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井下時間長了,漸漸的適應了井下的光線,水面晃動着,泛着暗淡的光線。
陳金臉色發白,在昏暗的光線下,看起來那慘白的臉上掛着一層暗青色,有些讓人心悸,讓人擔心。他渾身哆嗦着,凍的上下牙一直打架,發出噠噠噠的聲響。
我們倆不停的在水下踢騰着,保證身體不會下降,同時還可以驅趕着寒意,一隻手抓着井壁,另一隻手在水面上划動着,每隔上半分鐘,兩隻手就要輪換一次,嘩啦……嘩啦啦……
“銀樂,老子,老子想抽菸……”陳金哆嗦着,說話都說不清楚了,聲音又低。
“老子也想,抽,抽菸,回頭,回頭上去了,老子買上一條的五朵金花……”我有些恍惚的說着,猛然醒悟這還在井裡頭呢,趕緊打起精神來,瞪着陳金,撕扯着嗓子喊道:“金子,你他孃的給老子精神點兒,別睡着了啊,這不是你們家炕頭!”
陳金哦了一聲,晃了下腦袋,有氣無力的說道:“老子八字硬,鬼神敬……膽大包天,嚇死神仙……”
“呸!扯淡,要是跟別人比你還行,在老子跟前兒,你小子算什麼?你還差上半截兒呢!”我啐了他一口,激着他的精神頭兒。
“別,別以爲我看不透你,就是,就是懶得說你罷了!”陳金似乎被我的話給激的精神了許多,聲音也高了點兒,使勁的劃拉了幾下井水,說道:“你小子就是太要面子了,死撐着臉罷了,心裡頭真不害怕麼?就你那點兒膽量,嘿嘿……咳咳……”
我尷尬的咳嗽了兩聲,明白陳金說的對,雖然這種話換做平時說的話,我肯定會和陳金論出個一二三了,絕不承認,當然了,陳金平時也不會明着說我。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我只能點頭承認,我說道:“行行行,我要面子行了吧?就你丫的膽量最大,就衝這個,你他孃的也得給老子撐住,你得給老子壯膽兒啊!奶奶的,誰知道咱倆還得堅持到什麼時候,你小子……”
“操,什麼東西?”陳金突然打斷我的話,雙眼瞪着水面。
我一愣,趕緊順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見晃動着的水面微微泛着水光,一條長約一米多的蛇形物事蜿蜒在水面上,輕微的隨着水面的晃動而盪漾着。
“長蟲?”我詫異的說道,心裡泛着含糊,不對啊,這東西雖然看起來像是在活動着,可它的動作完全是隨着水面的波動而波動。
“死長蟲!”陳金給出了準確答案。
我點頭,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玩意兒,怪事兒年年有,今年尤其多,俗話說的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現在這種情況下,看到什麼古怪的東西都會跟邪事兒聯繫到一塊兒的。萬一……這狗日的東西是,是那個黑蛇精的魂兒,學着黑狗精躲在這井裡頭潛心修煉呢,我們倆就這麼巧合這麼倒黴的讓白狐子精給騙了下來,你說黑蛇精會不會激動的給白狐子精上香啊?
所以我很是擔心的用手划着水,擋在了陳金的前面,這小子腿抽筋兒了,萬一這個死長蟲突然發飆的話,我得先抵擋一陣。
陳金說道:“你擋我前面兒幹啥?”
“你小子腿抽筋兒了,萬一有啥事兒,老子得照應着你。”我很認真的說道,同時高度警惕着。
“早他孃的凍得不知道疼了,去去,邊兒去,老子這身板兒,用你護着麼?”陳金說着話,兩條腿使勁兒的踢騰了幾下,弄得水面嘩啦啦一陣亂響。
那條浮在水面上的東西就隨着水面的劇烈波動,晃悠悠,晃悠悠……然後突然就像是活了一般,在水面上蜿蜒遊動着轉起圈兒來。
這下我和陳金都傻眼了,奶奶的,它,它還他孃的真活了啊?
一時間,我們倆都保持冷靜不動,怔怔的看着那玩意兒,換做平時,估摸着倆人早就先下手爲強了,可現在不行,倆人都是精疲力竭的傷病號,體力不支啊,還是以不變應萬變吧,興許……這東西對我們倆無害呢?
那玩意兒遊動了一會兒,就又彎曲着不動了,靜靜的浮在水面上,隨着微微的水波晃悠着。
“銀樂,這玩意兒,好像是,好像是你那條腰帶。”陳金忽然小聲說道。
我一愣,這纔想起來,奶奶的剛纔掉下井來的時候,手忙腳亂的,還真把腰帶給丟了呢。仔細一看那浮在水面上的東西,可不是麼,真像是我的那條烏梢皮做的腰帶,難道,狗日的烏梢遇水復活了?
