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楠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屍骨。
突然，他有些倦意，倦意涌上心頭，栽倒在地。
而那水中的倒影裡，張紫陽的身影出現。
他將面前的男子攙扶起來，帶回了山門。
至此，那水中的倒影完全消失不見。
蘇洵親眼目睹了這一切。
他的心，難以平復。
這天下，當真有如此絕情絕義的人。
他原以爲自己的劍十三已經足夠強，但卻沒想到，在與陳楠的劍法相比較時，他的劍法漏洞太多。
絕情絕義，那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蘇洵自忖，自己無法做到像陳楠一樣。
也許換成那種環境，他會這樣。
但至少目前來看，他不會。
他無法肯定陳楠的做法是對還是錯。
因爲站在陳楠的立場去看，這一切就是理所當然。
這些士兵屠城了，他屠殺他們，無可厚非。
但那些士兵的行爲，是否殘忍，已經不重要。
蘇洵無法去佐證對錯，因爲對錯在這件事情已經不顯得那麼重要。
他的心神緩緩退了出來，睜開眼眸。
同一時刻，對面的老者也恢復了清澈之色。
他的臉上依舊帶着一絲慈祥，只不過兩邊的鬢髮使得他看上去有些蒼老。
蘇洵有些複雜的看了一眼陳楠，他緩緩道：“翠虛師祖，你找到了心嗎？”
沒有，陳楠沉聲。
他的臉上依舊露出慈祥之色。
那你……你可曾後悔。
不後悔，簡單的三個字從翠虛真人的口中說出。
蘇洵點頭，心中苦澀，卻無法說什麼。
你的感悟如何，翠虛真人看向蘇洵。
明白了一些，只是道理感悟越透徹，便越心痛。
心痛的時候，卻又有些茫然而不知所措。
聽着蘇洵的話，陳楠的身軀一顫，你已經快要接近道了。
陳楠自腰間拿出酒葫蘆，他喝了口酒，道：“至少在某些方面，你和我很像。”
蘇洵深深的看了一眼老者，他淡淡的開口道：“如果有一天，我身邊的親人，遭到了威脅，那麼我會選擇和師叔一樣的方式去面對這些困難。”
蘇洵的話，說的極爲平淡。
但落在陳楠的耳中，卻使得他身軀一震。
他回味一番，目光轉而看向蘇洵。
蘇洵的眼眸中沒有半分波瀾，有的只是平靜。
絕情劍法，只有在絕情絕義的情況下，才能使出。
而且……更爲重要的是，這種劍法傷人傷己，不到萬不得已，你還是不要使出這種劍法，陳楠緩緩道。
他的語氣，也如同蘇洵一樣，極爲平淡。
蘇洵點了點頭，道：“多謝師祖告知，弟子知道了。”
此時，雲夢宮主走了出來，他看着蘇洵，開口道：“你已經快接近你找的道，所以你可以見我們。”
說完這句話，蘇洵只覺腳下步伐一輕。
當他的神情再次向前方眺望的時候，赫然出現在宮殿內。
而那之前經歷了種種，消失不見。
他……驀然間擡起頭來，目光朝着大殿內掃去，五位祖師高坐在大殿上。
蘇洵見到五祖的尊容，當即叩首道：“五位師祖。”
五祖的目光落在蘇洵的身上，雲夢宮主淡然道：“不錯，能夠從兩種道理中感悟出屬於自己的道路，你很不錯。”
他一連用了兩個不錯，來形容蘇洵。
顯然紫陽真人對於蘇洵的表現，十分滿意。
師祖廖讚了，蘇洵不卑不吭。
他雖跪在地上，卻斜着眼睛打量着五祖，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到五祖尊容。
比之前那種境界中還要真實，尤其是看到雲夢宮主。
蘇洵驚訝萬分，紫陽真人一襲白色道袍，飄飄欲仙，仙風道骨。
他雖是老者，但面容上卻總保持一份淡定。
這種淡定從容，仿若遇到任何事情，都不會改變。
從容不迫的自信。
蘇洵心中凜然。
他的目光繼續打量着其他四位師祖，這些老者面如同紫陽真人的神情一樣，從容不迫。
蘇洵，你可願入我門下，雲夢宮主的目光依舊落在蘇洵的身上，他問話的方式，沒有上位者的凌厲氣息，反而語氣平緩，讓人生出親切之意。
當然，加入祖庭，便意味着你離開南庭和蘆葦蕩。
弟子，不願！
五祖的臉上此刻也是露出一絲異樣之色，就連陳楠也是疑惑的看了蘇洵，對於蘇洵，他也是十分看好。
可面前的青年，竟然沒有任何猶豫便拒絕加入祖庭。
蘇洵，你可知道，多少弟子夢寐以求，想要加入祖庭。
你知道，加入祖庭意味着什麼嗎？雲夢宮主看向蘇洵。
弟子知道，意味着能夠得到更好的指導，意味着無論在修煉，還是其他方面，都能夠得到全面提升。
你既然知道，還說出這番話，你辜負的不僅僅是你老師妙先生一番苦心，還辜負了我們的一番心血。
蘇洵連忙朝着紫陽真人拱手，道：“弟子有罪，但倘若爲了修煉更好的功法，而放棄南庭和蘆葦蕩，是弟子無法做到的。”
你這麼聰明，又有資質，難道還理不清楚其中的關係。
陳楠也是站了出來，看向蘇洵。
祖師，理的清楚是一回事，但弟子倘若爲了得到更好的修煉環境而做出離開蘆葦蕩和南庭，那是違心，弟子辦不到，蘇洵說的極爲果斷。
這麼說，你已經下定決心了，石泰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目光灼灼的看着蘇洵。
恩，蘇洵低下頭顱，不在去看五祖。
五祖的眼中各自閃着光芒，他們的目光最終不約而同的落在蘇洵的身上，張紫陽淡淡道：“倘若我們執意讓你加入祖庭呢？”
請師祖不要讓弟子做違背心意的事情。
看到蘇洵眼中堅決的目光，張紫陽嘆了口氣，道：“可惜了我們幾個老傢伙一番心血，你既然不願加入祖庭，那麼我們也不會讓你加入南庭，你走吧！”
蘇洵聽完這句話，神情突變，他的目光朝着五祖掃去，卻發現五祖的目光如出一轍，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你可以考慮考慮，考慮清楚了在告訴我們，紫陽真人沉聲。
蘇洵的眼中閃過一絲堅決之色，淡然道：“師祖，不用考慮了，弟子願被逐出師門。”
紫陽真人聽後，冷笑一聲，他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些凌厲起來，你……你情願被逐出山門，也不願意加入我們祖庭。
你的老師妙成龍，在臨走之前，還不忘將你推薦給我們。
他的心血，便是希望你加入祖庭，讓我們好好栽培你。
可你倒好，你以爲你心中執着堅守的，便是堅守嗎？
說放棄，便放棄，你……實在太過狂妄，張紫陽冷冷的看了一眼蘇洵，當即拂袖，冷哼一聲。
蘇洵，還不快和師祖道歉，陳楠看了一眼蘇洵。
師祖，蘇洵連忙拱手道：“弟子知錯了。”
張紫陽聽聞蘇洵的話，面色有些緩和。
既知錯，那麼便加入祖庭，成大事者，何必拘束於小節。
蘆葦蕩是你加入的根本，你不願意捨棄也很正常。
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自然定律。
沒有人會捨近求遠，你想要堅守的東西，只有當你強大了，才能夠堅守，你可明白，張紫陽循循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