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道友，我們要去黑淵之地，請鬆道友行個方便。”
惠天豪笑着說道。
原本變得極其老實規矩的鬆頭陀，忽然像是被針紮了一下，渾身一震，臉上立即露出了恐懼之色，苦笑說道：“去不了。”
“鬆道友這話有點言不由衷吧？”
惠天豪的臉色沉了下去，頗爲不悅。
既然樂寧親自引路，帶大夥到這裡來找這鬆頭陀，就斷然沒有錯的。這鬆頭陀，應該就是黑淵接引者。難怪此人一貫獨來獨往，不和任何人聯手出海，而且每次都能大有收穫。
都說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此人面對四名後期大修士，竟然還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鬆頭陀苦笑一聲，說道：“黑淵的出入口，我確實知道在何處，但諸位來晚了。如果早來幾個月，那就沒有問題。”
“現在有什麼問題？”
歐陽明月親自開口問道。
“海潮。”
“大海潮。”
鬆頭陀說道，臉上再次露出恐懼之色。
樂寧的臉色也微微一變，變得凝重起來，緩緩說道：“大長老，大海潮是遠洋大海特有的一種天地之威。據說四海都有。其餘幾處大海的海潮，我不曾見過，但北冥大海的大海潮，在下卻是親眼見過的。這種天地之威，絕非人力所能抵擋。歷年來，不知有多少海獸獵人隕落在海潮之中。”
鬆頭陀連連點頭，說道：“就是這樣，海潮出現的時間，地點都是不固定的，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會形成大海潮……我上次出海，就剛好碰到大海潮，差點就回不來了。黑淵的出入口，很不巧正好在大海潮的中心處。所以。請恕在下不能從命……”
猜到了歐陽明月的身份之後，再桀驁不馴的傢伙，也變得老實起來。
歐陽明月淡淡說道：“縱算海潮很可怕，那水下深處，總是平靜的。”
這倒是常識。
鬆頭陀連連搖頭，說道：“大長老，事情沒那麼簡單……如果普通海潮。倒也罷了，這大海潮的威力，實在非同小可。縱算在水下數千丈深處，也遍佈各種漩渦，兇險之處，絲毫也不比海面上的大海潮差。而且這次海潮發生在北冥大海深處。接近魔鬼海的地方，水下數千丈深處的強大海獸，數不勝數，縱算是諸位聯袂過去，只怕也充滿艱險……”
“魔鬼海？”
樂寧嚇了一跳。
“怎麼，眼下入口已經轉到魔鬼海了？”
混元上人忍不住問道：“樂道友，所謂魔鬼海。是個什麼所在？”
他遠在嶽西偏僻之地，對遠洋大海的情形，所知不多。
樂寧搖搖頭，說道：“魔鬼海算是北冥大海三千萬裡以內，最危險的水域了。那裡水下暗流衆多，深不可測，藏着數不清的強大海獸，化形中後期的不在少數。有人甚至說。北冥大海最危險的就是魔鬼海。”
當然這個誰都沒辦法驗證，因爲北冥大海實在太廣袤了，迄今爲止，也不曾有過北冥大海的海域全圖。魔鬼海以北，依舊是一望無際的茫茫水域，似乎永遠都沒有盡頭。甚至於，數萬年前那場涉及到了數個界面的曠世大戰。七夜界，玄吾界等外界的修士大軍通過空間通道來到梭摩界，從北冥大海之中衝殺而出，以北冥大海深處爲基地。也不曾查探過整個北冥大海到底有多大。
魔鬼海，幾乎就是人類修士的禁區。
“正是。所幸我見機得快，沒有被海潮捲進去，不然，哪裡還能在這裡和諸位說話？”
提起大海潮，這桀驁不馴的惡頭陀，黑淵接引使者，依舊心有餘悸。
混元上人雙眉蹙了起來，想了想，問道：“這海潮的區域是固定的嗎？一般會持續多長的時間？”
若是隻持續一兩個月的話，那就根本不成問題。
鬆頭陀搖頭答道：“這可說不準，大海潮有時持續兩三個月，長的話，持續好幾年。”說到這裡，鬆頭陀頓了一下，有點好奇地問道：“幾位道友要去黑淵之地做什麼？”
黑淵是最有名的“法外之地”，各類窮兇極惡者躲避追捕的地方，眼前這幾位，怎麼看都不像是要躲避追捕。
歐陽明月身爲昊天宗大長老，誰敢追捕她？
混元上人笑而不答。
歐陽明月卻淡淡說道：“我們要去找一個人。”
“找人？找誰？”
鬆頭陀更奇怪了，莫非是想要去黑淵追捕哪個大盜？
這樣的事，數百年來，可再也沒人幹過了。