又過了一小會兒,見那腰帶也沒啥動靜,我試探着伸出手去,想夠着那東西。
手快要夠到那東西時,那玩意兒忽然就躥到了我的手中,我嚇得大驚失色,啊的叫出了聲,同時飛快的把手收了回來,高高舉起,那玩意兒卻像是黏上了我的手一般,隨着我的手飛起來,然後呼啦一聲落在了我胸前的水面上。這下可把我嚇壞了,我的娘啊,這個東西他奶奶的纏上老子啦?
我的小心肝兒砰砰的跳啊,張大了嘴巴卻不敢發出聲音來,怔怔的看着那東西,他孃的,就是我的那條腰帶嘛!
“銀樂,這不就是你的腰帶麼?你看,還有腰帶扣呢。”陳金有些詫異的說道:“真怪了啊,這玩意兒竟然還能浮在水面上呢。”
我這才從極度的震驚中回過神兒來,皺着眉頭仔細的盯着腰帶,在水面上微微的盪漾着,我顫抖着伸出手去夠它,小心翼翼的握在了手中,腰帶一入手中,一股熱量從我的手心中順着胳膊向上遊走,頃刻間便傳遍了全身上下,原本凍得都快麻木了的身體,在這一刻好像突然鑽進了鍋爐房內,熱乎乎的,舒坦極了。
“銀樂,你咋了?奶奶的,你身上砸冒起了熱氣兒啊?”陳金見我握着腰帶一動不動,又看見我紅光滿面,頭頂上開始冒出淡淡的霧氣,就有些擔心了,問我話我也不回答,於是陳金伸手就觸碰我的腦袋,這一碰不要緊,這小子立馬捨不得鬆手了,瞪大了眼睛興奮的叫道:“我操,真他孃的熱乎啊!太爽了,哎呀呀,老子都快凍死了…….哎不對啊,銀樂,你小子不會是發高燒了吧?我操,壞菜……”陳金擔心不已,可摸着我頭頂的手卻捨不得離開,依然觸碰着我。
而此時的我,還沉浸在那股熱流在身體裡流淌的舒適感中,美得不行不行的。好一會兒纔回過味兒來,扭頭看着陳金說道:“金子,老子揀着寶貝了,真他孃的是個寶貝啊!”
“啥寶貝?”陳金疑惑的問我,左手還在我的頭頂子上摸着,樣子很古怪。
“這腰帶啊!你不是知道麼?這玩意兒是他孃的烏梢皮做的。”我高興的回答他,“哎呀呀,沒想到這玩意兒不但能夠提神醒腦,還可以保暖防身,哈哈……”
“嗯?”陳金疑惑的把手從我的腦門子上移開,試探着摸向我手裡握着的腰帶,一股暖意立刻順着他的手臂傳遍了全身,陳金美得渾身顫抖了幾下,瞪大了眼睛,激動的說道:“太好了,真是太爽了,好東西啊!烏梢皮做的腰帶好,絕對適合出門旅行,必備的寶物啊……”
……
我們倆不再廢話,緊握着腰帶享受着溫暖的熱流在體內肆無忌憚的流淌着,暖和着身體,漸漸的,力氣也恢復了,精神也好多了……反正一切,都太好了。
井下安靜了下來,甚至我們倆踢騰着嘩啦着水面的聲音都沒有了。
過了一會兒,我突然覺得周邊安靜的有些怪異,這才睜開眯縫着的眼睛,愕然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踢騰着雙腿保持身體的在井水中的漂浮,手也沒有嘩啦水面,而陳金,也一樣正在靜靜的一動不動的半眯着眼睛很是享受的靠在井壁上,原本抓着井壁的那隻手,也垂了下來,按在水面上。
這是一種絕對讓人瞠目結舌的現象,陳金,我,倆人的腳底下,就像是踩着實地似的,穩穩的,井水環繞在身體周圍,直達脖頸,兩人的雙手都在水面上放着,每人都伸出一隻手握着那條烏黑髮亮的腰帶,腰帶上,鱗光閃閃……
井上面,不知道什麼時候,淒厲嗚咽的狂風停了,鬼哭狼嚎的聲音也消失無蹤,浮在井水中,仰望夜空,繁星點點,華月高懸,倒影在水面上泛着如霜的銀光。
陳金也睜開了眼,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難以置信啊!
一切危機,都過去了麼?
白狐子精走了?
劉賓呢?這麼久了,幹啥去了?
終於,陳金先說道:“銀樂,賓子咋還沒來救咱們呢?會不會出事兒?”
“夠嗆,咱倆得上去!”我皺眉說道。
“怎麼上去?”陳金問道。
我仰頭看了下四周的井壁,感覺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想了想說道:“金子,你覺得身體狀態怎麼樣?”
