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0年,漢初平元年,十二月中旬
歷時一個半月時間,趙雲統帥的十二萬天賜軍騎兵主力部隊終於到達河東郡治所安邑郡城,而此時安邑郡城內的氣氛很詭異,立下大功的衛傑,看上去並不怎麼歡喜,整天繃着張臉,甚至在很多方面刻意刁難衛閥是爲什麼?
步兵軍團,中軍大帳
一眼望去,中軍大帳內部很簡陋,除了一張木質的案臺,加上一條軟榻和一個兵器架,就沒有其他任何東西了,而此時桌案上擺放着一壺白色瓶裝的老白乾,沒有菜,只有酒身爲步軍大將的衛傑就坐在軟榻上,眼神有點迷離,一杯一杯的酒水倒入口中,身爲大將者,居然在軍中飲酒,實在有點說不過去啊,不過衛傑好像並不在意
一陣冷風吹入大帳,在這十二月的季節,北疆的軍人卻在他鄉征戰,實在有點苦寒了,不過因爲劉泰的崇高威信,並沒有敢多說什麼。
“兄長,你怎麼又在飲酒了?”只見一位二十**歲的青俊男子,繃着一張臉走入大帳,看到坐在軟榻上飲酒的衛傑,瞳孔忍不住一縮,有點苦氣的出聲說道。
“哦?是興國啊,來,來,過來,陪衛兄共飲幾杯。”衛傑眼神朦朧的看着入內的衛顯,笑呵呵的出聲說道。說醉吧,其實衛傑也沒醉,當衛顯走入大帳之前,衛傑就已經感覺到了。
但說沒醉,也說不過去,因爲衛傑想醉,真的好想醉一場
到衛傑的摸樣,衛顯苦笑的嘆息一聲,對這位兄長的認識,普天之下,怕是沒有人能超過衛顯的了,無奈的搖了搖頭,衛顯走到衛傑身旁坐下說道:“兄長啊,當年的事,過去也就過去了吧,如今我們兄弟倆都有大好的未來等着我們,何必沉醉在過往之中?”
衛顯知道,衛傑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爲當年兩兄弟被衛閥驅逐出戶,並且還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衛顯明顯比衛傑理智得多,知道此時的衛閥正值思想搖擺不定時,千萬不可過分逼迫衛閥,否則對徵西軍會造成非常大的麻煩
當然,如果劉泰下詔除掉衛閥,那一切的問題都不復存在,可畢竟衛閥不但是大商家,還是大漢的功臣家族,身爲漢室皇親,劉泰肯定下不來這個命令,不過也有一個例外,那就是衛閥自己找死
“過去??”衛傑猛然擡起頭來看着衛顯,冷冷的一笑,聲音無比陰森的說道:“難道你忘記了當年父母是如何屈辱而死的嗎?若不是爲了我們兄弟,父母怎會甘受家族的侮辱”
“不止父母的仇恨,包括我的未婚妻室姚沁,如今還是那混蛋的妾室,此仇不報,我衛傑就算死也無法瞑目啊”衛傑咬牙切齒的看着衛顯,眼中透露中的濃濃的憤恨之意大家族中,旁支近乎奴隸
這是非常現實的事情,當然,也是大家族爲何強盛的原因所在適者生存
“嫂嫂?”衛顯面色一僵,一直以來,衛顯都避免去想起父母的死,兄長的未婚妻被奪的事情,可問題是,有時候並不是不想就能忘記的了,看着衛傑那充滿仇恨的眼神,衛顯心中充滿無奈衛顯何嘗不恨
但身爲幕僚,身爲北疆大學年輕一帶的代表人物,衛顯不能衝動,要爲錦繡前程考慮,要爲子嗣後人考慮
長...你,見過姚姐了嗎?或許..姚姐現在很幸福也說不定”看着衛傑,衛顯無奈的嘆息一聲,衛顯非常清楚的知道,姚沁纔是衛傑仇恨的根源所在,至於父母之仇,要報仇的對象早就塵歸塵,土歸土了,難不成兩兄弟還要找整個衛閥算賬嗎?
