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韓王府裡，韓王躺靠在榻上，邊喝着美酒，邊欣賞舞姬的舞姿。站在他身邊的年輕漂亮的侍女們，有的給他倒酒、有的喂他吃果子、有的給他捏肩、有的給他扇風。
舞姬們並不是大周人，而是西域舞姬，是韓王特意派人從西域購買回來的。他看膩了大周舞姬的舞姿，想換個新鮮的。西域舞姬穿着大膽，眼神嫵媚勾人，舞姿奔放火辣，別有一番風情。
韓王曲着右腿，右手放在膝蓋上，手指隨着旋律輕輕敲打着膝蓋，頭也隨着旋律輕輕地搖晃着。
就在這時，韓王府的管家走了進來。他先向韓王行了個禮，旋即走到韓王的身邊，小聲地在韓王耳邊說了些話。
韓王的臉色立馬變了，變得陰冷沉肅。他坐起身，對舞姬們和歌姬們揮了揮手，舞姬們匆匆退了下去。
“去把楊先生叫到書房來。”韓王吩咐完，便前往書房。
“是，王爺。”管家退下後，前去找楊先生。
須臾，楊先生出現在韓王的書房裡。韓王把方纔從管家聽到的消息告訴了他。
楊先生，也就是楊啓聽了後，微微沉着臉沒有說話。
韓王沒有催促他開口，耐心地等他思索。
片刻後，楊啓沉吟道：“殿下，確定是楚王派人調查三王妃的？”三王妃不是韓王府的側妃，而是新冒頓單于的側妃，也是趙曜他們口中的漢人王妃。
“除了老四，還能有誰。”韓王嗤笑一聲，“就老二那個豬腦子怎麼可能會想到派人去調查三王妃。”對於代王，韓王從不放在眼裡。“也只有老二和老四來到北境，老七和老八他們在京城，他們的手伸不到這裡來。”
“如果真是楚王派人去調查三王妃，那楚王比我們想象中還要有手段。”楊啓微微擰眉道，“楚王是如何得知三王妃與我們有關係？”
提到這事，韓王的表情瞬間非常難看。
“本王怎麼知道？”韓王並沒有把楚王當做真正的對手。在他的眼裡，不管是楚王，還是景王，都不是他的對手。“本王還真是小看了老四。”他與三王妃有關係一事，這世上沒有幾個人知道，沒想到老四竟然知曉。
“楚王纔來北境沒多久，就查出我們與三王妃有關係，這份智謀不簡單。”楊啓以前就跟韓王說過，不能小瞧楚王。
“不可能。”韓王擺擺手說，“老四一直被我們嚴密地監視，他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查到我們跟三王妃的關係。”
“殿下，您的意思是楚王在來北境之前就知道我們跟三王妃的事情？”
“很有可能。”韓王冷着臉說道，“我一直以爲北境並沒有老四的人，沒想到老四的人是深藏不露。現在看來，匈奴草原那邊也有他的人。”
“如果是這樣，楚王的勢力要比我們想象中要深。”楊啓說着，輕輕地嘆了口氣，“我那個弟弟果然不能小覷啊。”楚王身邊的楊齡先生是楊啓的堂弟。
“先生，老四察覺到我們與三王妃有關係，老四必須死，不然死的就是本王。”韓王眼裡一片冰冷的殺意。
“殿下，楚王並不好殺。”楊啓提醒韓王道，“如果楚王死在北境，所有人，包括皇上都會懷疑是您殺的。即使沒有證據，天下人也會認定您是兇手，一旦您背上殺害兄長的罪名，您就與皇位無緣了。”
“如果老四不死，我們的事情就會暴露，屆時死的是本王。”韓王當然知道楚王死在北境，他會被懷疑，但是被懷疑，總比死強。再說，等他日後坐上皇位，他弒兇的罪名自然會消失。
“楚王是得死，但是他不能死在北境。”楊啓也知道楚王不能活，“殿下，等楚王離開北境，在回京的途中殺了他。”
韓王方纔一時情急，失去了理智，倒是忘了楚王不日便要離開北境回京城。
“先生，此事由您安排，務必要在老四回京之前殺了他。”
“殿下，楚王恐怕沒有那麼好殺。”楊啓方纔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事情，讓他的臉色變得憂心起來。
見楊啓一副擔憂的表情，聽他又這麼說，韓王疑惑地問道：“先生，此話何意？”
“殿下，您還記得當年楚王奉命去彭城調查失銅案嗎？”
韓王不知道楊啓提這件事情做什麼，但是他對於當年這件事情記憶深刻，畢竟太子被廢是因爲這件事情。
“本王記得。”
“那您還記得當年廢太子和廢鎮國公，還有代王他們一路追殺楚王，結果楚王卻安然無恙地回到京城，揭發廢太子偷銅鍛造兵器一事。”
聽到楊啓這麼說，韓王這纔想起來是有這麼一回事。當年，他們都覺得楚王沒命回京城，沒想到楚王不僅平安回來，還帶回廢太子偷銅鍛造兵器一事的證據，這讓他們非常震驚。
“我聽聞當年對楚王追殺非常兇殘，一波接一波，楚王的人幾乎都被殺完了。”楊啓說道，“我怕楚王會故技重施，讓我們沒法殺了他。再者，以楚王的聰明，應該已經猜到我們不會放過他，想必已經做好了準備。”
“一波人不夠，那就十波人。如果十波人還不夠，那就一百波，本王就不信老四每次都能金蟬脫殼。”韓王覺得他的人跟當年廢太子的走狗強，不可能殺不了楚王。“北境遠離京城，殺老四的機會多的是，一次不成功，十次一定能成功。”
楊啓覺得韓王這番話說的有道理，“殿下說的是。”
“本想留老四一條命，讓他除掉老二，沒想到他自己主動來送死。既如此，那本王就成全他。”楚王早晚都得死，如今提前死，影響不了他的計劃。“老二回到京城，老七和老八不會放過他。”等老二和老七他們斗的兩敗俱傷的時候，他再出手，屆時皇位就是他的。
