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時候病病殃殃的持續了很長時間,都是齊子煜在她身邊或者嘮叨,或者陪伴,如今回來,兩個人卻反過來,顏以筠此時纔有些體會當時齊子煜的心情,若是這樣長時間陪在一個病人身邊,無論做什麼都得不到迴應的話是會變本加厲的。
她大病初癒,又墜崖受傷,幾番驚心動魄的戰鬥,傷勢加重,身體其實已經到達疲憊的極致,只是卻還習慣性的緊繃着,生怕一旦睡下就會出現殺手,即便是深夜,顏以筠依舊只能盯着齊子煜,無法入眠。
或者在內心深處,她依舊覺得有個人願意豁出性命來救她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當齊子煜擋在面前的時候,那一瞬間,顏以筠無法接受,她害怕了,是不同於死亡威脅的恐懼,若有一個人爲了救她而死,那麼她該如何去償還,又該怎麼去贖罪。
她本來可以毫無牽掛的選擇和夜慕笙合作,然後找到會現代的路,從此和這裡再無關係,可如今卻憑空多出來了人情債,讓她無法當做沒有發生過。
“你真狠,用這樣的方式讓我內疚一輩子!要是你真醒不過來怎麼辦,你連父母都沒有,我都沒有能夠讓心裡好受一些的途徑!難道讓我去替你做事嗎?”
沒有人回答,顏以筠卻不敢再說什麼,她的身份,他的秘密,在那個崖下都已經揭開,可是回到這裡,到處都可能有耳朵,到處都是眼線,沒有人知道身邊的人到底是誰。
“別走。。。”齊子煜在昏迷中再次夢囈出聲,有了上次驚嚇的經驗,這次顏以筠就淡定多了,在他的心底,也該是脆弱的吧,那種最深的渴望又有誰能知道呢!
“好,我不走。我一直都在!好好睡一覺,我允許你歇一會兒然後就醒過來吧!我只能撐那麼一點時間,再長的話會出事的!”顏以筠趴在他身側,低聲喃喃。原來他們在經歷了生死之後,還有更多的難關和考驗在等待着他們,危機並沒有遠去,只是換了一種方式。
懸崖下真刀真槍的搏命,這裡是兵不血刃的鬥爭!
“你快點醒過來。我在這裡陪你,你也要醒過來陪我!”顏以筠吸了口氣,這個時候他們似乎並沒有背後的身份所限,而只是兩個互相慰藉想要取暖的人,一個曾經歷了噬心腐骨的背叛,一個從未有過想要的溫暖。
顏以筠伸手在齊子煜的脖頸處感受了他的脈搏尚存,才緩緩閉上眼睛準備睡覺,她總要強迫自己休息,可窗戶處突然傳來輕微的響動。
猛然睜開眼睛,她已經知道來人是誰。翻身坐起輕手輕腳的出去跟上前面的人,直到她院子裡一處僻靜的角落。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兩人同時開口,卻又都頓住靜止,互相看着對方的模樣心中已然明瞭。
“那天我猜測你也是能夠脫身的!只不過。。。是我慌了手腳,卻幫倒忙了!”顏以筠盯着腳尖,不敢對視,那月色下五官更添魅惑。
“你可知道我有多後悔,那日若我早發現你,怎麼會讓你落到這樣的境地!差點連命都丟了!齊子煜拉着你跳崖,真是。。。”夜慕笙稍稍皺眉。對面的人臉色憔悴,帶着他不熟悉的東西,一點點的在離他越來越遠。
“沒什麼,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只是他傷的太重。你可有什麼辦法來救他?”顏以筠咬了咬下脣,還是卑微的請求道。
“你應該看到了他帶人圍攻我們,他可是要殺我的人,我怎麼會去救他!”夜慕笙似乎有些詫異,但還是拒絕道。
“我知道,可他並沒有真的想要殺你。若是他真有心,你真的認爲憑我放了把火就能引開他們?他說跟你並沒有確定到底是敵是友,所以只是試探!即便是這樣,也不能救他一次嗎?就當做還他那晚對你沒有下殺手的人情!”
“絡錦,那不一樣!你。。。怎麼突然對他那麼上心?你們之間不是沒有什麼關係嗎?難道這次。。。”夜慕笙聲音微沉,一雙漂亮的眼睛來回看着她的神色。
“沒有,你想多了,我們什麼都沒發生!”顏以筠搖頭,情緒也有些激動,多日來的擔驚受怕,對於現狀的毫無辦法,都讓她瀕臨崩潰,而夜慕笙竟然擔心起她和齊子煜之間的關係,那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她相信眼前的這個人會有辦法,可是他不願出手就沒有人能逼他!
“就算髮生了什麼,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們是正經拜過天地的夫妻,有什麼是不該有的呢?你又憑什麼過問!只是我想得到你手中的力量就要爲你所用!你可以控制我的行動,但你無法控制我到底想要什麼,想做什麼!”
“我聽到消息就擔心你的情況,冒險來看你,看來你是真的太累了,我當你沒說過這些話,好好休息,我會再來看你!”夜慕笙絲毫沒有顏以筠預想的惱怒,只是柔和了聲音甚至體貼道。
他轉身欲走,顏以筠發過脾氣之後極快的醒悟,快步趕到他面前攔住“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對你這樣!慕笙哥哥,你救救他好不好,宮中的太醫都沒有法子,我不能看着他這樣等死!他是爲了我才落得這樣的境地,我求你,你幫我救他吧!”
彷彿溺水之人所能抓住的唯一稻草,夜慕笙皺了眉,盯着她半晌才冷聲道“我沒有辦法救他,他那一刀是致命的,連太醫都束手無策,我又能怎樣!”
“我不要你手中的那個力量了,我什麼都不要,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奪嫡是不是,我幫你!只要你答應救他!”顏以筠聲音已經開始發顫,拉着他袖子的手不斷握緊,只強忍着不讓眼淚落下來。
“你爲了他可是什麼都做了!絡錦,從來沒有人能讓你如此,即便是我也不行!只爲了他救你一次,你就什麼都不顧了?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我若救了他之後讓你親手殺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