陳金低頭感覺了一番,兩手握了握,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沒問題,非常好,能打死一頭牛。”
“扯淡!”我罵了他一句,然後說道:“你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我頂着你,只要夠到了上面那層沿兒那塊兒,你就用腰帶拉我往上,應該能上去。”
“難度太大,那層沿兒太高了。”陳金搖頭說道。
“嗯,試試看吧,總不能一直在這井水裡頭待着!”我信心滿滿的笑着說道:“反正上不去就再掉下來,掉到水裡頭又不會摔折胳膊摔斷腿,奶奶的,上!”
陳金一想也是,手裡頭有這條能取暖,而且是比取暖更有效的恢復體能的東西,還怕啥?當下揮手說道:“銀樂,你上,我在下頭頂你!”
“好,那我先上!呸呸!”現在可不是推讓的時候,反正誰先上都一樣。我鬆開腰帶,往手上吐了兩口唾沫,這手一鬆開腰帶,立馬就感覺到了冰冷的寒意,趕緊伸手握住腰帶,暖和了一下,說道:“金子,我上去了啊!”然後我鬆開腰帶,伸手扒住磚縫,奮力向上爬去。
陳金在下面立刻側身,用肩膀抵在我的腿跟前兒,同時一手拿着腰帶,一手緊緊的扒住了井壁。
我往上爬了一段兒,腳剛離開水面,馬上就踩在陳金的肩膀上。陳金肩頭一沉,立刻用力挺起肩膀,我毫不猶豫的用力踩住他的肩膀,然後另一隻腳蹬井壁上的磚縫,雙手指頭扣着磚縫往上爬。
陳金在下面也開始用手指扣磚縫往上爬,手裡還握着腰帶。
井壁溼滑,而且因爲天冷的緣故,有的凸起的磚頭兒上還落着積雪,結着冰,滑溜難抓,攀登起來特別的費勁,稍微不小心就會脫手,還好我下面有陳金,即便劃一下,踩着陳金的肩膀呢,也不至於滑下去,而陳金在下面雖然還要承受着我的壓力,可好歹手裡拿着烏梢皮做的腰帶呢,身體暖和,體力更加充沛,起碼……比我強,我冷啊,冷的我直打哆嗦!不過渾身都在用力,肌肉繃緊,多少,抵抗着寒氣呢。
“金子,你他孃的穩點兒,別把老子扔下去了!”我哆嗦着喊叫着。
“扯,淡,哥們兒穩如泰山……”
“穩個屁,我都覺得你身子哆嗦呢。”
“那是你在哆嗦。”
……
終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後,我的手,夠到了那凸起的磚沿兒上,心裡一喜,喊道:“金子,再使把子力氣,頂啊!老子上去了!”喊着話,我雙手使力,往上攀爬。
要知道,那層凸出的沿兒在往上,每一層磚,都會往裡面塌出三四公分來,整個井壁如同斜着半躺在泥土中那般,這也是爲什麼說井口如同一個倒插在泥土中的半圓錐體。
而且,最讓人興奮的就是,這說明再往上,還有差不多兩米左右,就上去了,出井了!
“銀樂,再往上爬點兒,你趴在井壁上,拉我一把,我都快累死了!”陳金說着話,同時手上用力,肩膀往起頂。
攀上了那層沿兒,我心情好,力道也足了,腳下再有陳金頂了兩下,三下五除二,又爬上了半米多,一隻腳踩在了一處比較寬的磚縫裡,另一隻踩着陳金肩膀的腳也擡了起來,上身總算能夠斜趴在井壁上稍微喘喘了。
陳金肩膀上一鬆,也覺得輕了許多,扒着井壁稍微歇了歇,喊道:“銀樂,趕緊拉我一把。”
“哎。”我答應一聲,側身往下伸手,招呼道:“腰帶給我。”
陳金單手扒住井壁,往上一甩腰帶,我伸手撈住,然後緊緊拉扯住,招呼道:“上。”
“來了!”陳金手一拉腰帶,同時另一隻手扒住井壁往上一起,然後拉着腰帶的手指頭再扣住井壁,另一隻手就可以換下來,迅速的往上移動,再次扣住井壁,雙腳穩穩的找尋到磚縫,腳尖抵進縫內,用力往上蹬。
這種技術活兒,也多虧我們這樣的少年人,多年來攀牆頭扒門縫,上樹爬坡,偷雞摸狗練就了出來,若非如此,哼哼,這井壁可不好爬喲……
有了腰帶在手,熱流迅速傳遍全身,我感覺舒適多了,身上的力氣也大了許多,用力的拉扯着陳金,當陳金抓腰帶的手扣住井壁時,我便稍微松下,當他另一隻手扒住井壁時,我就用力往起拉……配合默契,極其熟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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