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勸王殺子
洛成沒想到自己就這樣見到了老祖宗。
“阿成。”
“老祖宗！”
“你是阿蘇之後，第一個見到我的，你真的很優秀，超出我的想象。”
阿蘇？
“老祖宗，是先祖文公嗎？”
“是他。”
洛成的身體都忍不住戰慄起來，素王是神，是所有洛氏子孫要祭拜的，而文公纔是洛氏子孫追隨的目標。
姬昭帶着他走，他緊緊地跟隨着，這個世界虛幻又美好，充滿了神聖的氣息。
洛成很是激動，他的父親死前滿是不甘，見到老祖宗也只是想要得到一個不錯的評價。
他這一生沒有什麼遺憾，他自認爲已經做到了所有能做到的事情，他帶着一絲希冀之色，希望老祖宗能稱讚他。
交待完這件事，洛成有些放心下來，伸手將戒指摘下，遞給自己的妻子洛姜，說道：“孤已經不能活着回洛國了，這枚戒指是洛氏家主的信物，交到仁兒手中。
洛成提筆回覆。
隨着王畿的日益興盛，諸侯們對待王室的態度也越發恭謹，就連晉侯和鄭侯也慢慢正視起自己的身份。
晉侯用簡略的文字寫了他對位於城邑之間的蠻夷征討戰爭的成果。
【家族聲望：
①王室：尊敬；②王族：尊敬；③諸侯：尊敬；④軍隊：尊敬；⑤國人：尊敬。】
洛成輕聲道：“王子岸表面謙恭，實則熱衷權勢，心懷毒蛇，這些年來招攬才智之士，怕是懷有異心。
伊水與洛水的交匯之處，廣袤的平原之中，洛邑安安靜靜地矗立着。
現在的邦周各個諸侯國控制的區域，主要就是城池和城池周圍的一圈，然後通過道路，將一個個城池鏈接起來。
只要能夠保持這個勢頭下去，等到軍力恢復六軍，就能聯絡諸侯，進入豐鎬之地，重新奪回鎬京。
這些年下來，除了豐鎬之地依舊是連年戰火，諸夏與戎人廝殺不斷之外。
【玄階·路人卡（變成路人吧！）：可對任何人發動路人卡，他的存在感將極具削弱，即使再熟悉他的人也不可能注意到。】
邦周王畿的形勢蒸蒸日上，洛國的實力一點點的開始恢復，但是公族人口還是沒有恢復過來，這是個不小的隱患。
侍女驚叫一聲，侍衛們也急忙衝過來查看情況，這些人都是洛成從洛國帶來的最忠誠的敢戰士。
洛國現在虛弱，沒有力量襄助王室，晉國、齊國，這是王室的命，這兩國亡，邦周就要亡。
這些年王室對晉國的支持很是有效，尤其是在關鍵時刻，狠狠打擊了晉國國內的小宗僭越行爲，防止了晉國的內亂。
信件寫好封在竹簡中，正要將侍女喚過來。
他感覺到自己可能挺不住了，沒想到意外會來的這麼快，必須立刻交待天子一些事，尤其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只有天子才能做。
你做到的事情，已經出乎了我對你的期望，阿蘇之後，你是洛氏最傑出的家主。”
姬服附耳過去道：“洛公您說，寡人聽着呢。”
姬昭望了一眼道：“你想的沒錯，所有洛氏族人的生平都在這裡，每時每刻都有記錄。”
豐鎬之地的關鍵在於函谷關，只要關隘在手中，不用擔心西陲之國，可惜秦嬴沒能爲您誕下王子。
洛成不是天命之子，所以在功績之上就會打一些折扣，但是他曾經超越極限，這也是能夠獲得獎勵的，所以最終的功績結算相當可以。
姬昭望着天邊那團黑壓壓的烏雲，眉頭皺起，這團黑雲本來在二十年前充斥着煞氣，但是應許兩地，洛國喋血之後，消散了很多。
洛成大口的喘息着，抓住侍衛長的手斷斷續續道：“去找天子，去找天子來！”
但是在城池之間，道路沒有覆蓋到的地方，那裡是一個個的真空地帶，很多的蠻夷就生活在那裡。
這是王權威勢的證明。
以前的時候，這些事情諸侯們根本不會往王畿送，但是現在有關征戰的事情，無論大小都要向王畿遞送。
持續清剿，一刻不要放鬆，夷狄就像是路邊的雜草，稍微不注意就會發展壯大，不要給他們任何機會。”
諸侯們的朝貢質量也跟了上來，這種良性循環讓王室表面上的實力飛速的恢復着。
聽到姬服聲音，洛成勉強睜開眼，顫顫巍巍的抓住姬服的手，其他人紛紛退開。
洛成沉默了，姬昭也不急，望着每時每刻都風雲變幻的美景消遣。
“天命流轉，王朝終將覆滅，人力有時窮盡，所以纔要砥礪前行，我看不到未來，只想做好當下，竭盡全力。”
突然感覺心口一疼，隨後就是眼前一黑，整個人瞬間直挺挺的倒在桌案旁。
雖然天命難違，但是洛氏子弟前赴後繼，積攢氣運，不就是在一點點的逆轉天命嗎？
