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瑤是奇女子。
無論前世和今生。
至少,讓莫離如她一般,處在那等場景,犧牲自己,拯救至親,莫離自問未必能夠做的到。
符合他的做法,該是留存有用之身,待得修爲大成,斬盡仇敵,以爲至親報仇。
所以,他將那得自上一個世界的獎勵凝魄丹給了張小凡。
當然,這裡面不僅僅有敬佩,也有一些私心,他畢竟要靠着完成碧瑤的心願,從而完成任務。
碧瑤若死,他極有可能永遠頓足在這個世界。
張小凡收下丹藥,鄭重的如同收下這世上最珍貴的瑰寶。
他沒有立即給碧瑤服用,必須先治好她精血全失的傷勢,隨後再服用丹藥凝聚魂魄,否則,肉體全無精血,魂魄聚攏回來,也是身死的結局。
三年,只要等三年!
三年之後,他便可以下山前去尋找靈藥爲碧瑤療傷!
想到此處,張小凡心中生出了幾分希望。
接下來的幾日裡,張小凡修煉之刻苦,遠勝從前。
道行,唯有強橫的道行,才足以讓他更輕易的尋找到寶物。
非但是他,莫離也在修煉,太清境雖然進步艱難,可是以他的資質,仍然不斷的在前進,雖然這種速度,比之在玉清和上清境慢了許多,但相比田不易和道玄真人,他已然是進步飛快!
然而,這等平靜的日子沒有過多久,這一日,青雲七峰之上,陡然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玉磬之聲。
莫離正在練習五行遁法,聞聲臉色微變,這是召集各脈首座議事的訊號!
出了什麼事,要召集各峰首座議事?
他當下御劍趕往守靜堂,正好撞上了準備出發的田不易。
“離兒,你來的正好!”
田不易見了莫離,道:“你便在此等候,待我回來。”
“是!”
莫離應了一聲,眼見得田不易化作一道長虹消失無蹤,他隨即走入了守靜堂內,安靜打坐修行。
這般修行還不到一刻鐘,方纔前往通天峰的田不易已經回來了!
這會兒子功夫,蘇茹和一衆大竹峰弟子都已經齊聚一堂,衆人見得回來田不易慌忙迎上,只見得這位大竹峰首座一張胖臉滿是肅重之色,隱約間可見幾分愁苦。
蘇茹心裡咯噔一聲,道:“不易,出了什麼事?”
“還不是那羣魔崽子?!”
田不易沒好氣的道:“走,進去說。”
他一馬當先,怒氣衝衝,衆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都進去。”
蘇茹情知自家丈夫的秉性,明白必然是出了大事,隨即讓衆弟子跟着進去。
待得衆人站定,田不易這才道:“好叫你們知道,前不久天雲師兄下山營救門中一衆弟子親卷,卻是在昌合城中遭遇萬毒門一衆妖魔伏擊,被打的大敗而歸,除了天雲師兄僥倖逃出生天外,其餘弟子,全被那魔教妖人擒拿!”
衆人大驚失色,方纔在流波山狠狠挫敗魔教的銳氣,轉眼之間,竟然被魔教殺得大敗,這些魔崽子,未免也太猖狂了吧!
蘇茹和莫離則是緊皺眉頭,他們想的更深更遠。
流波山之役,萬毒門並未參戰,可是如今他們卻突然竄了出來,這當真是一個巧合嗎?
只怕,這魔教所謂的四大派閥,正在背後準備偷偷搞什麼陰謀詭計!
“道玄師兄有令,命我與鳳回峰曾師兄、朝陽峰商師兄領他們兩脈弟子,一起前往昌合城降妖,夫人,離兒,這些日子你們定要謹守門戶,小心魔教妖人上山偷襲!”田不易說道。
鳳回峰和朝陽峰兩脈弟子衆多,長老亦有數名,以田不易太清境強者坐鎮,率領兩脈首座和一衆精銳弟子下山,縱然萬毒門實力強橫,也絕然討不得好去!
這也得益於青雲門千年以來積攢的底蘊雄厚,以一派之力,便足以抵過兩三個魔教派閥!
“師父,若是他們再設下埋伏……”莫離擔心道。
田不易雖然道行強橫,可是雙拳難敵四手,若是魔教四大派閥匯聚精英在昌合城中埋伏,以逸待勞之下,豈有他們好果子吃?
