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櫻聽聞“沉墨”二字,忙地大聲道:“走。”
猩紅劍雨中,一個古老的青銅門出現,尚且沒有被劍雨殺死的妖魔鬼怪忙地涌進去。
一道璀璨的劍氣自天外飛來,接天連地,一分爲三,分別殺向雲子櫻和幽泉二怪。
三道劍光無比強橫,殺得三人狼狽不已。
不過還沒等劍光和劍雨將三人困住,自青銅門中涌出一柄槍,槍尖抖動,生出五色神光,居然硬生生捲走劍雨和劍光。
那天上又落下一道可怖至極的刀光。
可是趁着這個間隙,五色神光已經將三人帶走,最後刀光落在青銅門上,冒出火星。
隨即青銅門消散不見。
烏雲散去,明月高懸。
一個身着漆黑道服的年輕男子懸浮半空,清風吹動髮梢,神色恬然,“前輩,在下無能,讓他們逃走了。”
鐵肩神尼:“那是孔雀妖聖的五色神光和妖神槍。五色神光是世間頂尖的大神通,妖神槍不在你的柴刀之下,你留不住他們也很正常。”
《鎮妖博物館》
沉墨落在地面上,輕輕拂袖,地上的污穢在他袖中清風的吹拂下,一掃而空,地面瞬間變得清清靜靜,月光落下,蕩起漣漪,彷佛積水空明。
如此,水月庵才恢復過去清淨聖地的模樣,不再被污穢侵染。
這一下看得庵中弟子眼中泛起異彩。
鐵肩神尼揮手,“你們都下去吧,別留在這裡妄動春心。”
弟子們不敢不從,臨走前還眼波盈盈地瞧向沉墨。倒不是純粹的愛慕,只是對這傳奇人物,忍不住好奇,何況對方還長得清俊朗然,簡直是話本都寫不出的人物。
她們中不乏妙齡少女,即使年紀大的,也甚少見到外界的男子,此刻表現就如沉墨前世所見的追星女子似的。
其實歸根到底,還是看臉。
沉墨氣質清朗,半步天人,沒有收斂氣息的情況,不惹人注意纔是怪事。
待得女弟子們散去,鐵肩神尼笑罵,“你也不知收斂一下氣息。”
“我這不是幫前輩考驗弟子嗎。”
“哎,我這些徒子徒孫哪個能禁得起半步天人的紅粉考驗。若有,我也不至於拖到現在。”鐵肩神尼嘆口氣。
沉墨好奇:“爲何庵中弟子竟無一個出類拔萃的人才?”
鐵肩神尼:“這倒也怪不得她們,以你的修爲,應該能察覺到本庵中的異常。”
沉墨細細感受,不禁脫口而出:“萬劫谷。”
他不是說這裡是萬劫谷,而是水月庵地下有着類似萬劫谷地底那般的魔意,只是因爲水月庵的緣故,隱藏極深。
如此洶涌可怖的魔意,竟硬生生被水月庵壓制,生不出半點風浪。
其中肯定少不了鐵肩神尼的功勞。
他微微一頓,嘆息道:“前輩大能,晚輩屬實不能及。”
鐵肩神尼微笑:“我這一生,大半時光都在水月庵,因此幾乎與庵中法意一體,所以才能鎮壓那個怪物。如今妖魔亂世,若是它再出去,更是天下大亂。要知道它是昔年本庵祖師水月觀音都沒能殺死的存在,且鎮壓它都費了很大的功夫。若是它出去爲禍,咱們人族更無寧日了。”
沉墨心中一動,“莫非前輩想要以身鎮魔。”
鐵肩神尼,“不錯,爲今之計,只有如此。而且因爲它的存在,庵中弟子多受影響,以至於沒有人能繼承本庵的道統。我發現時,已經爲時已晚。足見此魔的魔意之精微,傷人神魄於無聲無息間。”
沉墨略有驚訝,“它究竟如何做到的?”
