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8A-EP4:爭鬥時(18)

OR8A-EP4:爭鬥時(18)

【我認爲在這件事上貢獻一點力量是我的責任。】——格奧爾基·庫可夫,第二次世界大戰停戰協議簽署現場。

……

已經難以再返回達卡休整的約書亞·米切爾仍然時刻關注着戰友們的動向。即便他身處巴基斯坦軍隊和孟加拉人對抗的最前線,每況愈下的戰局讓他有了更多自由處理事務的機會。那些忙於毀滅東孟加拉一切的巴基斯坦軍官們放心地把更多的事務委託給了這位目前還算靠譜的外國志願者,希望暫時沒有要逃之夭夭的跡象的米切爾爲他們穩住一部分戰線、防止孟加拉人在巴基斯坦軍隊的破壞行動結束之前攻破防線。

託這些人的福,米切爾得以更方便地向戰友們傳遞情報而不必擔心被他人懷疑。在尼克·西摩爾·帕克出發之前,伯頓照例向他打了招呼,那時米切爾並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雖然巴基斯坦軍隊的控制力被日漸削弱,只要他能確保屆時帕克即將前往的交易場地處於他的控制範圍之內,最大的意外也不過是誤入的本地居民而已。

以確保狀態穩定爲第一要務的米切爾坐鎮防線後方,沉着冷靜地應對着從各個方向攻打過來的孟加拉游擊隊。那些足智多謀的對手試圖在他的防線後方組織游擊隊襲擊他,但正在四處大肆破壞的巴基斯坦士兵們恰到好處地阻止了孟加拉人的滲透行動。有了這些保障之後,米切爾以補充人手的名義藉故在他的部隊裡塞入了更多的遊騎兵。一旦發生什麼意外,他就可以裹挾着這股力量來去自如。

就在他洋洋得意地考慮着用另一種方式爲自己的祖國和盟友挽回尊嚴的辦法時,從帕克所在的地點附近傳來了求援信號。不敢怠慢的士兵們在接到警報後立即把通訊內容呈遞給了米切爾,後者一頭霧水地暗自把呼救內容上的地點和伯頓上次所說的位置對比了一下,不由得爲帕克的不幸而感慨。

幸運的是,如果報告中的內容屬實,則帕克被困的真實原因是遭到了孟加拉游擊隊圍攻。這給米切爾提供了一個光明正大地前去救援的藉口,現在他不必做任何僞裝,只需要帶着手邊的親信們輕車熟路地按照救援友軍和支持巴基斯坦的平民的流程操作就好。爲了避免孟加拉人在他離開期間突破防線,米切爾臨走之前又做了一番佈置,免得回來之後沒法向上級交差。

帕克所在的位置相當接近孟加拉游擊隊和巴基斯坦軍隊控制區的分界線,這條在同一時期的不同版本戰況報告中會因爲撰寫人的傾向和所蒐集情報的多少而靈活地左右調整的分界線並不那麼清晰,位於它兩側的居民們有時候會在第二天早上起來之後驚訝地發現自己所在地的居民區已經易主了。爲了生存而私下維持着貿易的平民們給雙方戰士的副業大開方便之門,而且已經不再對戰局有什麼希望的巴基斯坦軍官們也樂在其中。

按理說,孟加拉游擊隊沒必要在這時候襲擊一夥對他們有善意(考慮到帕克要冒充泰倫礦業公司的人向孟加拉游擊隊提供些足以讓伯頓在事後將阿克圖爾斯·蒙斯克描述成叛徒和間諜的珍貴貨物)的過路人,但已經發生的事情是由不得他反駁的。乘着所剩無幾的裝甲車的米切爾等不及要快些把帕克救出來了,他上次爲帕克收拾殘局好像還是上輩子的事情,這種場面可難得一見。

半路上,米切爾遇上了一夥倉皇失措地逃跑的巴基斯坦士兵。覺得情況有些不妙的外國志願者攔下了這些人,向他們詢問敵軍的動向。

“我一直在和你們的上級聯絡,可是他們從昨天開始就沒有給出任何反饋消息。”氣不打一處來的米切爾穿着全套動力裝甲,像老鷹抓小雞一樣地把嚇得魂不附體的逃兵從地面上拎到裝甲車上,作勢要給對方點教訓,“有什麼樣的長官,就會有什麼樣的士兵。”

“長官,敵人爲了報復我們對北線的突襲,從靠近印度的邊境地帶調動兵力突然南下……我們,所能依託的設施和陣地一直在被印度人炮擊……辦法都試過了,可根本沒法抵抗他們!”