待到功成之日，他便能舉三千年洛族之力，改天換地了。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排排頂天立地的書架，無數的竹簡排列在上面，一看標籤，竟然是洛氏的歷史。
現在諸夏列國在做的事情就是一點點的清剿這些蠻夷，然後在新的土地上建造城鎮，開墾土地。
“這些年，恭維之語真是越來越多了。”洛成微微嘆息，隨着他的權勢越來越大，現在就連很多諸侯和他說話都小心翼翼的。
姬服自然是被洛成說的話驚到了，王子岸也是他的兒子，哪裡有兒子不犯錯，父親卻直接殺掉的道理呢？
若是其他人說這話，即使以他的好脾氣，也定然要發怒。
整個函谷關往東竟然漸漸平靜下來，甚至有了一絲祥和的氣象。
“老祖宗！”
這讓晉公又是感激，又是慚愧，當年洛成還特意囑咐了他，沒想到還是搞出了這種事情。
姬服爲他舉辦的葬禮很是盛大，他是真正的權傾朝野，不談能力，單單以權力來說，他比先祖洛蘇後期還要大。
沒想到洛成竟然能夠通過一系列操作，作出現在的局面，甚至幫他拿到一個頂級的唯一玄階道具。
這張卡片的效果之強，讓姬昭也有些驚訝，相當於直接將一個人的存在抹掉了。
這些年洛國開始收縮，放棄了大片的土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讓四方的諸侯佔據，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洛成通過王室與楚國聯姻結盟，通過姬姜聯盟拉攏齊國，再通過晉洛鄭三國聯盟形成姬姓諸侯與異姓諸侯之間的對抗。
信使登上殿來，洛成接過竹簡，展開一看，首先是大篇幅的晉公對他問好，表達對洛成這些年辛苦的佩服。
……
因爲他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紛紛隱藏在山林水源旁邊，時不時就會出現劫掠。
洛成聲音微弱道：“王上，往事不可追，臣要走了，臨終之前有幾件事您記住，都是關係邦周社稷的事情。
洛成擔任天官冢宰已經二十年，這二十年中他堪稱是殫精竭慮，事必躬親。
還大大增強了家族的政治信譽，家族的威望在他的任上提高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姬服子嗣不多，這麼多年也只有兩個王子，但出身楚國的王后爲姬服生下了太子進，這也是姬服唯一的嫡子，他的王位有楚國、洛國、晉國同時保證，可以說正常情況下是穩如泰山的。
今日您離開這裡，一定要殺掉王子岸，或者立刻將他流放，否則他一定會成爲王室禍亂的根源。
洛成重重咳了兩聲，笑着，手臂無力垂下，氣息全無。
“阿成，如果伱現在所做的，所奮鬥的，最終都會煙消雲散，你還會這麼努力嗎？”
而且之後系統結算他這一生，恐怕還能拿到一個玄階道具，加上大量的氣運點，這種成績，屬實是大大的超過了姬昭的預料。
洛成被諡爲“宣”。
哽咽道：“洛公，您是爲邦周的社稷，寡人的江山才落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寡人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報答您啊。”
洛成的突然昏倒，讓整座王宮瞬間沸騰起來，就像是在滾燙的油鍋中加入了一盆水。
僅僅過了片刻，姬服就匆匆趕來，一進來就看到洛成氣若游絲的躺在牀上，滿臉蠟黃，再也不負往日神采，他這人是真的仁善，回想起洛成往日的淳淳教誨，竟然直接落下淚來。
讓所有的諸侯都必須團結到王室周圍才能保證不被羣起而攻之。
二十年之間，晉國實際掌握的土地增長了一倍有餘，城邑之間的蠻夷在持續的減少，晉國的國人和奴隸數量則增長很快，已經近十年沒有蠻夷主動襲擾晉國的土地。
不過他付出的代價也很大，不僅僅是現在油盡燈枯的身體，洛國也遭遇了大難，整整一代公族子弟死在了戰爭之中。
這是姬昭真心的稱讚。
“洛公，這是晉國剛剛送來的文書。”
剿滅蠻夷是邦周的王道大義，您能走在王道之上，王上和孤都很是欣慰。
唯一讓洛成覺得有些遺憾的，就是秦伯的女兒秦嬴，沒能爲姬服誕下一位王子，這讓他手中失去了一張制衡秦國的牌。
以洛成的天賦，不過就是一個裱糊匠罷了，能維持邦周的運轉已經殊爲不易。
這些事情雖然關鍵但不要緊，等洛仁來到洛邑，他會去做，最重要的一件事，臣還沒有來得及做，王上您附耳過來，不要走漏風聲。”
