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破舊的山寺,屋頂上滿是積雪,牌匾早已經看不出是什麼木材做的,結了半面的蜘蛛網,還有半面垂了下來,在冷風中搖搖欲墜,潦倒破舊的不堪入目。
柳月抽了抽脣角,硬是停住了腳步,風塵見她停了下來,以爲她是心中不情願,安慰她像安慰孩子一樣,輕輕的揉了一下她的肩頭,“阿月,暫且先在這裡待上一晚吧,待到明日事情辦妥之後,我就帶你走好嗎?”
好嗎?呵呵,她對天翻了個大白眼,一路上她都不知道說了多少遍的不好了,他有聽嗎?誒,慢着,他說“事情辦妥”什麼事情……?
柳月望向風塵溫潤的眼睛,冷冷的道:“你到底要做什麼?!”他不會還是想拿她來要挾赫連塵吧。她的直覺向來敏銳,察覺出了異樣,眼眸因此變得犀利了許多。
風塵別過了臉,想要躲過柳月的逼問,手握着她的肩頭,動作寵溺而溫柔的帶着柳月向那廟中走,他雖是笑着鎮定着的,但他的指尖卻稍稍不安閃躲的曲了一下。
“夠了,風塵,你放不放過我,我都無所謂,但你不要拿我去威脅赫連塵,所有的事情皆是命中註定,莫再強求。”柳月的身子微微一躬,風塵竟封了她的幾處穴道,她失了先機沒有辦法再動彈,僵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彷彿一個不會行動的木偶娃娃。她一驚,沉着聲音清冷的規勸道,雖知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但仍抱着能有一線轉圜的餘地。
她真的不想牽扯到赫連塵,一旦風塵想要報復他,他的下場一定不會好,畢竟現在她在風塵的手裡,到時定會讓他束手束腳,難以自顧……
“王爺……屬下前後搜過了,除了老管家的屍首之外,再沒有其他的可疑的地方,王妃,她應該是被人生擒了。”暗衛首領抱拳,眉頭緊皺,王妃對王爺何等的重要,他在平常的一些舉動中也能看出來個大概,報上這個結果先是鬆了一口氣,後就是提心吊膽,深怕王爺爲此大發雷霆。
赫連塵微合上眸子,露出一隙幽藍,開口低沉,似從牙關裡擠出似的:“去,調派所有暗衛眼線務必在一炷香的時間內查到王妃的下落,不然的話,提頭來見!”手作拳,緊緊的攥着發出咔嚓的絕伐之聲,對那首領來說就像一把懸在心上的閘刀下拉之聲,驚心動魄,儘管他歷經風雨,腿肚子還是忍不住打了顫,雙手抱拳,他不敢有一絲的猶豫,果決的道:“是,王爺。”
恨!赫連塵的瞳孔中皆是對自己的憤恨,柳月被人擄去,他有不可推卸之責,原以爲這個秘密的宅子不會有人知道,而他又不想打擾柳月,卻怎麼也沒料到……腕上青筋暴起,腦海中忽的映出一人來,對了,他如何就把他給漏了呢。
“把劉中帶來。”他說的平靜,雖能聽出隱隱的怒氣,但感覺不出什麼大事來,可那首領是打小就跟着赫連塵的最瞭解他的脾性,他這麼一說話,他心下就已瞭然——風雨欲
來。
赫連塵給的時間太緊急,那首領即刻便派了手下的暗衛去把劉中抓來,自己則去佈置眼線搜尋柳月的下落。
“王爺,您吩咐奴才來,是,是……”劉中還裝傻充愣,妄想逃過赫連塵的盤問,心中則納悶着,這人不過纔派出一會兒,赫連塵怎的就趕到了這秋心湖的別院,莫非是與穆王爺派來的人正面交鋒,他們被擒,然後出賣了他?!