這麼說,帕克可能是被孟加拉軍下屬的【人民戰士】包圍了。那夥武裝是印度東北地區叛軍設立在東孟加拉的分支組織,僅因爲有着對抗巴基斯坦軍隊的共同需求才和受到德印聯軍支持的孟加拉自由戰士們握手言和。頓時想明白了前因後果的米切爾把逃兵丟在地上,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印軍對東北地區各邦的圍剿力度從未減輕過,即便如今孟加拉人同叛軍達成了某些見不得人的協議,印軍也不見得會願意放那些人南下離開。

意識到情況棘手的米切爾決定暫時停下,他在附近的村莊裡休整了一陣,只對自己的下屬們說要在和敵人交戰之前做好充分的準備、避免被擅長伏擊的游擊隊們抓個正着。

1984年10月中旬的這一天,剛從北線返回不久的麥克尼爾正在和斯塔弗羅斯討論更好地保存戰利品的方法。他們對各自的手下都很不放心,但在這東孟加拉,那些人已經是他們所能找到的最靠譜的優秀工具之一了。

“昨天夜間我接到了一條報告,是米切爾發出的。”斯塔弗羅斯看了看窗外嚷着要改善伙食的孟加拉士兵們,小心翼翼地降低了音量,“他說帕克被包圍了……就在北線。”

“和伯頓在一起嗎?”麥克尼爾卷好地圖,隨口問了一句。

“不,伯頓還在達卡。這次是伯頓把帕克派出去的,他說如果帕克沒有按期返回就允許米切爾把消息通知我們。”斯塔弗羅斯沒注意到自己說的這些話對麥克尼爾而言意味着什麼,“米切爾試着聯繫伯頓,但是伯頓好像一直沒有迴應。”

“他們要是早一些行動就好了,那時候我還在北線,幫他們的時候也更方便一些。不管怎麼說,假扮成倒賣器材的商人實在是不安全,碰上同行黑吃黑也是高概率事件。”麥克尼爾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讓我想想……不對,你確定帕克被我們的人包圍了嗎?”他拿起另一張地圖,指了指北線上的幾個箭頭,“那幾個村鎮不在最近的計劃之中,而且我從未聽說過他們要往北線增兵。事實上,印度人把北線的大部分兵力用來對付叛軍,因而他們非常不願意讓孟加拉人在北部的邊境線地帶折返……”

有些禿頭的希臘人和麥克尼爾尷尬地對視了一眼,收拾好手頭的東西,心照不宣地離開屋子、各自向着他們的工作地點走去。

和還能愜意地精打細算地規劃每一步的麥克尼爾相比,硬着頭皮向北線探索的米切爾的處境就沒那麼美妙了。他嘗試着聯繫北線的友軍,驚訝地發現自己無法和那些本應堅守在防線上的部隊取得聯繫。這顯然不是因爲孟加拉人從北線大舉進攻——就在不久之前,以聖戰者爲主的志願部隊還在一次出其不意的襲擊之中重創了疏忽怠慢的孟加拉游擊隊並奪回了數個城鎮。把問題歸結爲軍官和士兵都忙着以破壞設施和財物爲藉口試圖潛逃的米切爾只好悶悶不樂地繼續前行,現在就連前方的道路都時斷時續了。他甚至能在公路上找到不同批次的爆破和破拆痕跡。

小心翼翼地向着敵軍控制區接近的米切爾很快找到了敵人的蹤跡,那時他不得不一面在心裡大肆辱罵參與了破壞道路的友軍和敵軍、一面讓手下們另找一條能讓裝甲車繼續前行的道路。就在這時,只聽得附近一聲槍響,便有許多游擊隊員向着他們衝了過來。打算讓手下的遊騎兵們就地反擊的米切爾在發現有火箭彈逼近之後就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很沒形象地翻滾到了草叢裡,又急忙呼籲棄車逃跑的戰友們在他的指點下迅速突圍。

