十三阿哥執掌豐臺大營,三阿哥胤祉暫時總理六部,整個京城的官員都感到一股風雨欲來的趨勢。
“索相,是不是皇上知道什麼了?怎麼會忽然之間變動這麼大?”
東宮內太子抓着索額圖的手焦急的說道,這階段從西北迴來胤礽格外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寧靜。
得知西北確切情況的索額圖卻變本加厲,一切動作準備就緒,本來定在這幾天登基,現在看來有問題了。
“不要慌,我看皇帝八成是駕崩了!”
“什麼?皇阿瑪真的死了……”
“慌什麼?這證明西北的動作成功了,只要西北成功傳位昭書立馬就會到,只要傳位昭書一經到手我們就可以採取行動……”
聽到索額圖這麼說太子眼睛裡慌亂小了很多,兩人收拾好直接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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