“說,王妃在哪裡?”赫連塵的翡翠扳指輕輕的磕在了桌子上,細小的一聲碰,卻讓室內沒人再敢擡一下眼,尤其是那劉中,做賊心虛更是嚇得差點屁滾尿流。若擱以往,他絕對不會這麼害怕,因爲他自認爲自己夠熟悉赫連塵的性格,赫連塵清冷歸清冷,但待下人都是極好的,他在他身邊從來沒被罰過就連責罵也無。
可,今時不同往日,赫連塵沒病,他自始至終都是裝出來的,他對他裝了那麼久,還留他給穆王爺送信,劉中想一想就覺得頭皮發麻得很,赫連塵的簡單寬厚全是僞裝出來的,相反的他一直躲在暗中計劃利用,城府之深可想而知。
他怕得已經撲到了地上,頭使勁的磕在地上,好像不怕疼一般,咚咚咚的悶響着,額前已破,鮮血模糊了眼和地面,知道赫連塵此次不會輕易饒過他,他便想試着施展一下苦肉計,只抱着僥倖能活的心理,他也是被逼上了絕路,昨日穆王爺問他,他便這麼答了,卻沒想到今天就東窗事發,還沒來得及收拾細軟跑路呢,就被捉到這裡來,而穆王爺那裡的消息他當然也未去探,柳月現在下落如何,他是真的一點也不清楚。
劉中顫抖着聲音,眼也不敢擡的求道:“王爺,奴才真的不知道王妃去了哪裡,求您放過奴才吧。”
放過他?赫連塵一嗤,甚是無情諷刺,他自己都算不清到底放了劉中多少次了,但他竟不知悔改還給了他致命的出賣,現在留着已然無用。翡翠玉扳指在手中粉碎成沫,隨着他款款冷清的步伐飄落在硃紅牡丹紋的地毯上,手復揹回身後,不沾一點的沫屑,“殺了吧,留個全屍。”
看在這麼多年主僕的份上, 他對劉中已是仁至義盡。
一炷香時間對赫連塵派下去的手下來說,簡直是眨眼之間,但對赫連塵來說太長了,長到每時每刻都是一種煎熬。
一想到柳月落入敵手,他就剋制不了的怒極,憂極。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說得便是眼前的景像。錦袍在空中翻飛,被冷烈刺骨的冬風吹得獵獵作響,手握着那枚訂在府前的飛鏢,他一路追過去,卻發現竟然是個小男孩,手拽着那一身衣衫襤褸的男孩,赫連塵已經從容不了,說:“是誰派你來的?!她現在在哪裡?”
小男孩被個赫連塵勾着衣領拎了起來,兩腳離地,嚇得雙眼都泛了紅,“那個,大俠饒命,我就是一個送信的,那人昨日給我些銀子,叫我今日這個時辰來送,其它便
不得而知了……”
手一鬆,那小男孩碰的悶摔在了雪地上,瞟了失魂落魄的赫連塵一眼,連滾帶爬的跑了。
這男孩說話與穿着都很流氣,應是那劫持了柳月的人在街頭上隨意找來的,即便他把他殺了也是問不出什麼結果的,還白白浪費了許多時間。
昨天那男孩就被差遣了,那人也真是心思縝密,赫連塵握了握那從鏢上取下的信筏,愈加篤定了心中的猜想——那劫持了柳月的人必不是穆王爺,因爲他絕不會這麼大費周章。
信筏上只六個字:隻身來,青法寺。
風塵很是心細,破廟雖破,但經他打理了一番,也不是不能進人,柳月被他小心的打橫抱起,他先前在那佛堂中鋪好了乾草,現在又將外袍披在了乾草上,柳月被放在了那簡陋卻又整潔的“牀鋪”上。
因被風塵點上了穴道,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像個木偶娃娃一般被他隨意擺佈着。
“你是不是早就預謀好了?”這間破廟建在深山裡,從外面的殘破程度來看好像已經廢棄了很久,既然沒有人來,這廟裡又爲什麼會儲存着這麼多的乾草,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早有人來這裡準備過。
風塵並未回答他,而是把柳月放好之後就着手佈置着其它的事情,時辰已經快到了,赫連塵差不多也該開始尋找這裡了,他要給他準備一場盛宴,纔不負他這麼深的恨意。
“阿月,委屈你了。”柳月的手腳皆被拷上了鐵鏈,她此時像他手中的囚徒,當然在她的感覺裡,她更像風塵手上牽着的寵物狗……愛到深處就變態了……她知道再怎麼和他說話,也是白搭,浪費口舌,如今的風塵已經癲狂了,除了真正的柳月回魂,估計沒有什麼人能阻止他了吧。哎,但願赫連塵那王八蛋待會兒能冷靜點,帶着理智過來,否則……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然,她對赫連塵還是蠻有信心的,想着赫連塵與她差不了多少都有處變不驚的淡定與從容,想來,應該出不了什麼大差錯,只要赫連塵能平安的來,平安的回去就好,剩下的事情就由她自己來想辦法吧,或許,這次與他是最後一次相見了吧,她望着腳下的枯草,脣微微的抿了一下,想到那幽藍的一雙瞳,瞳心閃着的深邃溫柔的光,心中最柔軟的那處莫名的痛了一下,她對他是有眷戀的吧。
“風塵,你做什麼!”柳月動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風塵將她的衣衫一件件的脫下,嗓音夾雜着一絲冰冷的沙啞,她在極力的壓制着憤怒,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竟敢侮辱她!
“阿月,對不起。”風塵並不擡頭,柳月的衣衫已半褪,他的手手輕輕的撫上柳月瑩白如玉的鎖骨,一點點順着那肌理線條向下,眼眸幽深有些意亂情迷的昏暗,他做夢都想着有這麼一天,但當這一天來臨的時候卻已是物是人非,他在心底默默的道仿如起誓一般:阿月,我願永遠守護珍視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