這些全副武裝的遊騎兵們理應在每次同遊擊隊交戰的時候都把對方殺得落花流水,然而他們在這場戰爭開始以來的戰績卻並不好看:大多數情況下,準備不充分又缺衣少食的遊騎兵們面對着游擊隊員的頑強抵抗或圍攻只得灰溜溜地撤退。眼前這夥游擊隊員不僅訓練有素而且有比尋常游擊隊員更多的武器,這足以成爲米切爾認定他們絕非尋常平民武裝的依據。

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遊騎兵們沒有重蹈覆轍,這些已經跟隨米切爾多次出生入死的士兵們迅速鎖定了突圍方向,而後果斷地在米切爾的率領下向着那些只能憑血肉之軀阻擋他們的游擊隊員發起了進攻。莫說尋常子彈打不穿動力裝甲,誰想等到遊騎兵接近時再開火,就要做好被遊騎兵的蠻力打得粉身碎骨的心理準備。

對付長期未經過修復的老型號動力裝甲時能派上用場的手段在有外國顧問指導維修的新型動力裝甲面前實在是收效甚微。

“這回我們真的要放慢節奏了。”約書亞·米切爾感到事情的前因後果有着一種說不出的蹊蹺,他這將近一年以來就從未聽說過只在北線炮擊邊境而且忙於圍剿叛軍的德印聯軍會有什麼大規模軍事行動。“各位,在繼續前進之前,必須把發生在北線的險情搞清楚。”

“長官,我們還是撤退吧,別管那些求救的友軍了。”遊騎兵們七嘴八舌地建議米切爾趕快帶他們離開這鬼地方,“我們的防線可比這裡安全多了。”

“但那個防線只能依託河流阻擋從西線進攻的敵人,如果北線發生潰敗,我們所能做的就是視情況往達卡或是吉大港撤離。”米切爾沒有聽從手下的勸說,帕克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那些巴基斯坦人盟友重要得多,“還是先聯繫附近的友軍,然後共同規劃行動。”

勉強抵達了一個較爲安全的村莊的米切爾忐忑不安地派人向村民們詢問游擊隊的去向,得到的答覆是四面八方全是游擊隊。不想被這種誇大其詞的宣傳嚇倒的米切爾在確認村子裡沒有藏着游擊隊之後馬上下令就地安營紮寨、聯絡駐守在附近的巴基斯坦指揮官們。

他距離被圍困的伯頓已經很近了,如果他再往北多走一陣子,也許就能察覺到什麼蛛絲馬跡。不想和意外爲伍的米切爾卻選擇了更穩妥的策略,他只怕自己一着不慎把兩條性命一起葬送掉。

被他聯絡的指揮官們保持沉默的原因也很簡單:他們確實在忙於執行上級的其他任務,而這些軍官十分擔心他們在此地的所作所爲被一些正在另尋退路的同僚向外界曝光。當米切爾委婉地向那些終於願意正面迴應的軍官問話時,對方表示,那些在北線突然發起襲擊的武裝人員很可能是最近被印軍趕到這裡的,至於邊境線附近的具體情況則無從確認:印度人在孟加拉危機開始不久之後就對邊境進行持續炮擊,沒人願意冒着生命危險去偵察,就連飛行員也不敢賭印度人的操作精度。

就在米切爾猶豫不決的時候,他接到了麥克尼爾發來的通訊。

“經查,北線武裝衝突由叛軍不同派系內鬥引發,這和印軍近日在印度東北地區的圍剿行動有關。”不費吹灰之力就依照那套由卡薩德和伯頓設計的密碼把真實內容破譯了出來的米切爾很想知道麥克尼爾設立的通訊站的具體位置,這個謎團或許只有等到戰後才能揭曉了,“……難怪。接應帕克的是其他武裝組織,這些組織之間也有不小的矛盾。”

以目前只能勉強維持戰線的巴基斯坦軍隊的立場而言,此時趁機施壓反而可能導致那些本有矛盾的武裝組織聯合起來對付他們。想通了前因後果的米切爾沒有被眼前的困難嚇倒,他在確認了周邊狀況之後仍按照原計劃前去搭救帕克,同時沒忘記做些必要的掩飾。他們還不能就這麼放棄在東孟加拉取得的一切,至少現在還不行。

當米切爾艱難地向着帕克的目的地附近搜索時,邁克爾·麥克尼爾並沒有袖手旁觀。他同樣組織了一支隊伍冒着被敵人發現的風險去附近尋找帕克,但斯塔弗羅斯警告說他們在一切行動都不能公開的狀態下很可能做出南轅北轍的事情。擔心事態有變的麥克尼爾一方面讓斯塔弗羅斯加緊聯繫白袍大齋會信徒在印度東北地區的分支機構,另一方面打着監視可疑激進分子的旗號繼續命令他所派出的特遣隊沿着他規劃好的路線前進。