雖然受限於土地面積與人口，戰爭潛力不大，但是一戰之力卻很強。
【洛成薨，開始計算洛成一生功績，非天命之子，無祖宗保佑，超越極限，修正中。
臣本來想待他成年將他封到吳越之地，卻沒想到這麼快身體就撐不住了。
這幾年洛成執政，黑雲的面積雖然不斷的在變大，但煞氣卻消減了很多。
只有太子進即位，這樣王室與楚國之間的聯盟才能穩固，太子進身上綁着的利益太多太重要，您不要掉以輕心。
這些年楚國，還有在當年應國、許國之地建立的穎國，吳越兩國都在不斷的壓縮着整個淮夷部落的生存空間。
協調諸夏，壓制蠻夷，這是國策，不能有一點閃失。”
或許是昊天的居所吧，洛成心中想着。
但是望着洛成認真的神色，他就像過去二十年一樣，點頭道：“洛公，寡人知道了。”
姬昭也很是高興，一個資質不錯頂級的子孫，超越極限，獲得了他難以想象的成就，這是多麼值得慶賀的事情啊。
你獲得了玄階道具·路人卡。】
“阿成，你真的很不錯，回去吧，按照你想的去做，不要後悔。”
洛成並不擔心戒指會丟，這枚戒指是神物，讓洛姜送回去只是掩人耳目罷了。
實際上不僅僅是洛氏族人的生平，還有很多其他的記載，這等非人的偉力更是讓洛成震撼莫名。
“洛公！”
聽到老祖宗的稱讚，洛成開心的笑了起來，老祖宗的一句稱讚，勝過史書上的千萬言。
仁兒輔佐天子，宴兒輔佐楚侯，齊侯是姬姓的姻親，晉侯是姬姓的宗親，仲數鎮守應地、許地，有這五人在，邦周天下想必可以安穩了。”
尤其是淮夷從二十年前的那場大敗開始一蹶不振，對楚國來說是一塊上好的肥肉。
“晉公，信已收到。
姬昭來到了他的牀邊，他來送自己的這個子孫一程。
史官在竹簡上刻下，“太師、天官長、洛侯成，二十年薨，王大慟！”
所以蠻夷不一定從邊境而來，而是就在身邊，這些蠻夷不像是當初的淮夷那樣強大，但是一些小國還是應付不了的。
姬昭笑着讚歎道：“阿成，你很好。
洛姜大哭，姬服也泣聲大作，所有人都痛哭起來，悲傷的氣氛瀰漫在每個人的心頭。
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姬服因爲悲傷過度，竟然染上了風寒，就此一病不起，直接崩了。
【你的家族政治信譽增加了。】
讓父親殺死兒子，即使他和姬服感情深厚，本也是不該說的，但臨終之時，他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戒指之中存放着無數的書籍，不僅僅是史書和列國譜系，還有這些年王宮之士寫下的智慧結晶，這都是能夠增強底蘊的東西。
姬服曾經想要將洛國升爲公爵國，但是被洛成拒絕了。
洛成放下諸侯們進獻的貢品冊，神色之間很是滿意。
楚國現在是您的盟友，但他們潛力很大，還是要防着一手，制衡楚國的關鍵在於巴蜀和穎國，其他的申國、隨國這些都是冢中枯骨，他們不是楚國的對手。
這話更是讓姬服直接淚奔，洛成是像他父親一樣爲他遮風擋雨的人。
他蠟黃的臉上突然有了一絲神采，強自笑道：“王上，臣要去見素王了，再不能輔佐您，世道艱難，您以後就要自己走了。”
洛成從老祖宗那裡回來之後就一直冥思苦想，他相信老祖宗不會突然問這一句，到底有什麼事情能讓自己所做的灰飛煙滅呢？
可能性很多，但最多的就是內鬥，足以讓一個昌盛的王朝永世不得翻身，所以他一直很是關注這方面。
洛蘇只擔任了五年的攝政，而洛成由於姬服能力不堪，所以執政二十年，始終大權在握。
在這種情況下，晉國給予了王室豐厚的回報，這些年來王室貢品的三層都是晉國進獻的。
隨後姬昭的目光就被黑雲所吸引，洛成一死，黑雲就開始有了異動。
王室繞過漢陽諸國賞賜了楚國土地，所以楚國停下了對申隨之地的進攻，轉而向西向南向東開拓。
“老祖宗，這難道是？”
“是，國君。”
“洛公，楚國又攻破了淮夷的十幾個部落，楚侯特意向您發來文書，他還向您問好，現在息國以南已經沒有淮夷的部落了。”
洛成臨終前交待的王子岸沒有被誅殺！
……
洛宣公，承繼素王之功，文公之德，懿王待之如父，諸侯望之如主，德威遠著，伐戎振夏，廣結盟誓，二十年間，天下幽而復明，曠世之功，實難書之。——《史記·洛世家》
突然想到管仲臨終前囑咐齊桓公的事情，齊桓公也沒聽，這些君主貌似都喜歡這樣，臨死的時候說的話，都是最重要的，結果偏偏不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