反倒是青雲山上,有誅仙劍坐鎮,又有莫離和道玄真人兩位太清境強者,可謂是固若金湯。
“無妨,此次爲師先一步前往昌合城,提前查探,絕不會重蹈天雲師兄的覆轍!”田不易說道。
以他太清境的道行,隱匿身影,魔教之人根本難以察覺,縱然是被發現,田不易的道行,打不過跑還是容易的,只要不提前落入對方的陷阱裡,安全絕對無憂。
不過,莫離隱隱仍是覺得有幾分不安,他沉吟了一下,隨即從懷中拿出玄火鑑來,道:“師父,您老人家帶着玄火鑑,想必會更安全一些。”
“不必了,一些跳樑小醜,何必動用這一件神器?”田不易擺手道。
“夫君,還是帶着吧。”
蘇茹道:“離兒說的不錯,山上更安全一些,縱然夫君你不需要,可是朝陽鳳回兩峰弟子,難道便不需要?”
“夫君難道忘了,流波山上的險境嗎?”
田不易當然記得,當日那困龍闕大陣,若非有莫離施展玄火鑑,只怕縱然他們這些老一輩的能夠走脫,那些年輕弟子,只怕都要折在流波山中。
他不再多言,接過玄火鑑,道:“離兒,你看好家,護好師孃和你師兄師姐師弟們。”
“是,師父!”
莫離鄭重應下。
“還有爾等,我未回峰之際,誰都不許下山亂走,全都老老實實呆在大竹峰上修行!”田不易又叮囑道。
有一便有二,魔教既然能夠抓走他們弟子的家卷,自然也能夠抓走這些年輕弟子,當然要他們乖乖呆在山上纔好。
衆人齊聲應是,田不易隨即收拾一番,便出發再度前往東海昌合城。
通天峰上,這一日劍光沖霄,一道又一道劍芒化作長虹消失在東方。
而這一日起,道玄真人吩咐下去,青雲七峰護山大陣開啓,巡邏弟子加倍,卻也是怕魔教趁亂偷襲。
……
“都走了。”
河陽城中,萬毒門的巢穴之內。
大宅的院落裡,四大派閥的閥主赫然全都在此!
他們仰望天際,眼見得一道又一道劍氣凌厲的長虹穿破雲霄,直奔東南方向而去,都是面上帶着幾分喜色。
三妙仙子得意笑道:“本座還當這青雲門如何了得,想不到盡是一些蠢蛋,區區小計,便調虎離山,眼下想必那青雲七峰空蕩的很,我等這一回,卻是當真有機會犁庭掃穴,一舉將青雲門剷除!”
“萬毒門聲威赫赫,瞧這架勢,青雲門只怕出動了半數的力量。老毒神,此番你萬毒門居功至偉啊!”長生堂玉陽子誇讚道。
此人雙眉入鬢,相貌極是英俊,看去如三十出頭的人,其實已經是修煉數百年的魔教之士,與那段遊一般,都是靠着活人鮮血以長生堂秘法保持容貌!
老毒神擺了擺手,慈祥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微笑,道:“都是鬼王老弟的功勞,若非他想出這等法子,咱們四家哪怕是攻上青雲門,只怕也落不到好。我萬毒門不過是做一些辛苦活罷了。”
“老前輩謙虛了,我這點子計謀,還是要依仗萬毒門的實力,根本上不得檯面。”
鬼王笑道:“眼下既然他們已經離山,也該前輩兌現諾言了,不知道老前輩前些時日所說的必勝之法,到底是怎麼個必勝?”
三妙夫人和玉陽子側耳傾聽,彼時鬼王先行一步和老毒神談會盟之事,其間種種,都早已然告知這二人,如今鬼王已然按照約定,調虎離山,那麼,也該老毒神履行當時所說的話了。
“你們可認得此物?”
老毒神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是伸出手掌,卻見得一隻彩色蜈蚣緩緩爬出,個大如掌,尾生七岔,看去彷彿有七條尾巴似的。而且每一隻各呈一色,各不相同,色彩絢麗,只是美麗中卻帶了幾分可怖。
玉陽子見狀,倒吸了一口涼氣,道:“天下絕毒,七尾蜈蚣!”
“老弟好見識!”