到這天晚上,誤入了另一處戰場的米切爾不得不再次下令停止前進。雖然這一年來沒少見識到東孟加拉鄉村地區的亂象,約書亞·米切爾仍然爲世界的多樣性而感嘆。他並不在乎這些明顯並不屬於巴基斯坦軍隊或其盟友而又刀兵相向的傢伙究竟是什麼人,但他在貿然下令對着混戰中的幾夥人發起進攻以打通路線之後就成爲了衆矢之的。也許過不了多久,爲了對抗巴基斯坦軍隊而團結起來的人們就會重新開始互相廝殺,米切爾只好這麼安慰自己。

他和他的遊騎兵們在夜間的複雜環境裡便是名副其實的支配着。藉着夜色的掩護,米切爾靈活地調動遊騎兵從各個方向朝着敵人所在之處發起襲擊,而後又在敵人趕來支援之前呼喚自己的手下撤退。這些在他們抵達之前還打得不可開交的傢伙不可能團結一致地抵抗他們——米切爾猜得沒錯,僅因爲擔心被遊騎兵趕盡殺絕才被迫並肩作戰的武裝人員們倉促之間缺乏溝通,各自固守控制區的驚弓之鳥們很快就被遊騎兵們各個擊破。

帕克也還在類似的地方奮戰,米切爾想着。他思考着帕克可能的突圍方向,又試圖從敵人的動向之中判斷帕克一夥人的行蹤,但他終究一無所獲。一切都籠罩在迷霧之中,沒人能說得清爲什麼印度人偏偏會在這個時候把一夥叛軍驅趕到東孟加拉,這是德印聯軍插手孟加拉危機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情。

“以殺傷敵軍戰鬥人員爲優先事項,各作戰單位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直接進攻他們的據點。”面對着不同類型的敵人,米切爾拿出了不同的招數,這建立在他多年來持續鎮壓NOD兄弟會叛亂的經驗上,“連續把他們打垮幾次,這些人勢必就會潰散。記得躲榴彈和火箭彈,咱們身上這套動力裝甲防不了那個。”

的確,並不是所有人在面對着子彈打不穿的動力裝甲時還能保持着冷靜或戰鬥意志的。至於NOD兄弟會信徒,米切爾更願意把他們稱呼爲披着人皮的怪物。

雖然稍微付出了些代價,遊騎兵們還是在經過一場血戰之後佔領了村子。他們不必逐一去攻佔建築物,幾次大規模攻擊給敵人帶來的損失已經足以讓那些人望而卻步。仁慈地放過了那些偷偷從戰場上溜走的敵人的遊騎兵們並非沒有趕盡殺絕的念頭,但他們的上司阻止了他們。見小半個村子都已經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無意救火的米切爾打算離開,臨走之前他要衆人把村子重新檢查一遍以確認這裡沒有什麼漏網之魚。

“長官,村子西面一間廢棄的屋子裡藏着個白人。”在米切爾督促之下,效率提高了不少的遊騎兵們很快在搜索過程中發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他一直不和我們講話,也許他是個德國人。”

“是哪國人並不重要,總之先把他抓來見我。”米切爾估算了一下他所需的時間,現在附近的巴基斯坦軍隊應該已經注意到他的動靜了。當然,那些人不會來干預的,因爲比起把所有敵對武裝組織剿滅更願意先看着不同派系的武裝組織自相殘殺的巴基斯坦軍隊如今也只能做些銷燬紙幣之類的把戲了,而他們現在的所作所爲只會讓當時嘲笑孟加拉游擊隊除了破壞公路和鐵路之外沒有其他本事的自己難堪。

過了幾分鐘,遊騎兵們拎着一個只穿着背心和短褲的狼狽男人返回米切爾身旁,和那個男人一同抵達的還有包括被卸下的腰帶等全部個人物品。其中一名遊騎兵將一把手槍遞給了米切爾,接着後退兩步,用大家都能聽得清的音量說這手槍正是從眼前這個男人身上搜出來的。

米切爾見那人嘴角帶血、牙齒也新斷了兩顆,並無和對方糾纏的心思。

“從哪來的?”他漫不經心地問着,“最好說實話,我們都很忙。”