“幸福屑的一聲冷笑,衛傑看着衛顯說道:“那混蛋之所以要娶姚沁入門做小妾,不過是爲了欺辱兄長罷了,難道你不知道當年我們兄弟倆逃入北疆,這混蛋還派人來追殺我們嗎?這是要將我們置之死地啊若不是衛兄入了軍隊,有殿下的招牌護着,怕是我們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張了張嘴巴,衛顯有點苦澀,之所以衛顯對衛閥的恨,沒有衛傑那麼深,全因大部分的痛苦都是衛傑在承擔着,或許換位思考下,衛顯也無法容忍家破人亡,萬里追殺,愛妾被奪的痛苦仇恨吧。
“兄長準備如何?此人畢竟是衛閥的嫡系大公子啊,我們若與其爲難,很有可能使得衛閥投入董賊懷抱,弟還望兄長稍緩一緩吧,畢竟我們是殿下的臣子,要以殿下的大業爲重啊”雖然知道這個仇恨無法解除,但衛顯還是出言請求衛傑暫時放下仇恨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大業”衛傑眼神茫然的看了一眼大帳的頂端,衛傑非常清楚,與劉泰的大業相比起來,衛傑的仇恨可以說完全忽略不計,但要衛傑放棄仇恨,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仇不報非君子,爲兄定要衛凱身敗名裂不可”
安邑衛氏莊園
今天的衛氏莊園看上去極爲喜慶,到處都是紅色的綵帶,大門外一列列送禮的賓客數之不盡什麼好日子?衛家居然鬧的如此隆重,難不成衛家的嫡系子弟要辦大喜事了?
對,就是大喜事河東衛家的小公子衛仲道要娶親了,而且對象還是青州牧、大將軍袁紹的侄兒袁憐,袁憐雖然不是袁氏嫡系,但卻極受袁紹看重,甚至爲了這件大喜事,袁紹還認袁憐爲義女,派麾下大將淳于瓊親自將其送到河東
如此隆重的盛事,衛閥怎會不大辦特辦?當然,在這個節骨眼上,衛閥當家做主的大人物也是知道輕重的,除了本地的門閥士族外,郡外的權貴,一個沒邀請,已經算是很低調了。
“兄長,你真的要去參加衛仲道的大婚嗎?”突然,只見一對身着紅色鎧甲的精銳天賜軍步卒出現在衛家大門外,帶頭的便是衛傑,而衛傑身旁則站着衛顯,而此時衛顯滿臉苦澀的對着衛傑說道。
“呵,參加,爲什麼不參加?若論輩分,衛仲道還是我們倆兄弟的小表弟呢。”雖然在笑,但笑容卻很冷,只見衛傑看了一眼衛顯,淡淡的出聲說道,隨後眼神看向衛家大門。
“門面依舊輝煌,但曾經的卻已不在存在。”茫然的眼神,帶點回憶,說完這句話後,在周圍權貴的讓道下,身着鎧甲的衛家,大踏步的走向大門。
“安西將軍衛傑,護軍將軍衛顯駕到,閒人避讓”衛傑身後跟隨而來的護衛們,整齊的大喝出聲道,頓時嚇退了一大羣人,而那震天的喊聲,也使得大門周圍一片詭異的寂靜。
“這就是當年的落魄子衛傑和衛顯?”一片驚異的目光在人羣中閃爍,有些權貴更是忍不住輕聲嘀咕,看着衛傑身穿鎧甲,那威武的摸樣,實在想不起衛傑和衛顯就是衛閥當年連奴隸都不如的旁支