老毒神笑眯眯的道:“請繼續說。”
鬼王和三妙夫人也聽過這蜈蚣的大名,據說是奇毒無比,卻是不知老毒神此刻拿出此物做什麼。
玉陽子微微思索,道:“據傳,這七尾蜈蚣乃是天下奇珍之物,世間僅存一對,從來相伴到死。”
“老弟見識果然廣博。”
老毒神讚了一聲,隨後道:“正如玉陽子老弟所言,這一對七尾蜈蚣,若是分開,百里之內,必然會有所感應,你們瞧瞧小七的樣子?”
三名大魔頭細細看去,只見得那蜈蚣不斷在老毒神掌上爬來爬去,發出輕微的叫聲,模樣甚是焦躁!
頓時,這三人立刻明悟,必然是還有一隻七尾蜈蚣在這河陽附近!
不過,這又能說明什麼?
三人疑惑之際,那老毒神笑道:“諸位,實不相瞞,另外一隻七尾蜈蚣,已然在青雲山上,養了百餘年了!”
青雲山上有內應!
三人神情一震,若是如此,想要攻下青雲山,又簡單了不少!
“老前輩果真是早有算計!”
鬼王大喜,道:“如此一來,有那人相助,我等裡應外合,何愁不能踏破青雲山門?!”
四人都是哈哈大笑,正魔兩道之間,尤其是與青雲門,當真是血仇累累!
如今,有機會一舉蕩平青雲,戰勝正道,誰又能按捺住內心的季動?
“不過還有一事,俗話說蛇無頭不行,三百年前,是仇教主帶領我等打上青雲,如今咱們四家合力,卻總要有一位主持大局吧?”
老毒神微笑道:“老朽瞧着鬼王老弟胸懷大略,鬼王宗又實力不凡,可擔此重任,兩位以爲如何?”
玉陽子臉色微變,而三妙夫人卻是一臉媚笑,道:“你們怎麼說怎麼好,老前輩你德隆望尊,鬼王他文韜武略,便是玉陽子亦是道行深厚,可憐我合歡宗一脈全是女流,便不與三位爭了。”
槍打出頭鳥,三妙夫人精明的很,三百年前,教主仇忘語可是第一個身死的。
誰要做這領袖之位,非但沒有半分實質利益,空擔一個虛名外,還要正面對上青雲門最厲害的人物!
雖說四家聯手,但總是有些許算計,讓旁人家多出些力,自家保存些實力。
“不敢當老前輩讚譽,老前輩乃是與我等上輩師長一個時代的人物,輩分比我等長,萬毒門實力亦是勝過我等,這主持大局的位置,合該是老前輩您的。”鬼王推讓道。
合歡宗都能看出來的事情,以他的精明,自然也能一眼洞悉。
“都喊了我一聲老前輩,我這把老骨頭,如何能擔的起這樣的重任?”老毒神捧着長長的白鬚,一臉唏噓的道:“你們瞧瞧,這頭髮鬍子都白透了,老朽還是爲幾位敲敲邊鼓吧。”
這老狐狸!
鬼王見他不肯接受,不由得心中暗罵,須知萬毒門乃是老牌的勢力,上一次正魔大戰折損便不多,是如今四大勢力裡最強的一派,這老毒物還要韜光養晦!
心思轉圜之間,鬼王瞥見玉陽子不忿的臉色,當下笑道:“既然老前輩不願意主持大局,在下才淺德薄,看來,也只能是玉陽子師兄你了。”
“長生堂慣來守衛我聖教聖地,地位特殊,如今這般大事,合該玉陽子師兄你主持大局,師兄你看如何?”
玉陽子慣來是個自大性子,聞言心中不由得一喜。
但他又不敢表露出來,強壓着喜意,言不由衷的道:“不可不可,有老毒神前輩在,在下豈能擔此重任?”
然而在場三人是何等人物,豈會看不出來他是故作推辭。
老毒神心中暗笑,長生堂這一代卻是不如何爭氣啊……
他道:“老朽瞧着玉陽子老弟你是個識大體的,又有鬼王老弟推薦,便是你了,我萬毒門此戰必然以你馬首是瞻!”
鬼王和三妙仙子紛紛表態道:“我等亦然!”
見狀,玉陽子搖了搖頭,一臉無奈道:“好吧,既然諸位如此信任我,我便不推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