楊啓又跟韓王說了一會兒話，這才離開，去安排刺殺楚王一事。
此時，楊齡也在和楚王商議回京一事。
“殿下，我想韓王應該已經知道你在調查他和三王妃的關係，他絕不會讓你活着回京城。”楊齡神色嚴肅地說道，“只怕韓王已經安排好人刺殺你，你接下來的回京之路會危險重重。”
楚王對此並不意外。
“殿下，你當年在江南路途中的金蟬脫殼之計，只怕這次不好使。”楊齡神色沉重地說道，“殿下，你這次回京之路，我們得好好地籌劃，不然就真的危險了。”楚王聽後，揚起嘴角輕笑一聲：“先生放心，十弟已經安排好我回京之路。”
“漢王殿下？”楊齡驚異道，“殿下，爲何漢王殿下會安排你回京之路？”
“先生，韓王跟新冒頓單于的三王妃有關係一事是十弟告訴我的。”
楊齡聞言，大驚失色地叫道：“什麼……”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連忙放輕聲音，“殿下此話當真？”
“當真，是十弟寫信告訴我的，不過十弟只是猜測韓王跟三王妃有關係，並沒有證據。”趙曜的原話是韓王跟三王妃有一腿。
楊齡心驚：“漢王殿下爲何覺得韓王會跟新冒頓單于的三王妃有關係？”他都沒想到這點。
“十弟說三王妃雖是女子，但是卻能在匈奴草原上活下來，並能獲得寵愛，這可不是普通女子能做到的……”韓王把趙曜懷疑韓王跟三王妃有關係的蛛絲馬跡詳細地跟楊齡說了說。
楊齡聽了，面上一片驚駭。
楚王知道楊齡在驚駭什麼，他沒有多說什麼。
“殿下，漢王殿下他……”
楊齡剛開口就被楚王擡手打斷，“先生，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不用多說，我還是那句話，我相信十弟。”
聽到楚王這麼說，楊齡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十弟在信中說，只要我去調查韓王和三王妃的事情，一定會被韓王察覺，屆時韓王會想盡辦法殺了我，不會讓我活着回京城，所以他給我安排好回京之路。”
“漢王如何讓殿下平安回京城？”
“過兩日，我便會跟十弟安排的商隊離開北方，前往西域。等到了西域，我再回京城。”楚王繼續道，“十弟會安排一個人扮作我，暫時留在北境幾日。幾日後，這人會繼續扮作我上路回京城。”
楊齡提醒楚王道：“殿下，你離開之前，韓王一定會給你送行，到時會發現那人不是殿下你。”
“十弟說嶺南有人精通易容之術，不會讓韓王發現。”
“易容之術？”楊齡不太相信，“這世上真有易容之術嗎？”
“先生，後日一見，便知道有沒有呢。”楚王相信趙曜的話。
“殿下，漢王殿下的智謀和手段……”楊齡還是忍不住要警告楚王，但是依舊被楚王打斷了話。
“先生，我相信十弟不會害我。”
見楚王如此信任漢王，楊齡心裡又氣又無奈。
“殿下，如果這次漢王殿下對你不利，日後請你不要再信任漢王。”
“好。”楚王答應的非常爽快，“先生，如果這次十弟沒有害我，還幫我安全回到京城，你日後不要再懷疑十弟，可以嗎？”
“可以。”如果這次漢王沒有楚王殿下出手，那就說明漢王真的對奪嫡不感興趣，對楚王殿下沒有謀害之心。
楚王沒有再說這件事情，把話題說回到韓王跟三王妃有關係一事上。
“殿下，現下我們是查到韓王跟新莫頓單于的三王妃勾結，但是我們並沒有證據。你回京城後，向皇上稟告此事，皇上不一定會相信。”楊齡又道，“我們派去草原的人已經被發現，再派人去草原收集證據，怕是行不通了。”他們已經打草驚蛇，韓王和三王妃那邊已對他們有了戒備，他們的人沒法再靠近草原。
楚王看了看楊齡，隨即一臉深意地說道：“先生，不要小看帝王的疑心。”
楊齡登時明白楚王的意思，隨後面上露出一抹恍然的笑容。
遠在京城的皇帝，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一定是小十那個臭小子在罵朕。”
孫奎：皇上，您還真是有自知之明啊。
皇帝扔下手中已批閱好的奏摺，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嘴裡發出不雅的舒服聲。
“皇上，您累了，奴婢給您捏捏肩膀吧。”孫奎走到皇帝的身後，動作嫺熟地給皇帝捏肩膀。
這時，暗衛走了進來。孫奎忙走過去，從他手中接過密報，旋即雙手遞到皇帝的面前。
皇帝看完密報，大笑道：“哈哈哈哈，臭小子果然沒有讓朕失望。”
孫奎見皇帝笑的這麼高興，大着膽子問道：“皇上，漢王殿下做了什麼事情讓您這麼開心？”
“小十那個臭小子察覺到老五跟冒頓單于的三王妃有一腿，並且還告訴了老四。”皇帝笑道，“朕還以爲這個臭小子要過段時間才能發現，沒想到這個臭小子這麼快就發現了。”不錯不錯，臭小子沒有讓他失望。
孫奎一臉驚愕：什麼，韓王殿下竟然跟冒頓單于的王妃有染？！
等等，皇上居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