衛傑和衛顯的過往,在河東並不是秘密,甚至成爲很多權貴士族的笑柄,但此時,這些曾經取笑過二人的沒有一個敢笑出聲,更別說上前搭訕了,一個個遠遠的躲在人羣中,眼神帶着驚懼的看着走向大門的衛傑和衛顯兩兄弟。
任何人,只要認識這兩兄弟的,都不會認爲這兩兄弟此次前來衛家乃是爲了道賀,絕對不可能
“怎麼?我衛傑和興國前來,難道沒有資格讓你通報嗎?”走到大門口,衛傑轉頭,冷冷的看着站在那兒不知所措的一位老管家,嘴角掛着濃濃的笑意,不過...真的很冷,很冷看着衛傑和衛顯身後一大羣的天賜軍士卒,原本高高在上的衛閥大管家此時傻了,要知道,昔日衛傑這兩兄弟被欺負時,這位管家可是出主意最多的,此時地位相反,衛傑和衛顯變成高高在上的將軍,而管家卻還是奴隸身份,頓時使得管家有點不知所措了。
少爺,老爺有說過,如果二位少爺前來,可,可以直接前往書房,無需通稟。”滿頭大汗的管家,此時連說話也說不清楚了,在衛傑那鋒芒畢露的眼神注視下,管家感覺自己就是一隻隨手可以捏死的螞蟻
“我不是什麼傑少本將軍乃是安西將軍衛傑”彷彿從嗓子中震動而出,只見衛傑面容猙獰的看着管家低吼道:“若再被本將軍聽到那個稱呼,本將軍定會讓你將你大卸八塊”
“撲通”
“傑,不將軍,小的知錯了啊,還望衛將軍大人不記小人過啊,嗚嗚嗚”一個看慣了權勢的大管家,居然被衛傑的低吼直接嚇哭了,如此模樣,頓時引起周圍一陣唏噓,當然,更多的是對衛傑的敬畏,就是不是放在心裡的,表面上也要做做
“哼,興國,我們走”冷冷的喵了跪倒在地上的管家一眼,衛傑哼了一聲,招呼衛顯走入大門,就在進入大門的那一刻,衛傑回頭看了一眼隨同而來的一位身強體壯的士卒,眼中閃過一道冷光
“是,大哥”衛顯看到了衛傑的眼神,也明白衛傑眼神的一絲,但卻沒有說什麼,對這位管家的痛恨,衛顯不比衛傑少,當年衛顯年幼時,就是被這個老管家侮辱長大的。
“”這位士卒沒有說話,微微的點了點頭,若不仔細看,怕還真看不出此人乃是衛傑的心腹,也是衛傑親衛的統領,武藝非常強悍,在來之前,這位統領就受過衛傑的命令,隨時安排好殺手,解決一些個骯髒的狗腿子
“大哥,今天不要動手,太過明顯了。”衛顯與衛傑走在同排,低聲的對着衛傑出聲說道,雖然說衛傑的仇恨已經無法掩蓋,但起碼不要做的那麼明顯是不?
“知道”衛傑應了聲,不過連雙眼都沒有跳動一下,直直的看着前方,看着眼前熟悉的場景,曾經兒時衛傑的噩夢之源
“趙將軍,今天會來嗎?”踏着熟悉的石子路,在衛家內下人們一個個驚懼的目光下,衛傑嘴角微微一動,話語傳到衛顯耳中說道。
“不清楚,趙將軍正與郭軍師和東方軍師商討進軍西涼的問題,想要不會參加這個無聊的喜宴。”衛顯同樣撇了撇嘴,看上去好像沒說話,但話語卻清晰的傳入到了衛傑的耳中。
就好。”衛傑點了點頭,嘴角掛起一道莫名的笑意,隨便掃了一眼,看到不遠處就是自己的目的地,衛閥家主的書房笑的就更歡了,不過那笑容怎麼看怎麼陰森
數十息時間後...