“應靈澤，神算子。你在黑淵見過此人麼？”
歐陽明月語氣依舊平和，但望向鬆頭陀的雙目之中，卻閃過一抹極其鋒銳的神色。
鬆頭陀不由得嚥了口口水，說道：“不瞞大長老說，我確實聽說過這位應道友的大名，但卻從未見過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黑淵之中。幾位不知道黑淵的情形，那裡是絕對禁止打聽其他人消息的。否則，很容易惹禍上身。”
“黑淵到底是一處什麼樣的所在？”
惠天豪插口問道，也有幾分好奇。
“不知道。”
鬆頭陀馬上答道。
“不知道？閣下不是黑淵接引使者麼？”
“在下固然爲黑淵領主做事，卻從未真正進入過黑淵。要想真正進入黑淵，必須有特製的黑淵令牌。不瞞諸位說，就算沒有大海潮，我也沒辦法將你們都領進黑淵去。我身上根本就沒有那麼多令牌。”
這當兒，鬆頭陀早已感應到了戴成龍，天妙仙子和蕭凡的存在。
黑淵之地既然那麼神秘莫測，區區一名接引使者身上，自然也不可能一次性帶着六枚令牌，這倒正在情理之中。
“這個你不用管，你只要將我們送到黑淵的真正入口就行。進不進得去，那就是我們的事了，與你無關。”
歐陽明月徐徐說道。語氣堅決。
鬆頭陀苦笑起來：“大長老，在下已經說了，有大海潮，我無法將諸位送到入口去。”
“閣下恐怕沒得選擇。”
歐陽明月淡淡說道，聲調冰冷。
鬆頭陀的臉色，瞬間變成了慘白色，禁不住望了樂寧一眼。
樂寧沉吟着說道：“大長老。鬆道友所言確是事實，魔鬼海附近兇險異常，加上還有大海潮的話，恐怕還沒有接近那個入口，就已經要耗盡心血了。”
歐陽明月臉色平靜，連一個字都不再多說。
鬆頭陀的心便沉了下去。一直往下沉，深不見底。如同歐陽明月所言，他是真的沒得選擇。不過，他還是鼓起膽子說道：“大長老，按照黑淵的規則，諸位要進入黑淵之地，必須要先繳納一筆費用……”
不待歐陽明月開口。惠天豪就笑了，說道：“鬆道友多慮了，我們不是要去黑淵避難，只是去那裡找個人，轉悠一圈就走的，和其他人自然有所不同。如果貴上覺得這樣真的很壞規矩的話，請他直接來找我們就行了，不會連累到道友的。”
鬆頭陀也只是這麼一說。並沒抱什麼指望，聽了惠天豪的話，當即閉嘴。
再多說一句，就是自取其辱了。
片刻之後，歐陽明月，混元上人，惠天豪與鬆頭陀從房間巨大的破洞中緩步走出。倒也沒有將鬆頭陀夾在中間。那是凡俗世界公差捕人才用的手段。在這麼多大修士的眼皮子地下，鬆頭陀很清楚自己根本就沒有逃走的任何機會。
他現在只能祈禱上蒼，魔鬼海區域附近的大海潮，已經過去了。
蕭凡和天妙仙子並肩站在不遠處。
歐陽明月的眼神。落在蕭凡臉上，忽然問道：“剛纔那一擊，是無極門的煉體術麼？”
很顯然，她雖然站在房間裡，對外邊發生的那一次電光石火間的交手，卻是瞭如指掌。
“是。”
蕭凡的回答極其簡明扼要。
“不對。我研究過無極門的典籍，沒有這樣霸道的煉體術。”
歐陽明月毫不客氣地駁斥道。
她知道蕭凡修煉過妖獸的煉體術，而且造詣極高。但蕭凡剛纔那一擊，堂皇正大，不帶絲毫邪氣，很明顯不是妖獸煉體術發揮的作用。
蕭凡沉默了一下，說道：“這是無極龍象功，本門龍象祖師親自創出來的煉體功法。”
歐陽明月微微頷首，沒有再問。
惠天豪眼裡卻飛快地閃過一抹凌厲之色，望向蕭凡眼神，大爲不善。短短數年間，蕭凡的修爲正在飛速增強，每見到蕭凡一次，他的實力似乎就比以前更強勁幾分。照這樣恐怖的速度發展下去，用不了多久，這無極門小輩只怕就能和他這位元嬰後期大修士並駕齊驅了。
這樣的事情，惠天豪絕對不會容許它發生的。
等找到天香玉露之日，就是這小子和那女人的死期！
“蕭凡，把你那艘風舞飛舟拿出來吧。”
歐陽明月又淡淡吩咐了一句。
對蕭凡的一切，她似乎知之甚稔。
蕭凡也不多言，點了點頭，袍袖一抖，將風舞飛舟祭了出來。
北冥大海不比其他的內海，寬廣無垠，從這裡前往魔鬼海，足有數千萬裡之遙，如果沒有傳送陣可用的話，飛遁這麼遠的距離，再深厚的法力也會消耗一空。
這當兒，能用靈石代替，就絕不能胡亂消耗自己的真元。
遠洋大海之中，可是什麼兇險的情形都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