鐵肩神尼:“它將自身魔意散發,
融入潮水起伏中,動搖情慾,化生魔性。你須知,情慾既能爲道,也能爲魔。”
沉墨心想:“難怪這些小尼姑們情慾易動,也不完全是我魅力的緣故。”
“原來如此。”
鐵肩神尼:“你且隨我進本庵祖師殿。”
“好。”
沉墨跟着神尼進入祖師殿,一入殿中,彈指間神尼就轉化紅顏,成爲豔絕人間的女菩薩。
她眉眼盈盈,魅力無限。
絕非任何媚功所能相提並論。
沉墨此刻腦海裡盡是神尼的老醜,免得稍有心動,貽笑大方。
女菩薩和殿中神像容顏迥異,可是兩者間竟然彷佛一人,說不出的玄妙。
女菩薩道:“沉墨,我有一事想請,還請你能答應我。”
沉墨:“還請菩薩先說,晚輩只能量力而行。”
女菩薩展顏一笑,人間生色,“這事也不爲難你,就是請你做咱們水月庵的庵主。你師父算起來也是咱們水月庵的女婿,你不算外人。”
沉墨不由沉吟。
那菩薩繼續道:“你絕不吃虧。我不是說,讓你享豔福,你做了本庵的庵主,我就把那大自在劍經傳授與你,如此能助你斬破虛妄,直指金丹大道的化神境。”
菩薩直入主題,也不跟沉墨彎彎繞繞。
而且一下子把握住了沉墨的要害。
沉墨沒想到女菩薩這麼厲害,一下子就知道他的深淺虛實。他看着神像,幾乎以爲女菩薩就是水月觀音。
水月觀音乃是得道的人物,修爲臻至天人,精神能深入菩薩界深處,接觸佛祖的境界。
以其法眼,看出沉墨的虛實,倒也不足爲奇。
畢竟沉墨雖然有潛力比肩佛祖,可現在距離魔佛都還是太遙遠了。
“菩薩也知金丹大道?”
女菩薩微笑:“你別以爲我們是尼姑,就跟道門不沾邊。實則本庵原本就是道觀,喚作潮音觀,觀中只收坤道。後來因爲失了道門的部分傳承,才專修佛法。那部大自在劍經乃是本庵祖師晚年所創,兼具道佛之精妙,雖不及太上劍經那樣深遠悠長,但對付虛妄之念,卻另有一功。當然你若是不學它,也能斬破虛妄,進入化神。只是很難經歷作繭自縛那一關。”
沉墨微微一奇,“何謂作繭自縛?”
女菩薩微微一笑,“虛妄如蠶絲,滿身糾纏,讓人陷入死境,可謂作繭自縛。我知道你原本打算,只是在虛妄纏身,但還不嚴密的時候,以心劍之決絕,柴刀之爽快,斬破虛妄。如此即可進入化神。但這樣的化神,對於虛妄的瞭解還不夠深入,對於你往後的道路少了一些益處。”
沉墨聽到“陷入死境”,便知女菩薩所言非虛。
他仔細推算過,如果正常進入化神境,也是水到渠成,可似乎總是缺少一點什麼。
現在看來就是少了一個“死”。
他算是看明白,這個世界就有毛病,每逢大關必然要死一次纔算圓滿,可是死容易,死而後生最是艱難。
沉墨總不能找個天人來幫他復活,那樣的話,對方給他下個暗手,他豈不是要任人擺佈。
因此死而後生之事,還是靠自己最是放心。
但這一步說起來容易,做到卻是極難。
沉墨上一次魂死道生,都充滿驚險,甚至可以說是運氣。
這作繭自縛,聽起來都不簡單,像是自己作死一樣。
可越是如此,沉墨越能體會到其中意味。
修行就是不斷作死的過程。
直到最後想死都死不了,方纔能超脫生死。
所以修行的盡頭不只是敵人殺不死自己,就連自殺都做不到!
沉墨卻還是有些遲疑,要修煉大自在劍經,等於接下水月庵的道統,庇佑水月庵的小尼姑們?
他自動忽略了中老年師太,畢竟都中老年了,不值一提。
不過沉墨還是決定答應,因爲他覺得以自己如今的地位和實力,當個水月庵主也沒什麼大不了,還能借機繼承水月庵的道統,參悟那位水月觀音遺留的法意。
就當他是修行界的令狐沖好了。
他道:“晚輩可以答應, 不過若是晚輩能培養出一位女庵主,到時候就卸任了。”
沉墨心中有個人選,那就是柳晚晴。反正她出身水月庵,也算是自己人。
這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其實是人之常情,當領導的,肯定更相信親近之人。
到了高處,用人肯定是忠心排在首位,其次纔是能力。
不過前提是柳晚晴真的會來五臟觀尋他修道。
若是不來,這緣法就跟她無關了。
女菩薩微笑:“你只要能爲本庵培養出一位煉神,那便可以功成身退。我也不用你發誓,你答應就好。”
這條件比沉墨預想得寬鬆,有他調教,哪怕是一頭豬,都有一點成爲煉神的可能。
沉墨:“嗯,那晚輩便應下了。”
女菩薩:“如此甚好。我接下來會完全和祖師神像融合,從此鎮壓水月庵,將來還能不能出世,也是未知數了。沉墨你且過來,我傳你大自在劍經。”
沉墨於是上前。
那女菩薩含笑,吹了一口氣。
一絲輕如柳絮的事物到了沉墨頭頂。
沉墨心裡忽然生了一個荒謬念頭,“還好不是三根毫毛,不然豈不是成了猴子。”
那柳絮狀的事物落在沉墨頭上,旋即化爲一縷法意。
正所謂自在飛花輕似夢!
渾如一場夢境。
沉墨耳中生出嘩嘩流水聲,自在寫意。看到一位道人,於海潮中練劍。那是一把輕如無物的薄薄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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