“……我是從這裡路過的商人。”那人聽到米切爾說着流利的英語,連忙也用英語對答,“倒賣些東西……都是些建築材料。”

“我懂了。”聽對方簡要說起了一路上的經過後,米切爾失去了繼續追問的興趣。只要有那麼一兩條能和伯頓提供的信息對應上,他就不必再繼續懷疑——世上沒那麼多巧合。“你要是想活着回去呢,煩請幫我們帶個路。這地方到處是敵人,我軍又對此缺乏實際控制力;要是一味四處繞路,又怕誤了長官的命令。”

“我,我警告你,我是——”

“行了,後面那段話我都能背出來。這話你去跟手裡沒槍的巴基斯坦人說,沒問題;跟手裡沒槍的孟加拉人說,也行。”米切爾揮了揮手,讓手下把這個不幸撞在他們槍口上的幸運兒押走,“你不必說你是哪國的公民,也不必說我抓你會有什麼後果。要是這些事真的會得到法律的嚴懲,殺孟加拉人的我們還有到處殺非孟加拉人的孟加拉人早就該下地獄了,你今天見到的應該是鬼魂和魔鬼。把嘴閉好,沿着你之前逃出來的方向帶我們回去。要是你討我開心了,回去之後我送你幾顆假牙……幫你付醫藥費也行。”

要不是有伯頓做保障,他不見得敢這麼強硬。話說回來,伯頓那傢伙肯定又去尋歡作樂了,這是米切爾能爲伯頓長期失聯找出的少數合理藉口之一。

凌晨時分,約書亞·米切爾再一次收到了麥克尼爾發送來的情報。後者在通訊中說,附近的幾夥游擊隊因爲糾紛而開始了武裝衝突,如今他正要藉此機會以調停爲名想辦法把帕克搭救出來,無奈沒人知道帕克會往哪個方向突圍。

稍作思考後,米切爾打消了向附近巴基斯坦軍隊繼續求援的念頭。事情好像不太對勁,就算伯頓再怎麼沉湎於享樂,那傢伙也該到處疏通關係從巴基斯坦軍隊那裡把真實情況打聽出來了。

“這個米切爾,一下子變得囉嗦起來了。”記錄下了新情報的麥克尼爾煩躁地摘下了耳機,一臉晦氣地望着桌子對面的斯塔弗羅斯,“要不是咱們做了準備,就憑他現在毫無顧忌地到處發信號……所有人都得被抓起來。”

“讓我看看。”斯塔弗羅斯接過了麥克尼爾手裡的紙條,“……問達卡的情況?哦,肯定是伯頓耽擱了,但……”

有些禿頂的希臘人愣了片刻,這異樣的沉默把麥克尼爾弄得頭皮發麻。

“怎麼了?這事,他應該找伯頓或者卡薩德的。”麥克尼爾的語氣變得遲疑不定。

“前兩天發生在達卡的那起襲擊事件,說不定殃及了伯頓。”斯塔弗羅斯提醒麥克尼爾想想這幾天發生的其他重要事件,“當時咱們都把它忽略了。”

“你這樣一說,我倒是覺得那襲擊事件可能就是衝着伯頓來的。不對,如果是這樣,我們不久前竊聽到的關於巴基斯坦軍隊正在處理經濟犯罪問題的消息,恐怕另有所指。”麥克尼爾頓時激靈了一下,“糟了,伯頓肯定是出意外了。馬上和卡薩德聯繫,要他把伯頓的情況說明白。然後……”

“我不建議你自己去救帕克,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微妙。”斯塔弗羅斯按住了作勢要離開的麥克尼爾,“……米切爾已經趕過去了,你這時候再加碼只是添亂而已。萬一中間出了差錯,兩邊都把我們當成叛徒,咱們所有人就得結伴流亡非洲了。”

麥克尼爾苦笑着跌坐在椅子上,用右手扶着額頭。

“多麼諷刺啊,我們莫名其妙地遭遇了這麼一次挫敗。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我還要另想辦法。”他做了個深呼吸,再次披上了外套,“伯頓和帕克最好都能平安無事地歸來,要是他們兩個當中有任何一個出了意外,我會讓算計他們的人後悔出生在世上。幫我聯繫一下咱們在印度的媒體行業的朋友們,打着夏普敦公司的旗號就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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