“傑兒和顯兒到了吧?進來吧,不用多禮了。”站在一動古樸的木房門外,衛傑剛想出聲,其內就傳出了一道蒼老的聲音,這道聲音的主人彷彿看透了世態炎涼,對衛傑和衛顯的到來,沒有絲毫驚訝。
“衛家主果然神通廣大啊。”衛傑笑了笑,一臉無所謂的看了一眼衛顯,隨後囑咐護衛守在門外後,直接推開木門,看到了門內的情況,並且和衛顯一同走了進去。
門內的擺設很簡陋,空間也不到,除了幾十本孤本的書籍外,並沒有什麼其他出奇的事物,而衛傑和衛顯也同時看到,就在身前十步外的一張軟榻上坐着一個老者,老者看上去大概六十多歲左右,面容不怒自威,淡淡的看着入門的衛傑。
聽到衛傑的稱呼,想來也應該知道了此人乃是何人,衛家的家主,年逾六十多歲的衛河衛河掌控衛家將近四十多年時間,可以說是一步一步看着衛家強盛到了如此地步,而衛傑和衛顯當年所承受的屈辱,衛河也看的清清楚楚。
“安西將軍衛傑與弟護軍將軍衛顯見過老家主,不知老家主喚我等前來所爲何事?”衛傑雖然嘴上禮貌,但眼神卻陰冷的注視着衛河,按理來說,衛河算是衛傑的叔伯輩,身爲晚輩起碼要行個躬身禮,但衛傑卻把這一切都略過了。
“呵呵,傑兒、顯兒啊,區區幾年不見,你們倆兄弟都被加封將軍了,老頭子真是沒有看錯人啊。”衛河彷彿刻意的在避免着衛傑的問話,而是搶回了主動,對着衛傑笑呵呵的說道。
“老家主,若無事,本將軍欲往大堂恭賀小表弟,還望老家主成全。”衛傑沒有表情,沒有在意衛河那套近乎的摸樣,只是淡淡的帶點冷漠的出聲說道。
“兄長...”衛顯皺了皺眉頭,有點看不過去了,雖然說衛河曾經見死不救有點過分,但畢竟是家族的長輩,更是衛閥的主人,如此無禮,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閉嘴.”衛傑轉過頭看了一眼衛顯,眼中帶着濃濃的警告之意,雖然說衛顯是衛傑的弟弟,但若衛顯幫助外人,衛傑不介意好好教訓一下衛顯。
“”張了張嘴巴,衛顯苦笑的搖了搖頭,看到衛傑的摸樣,衛顯已經非常清楚,今天的事情難了了,不過誰叫衛顯是衛傑的弟弟呢,俗話說的好,打仗不離親兄弟嘛。
“急什麼?現在喜宴還沒有開始,你小表弟還在接待貴客呢。”衛河眼中有點責怪之意看了一眼衛傑,隨後站起身來,彷彿有點老神在在的摸樣,指了指身前不遠處的軟榻說道:“你們倆兄弟坐下吧,老夫要和你們談談一些事情。”
“貴賓?就那些如同附庸一般的門閥士族嗎?或許是,老家主的好親家?恩,最受袁紹寵愛的侄女啊,真夠威風的,不過老家主以爲就用一個女人就能唬住我們倆兄弟,儘可以試試。”衛傑極爲不屑的看着衛河,隨後有點肆無忌憚的站在衛河身前不遠處出聲說道。諷刺的意味很濃
“看來興邦你真的有出息了,堂堂大將軍,興邦都不放在眼中,果然有當年乃父之風啊。”衛河臉色極爲輕鬆的笑了笑,彷彿在取笑衛傑有點傻
衛閥與袁氏的聯姻,在外人看來,或許是衛閥在借袁紹的勢,但明理人應該能看出一點真正的原因,事實正好相反,袁紹在借衛閥的勢
對,就是如此
要知道,袁紹此時雖然表面看上去威風稟稟,但實際上已經有點囊中羞澀了,將近二十萬的大軍是那麼好養的嗎?若沒有足夠的家底,根本就撐不住如果袁紹還有河北的基業,或許再加個兩三倍都沒有問題,但此時袁紹的地盤可是在十室九空的中原地區啊
中原已亂數十年,雖然門閥士族實力都非常強大,但連年天災下,人口快速減少,沒有足夠的人手,就算有地也沒得種啊,所以這些門閥士族庫中的糧食也不可能取之不盡,支持了袁紹將近一年多時間,已經是門閥盡全力而爲了,若袁紹還不能再找個冤大頭,稱霸天下的美夢根本別想再做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