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翻滾,如同一座城市般巨大的蜃樓近在眼前,一隻海燕劃過天空,俯衝而下,在所有人面前展現着優雅的身姿。
飛船落到蜃樓之上,蕭白看了一眼身邊的披甲將軍,說道:“李將軍,帶我去見陛下吧。”
李信面上帶着遲疑,就算他看不穿障眼法,但有種直覺告訴他,現在的徐福仙師與過去的徐福仙師似乎有一些不同,但具體在哪裡,他又說不上來,最後還是頷首道:“仙師請跟我來。”
蜃樓擁有很多樓層,最底層便是三千童男童女的住處,而最高層則是秦始皇的所在——蟾宮,閒雜人等不得擅闖,一旦違令,殺無赦!
漫長的階梯,一路之上,沉默不語,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兩人終於走到了蜃樓最高處的蟾宮,李信面色肅然,站在門外稟告道:“陛下,徐仙師求見!”
過了一會兒之後,房間內纔有聲音傳來,威嚴中帶着虛弱:“李信,你們可有找到長生不老藥?”
李信看了一眼身邊的道人,見其點頭,再次朗聲道:“陛下,徐仙師已經找到了長生不老藥,特來獻給陛下。”
蕭白望着這一幕,心中暗自思量,不僅是他發生了變化,嬴政同樣與少年時候不同,特別是在遭遇過荊軻行刺一事之後,就變得越發小心謹慎,不要說陌生人,就連最受信任的臣子想要當面拜見他,也需要經過多道程序的盤查才行。
“讓他們進來。”嬴政蒼老的聲音傳來。
門口的兩名守衛正打算按照一般程序盤查,又聽到房間內傳來略帶急迫的聲音:“不必檢查了,讓他們直接進來。”
聽到這話之後,兩名守衛面露異色,自從他們擔任保護陛下的職務之後,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不過想想是長生不老藥,也就立刻釋懷了,面色一怔之後,守衛打開門,放兩人進去。
蕭白終於見到了年老的秦王嬴政,臉上依舊殘留着少年時的痕跡,卻遍佈皺紋,雖然今年僅僅五十歲,但看上去宛如八九十歲的老人,顯得無比的蒼老,數十年的征戰,給他帶來了無上的榮耀,滅盡六國,一統寰宇,日後千古一帝的名譽,但同樣給予了他莫大的壓力,和無時無刻,隨時隨地不在的刺殺,想要得到的越多,必然要付出的更多,這些便是所謂的代價。
除此之外,少年時代便如同身處光明之中的王者,現在身上的王者之氣更是濃郁的讓人無法直視,絕對的威嚴,猶如實質的巨大壓力,讓人無法生出反抗之心,甚至想要伏地跪拜。
看到斜靠在臥榻上的老人,李信立刻跪下,額頭貼着地面,說道:“末將拜見皇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平身。”嬴政看了他一眼,就望着面前的中年道人,說道:“你見到朕爲何不拜?”
李信面色一怔,疑惑道:“徐仙師乃是方外之人,陛下過去不是特許他不用下跪嗎?”
“可他並不是徐福!”嬴政的聲音冷冷傳來。
蕭白異常平靜的望着面前的千古一帝,不知道爲什麼,此時內心說不出的祥和,他能夠感覺到秦始皇身上的龍氣雖然旺盛,但已經垂垂老矣,而且正在不斷的流失之中,一種莫名傷感的情緒在心間流淌,就好像是同類之間感懷對方即將離開人世一樣。
“你是如何看破我的身份的?”他望着這位一隻腳踏進鬼門關的老人問道。
就算對方是天命所歸之人,就算擁有生殺予奪的無上權利,但終究是個凡人,根本不可能看破自己的障眼法。
聽到這話,李信面色一驚,連忙擋在嬴政面前,他沒想到自己之前的直覺居然是對的,現在的徐福果然不是原來的徐福,而是被人頂包代替了,一臉警惕的抽出腰間的長劍,心中卻沒有太多把握,這人能夠殺死徐福取而代之,自己絕不會是其對手,就算集合蜃樓之上的所有將士,他也沒有一絲把握戰勝對方。
與年少時不同,現在的嬴政要鎮定許多,畢竟見過太多的刺殺和腥風血雨,沉聲道:“徐福雖然是修仙之人,但身上絕不可能有你這樣濃郁的王者之氣。”
“你到底是誰?”
七國經過長久的戰亂,如今已經只剩下一個秦國,這名陌生的王者絕不可能是中原之人,難道是這海外這島嶼之上誕生出來的王者?
可他身上的王氣卻如此浩蕩,甚至不輸於自己,而且有一種同宗同源的感覺,氣息上面卻更爲的古老,彷彿是古時的王者復生一般。
“原來是帝辛的王氣露出了破綻。”蕭白心中瞭然,他自然不可能將自己的身份說出來,道:“你看到的人是我,而我卻不是那人。”
“你是古時的王者轉世?”嬴政口中驚訝道。
輪迴轉世與長生不老都是傳說中才有的東西,不是他這麼多年一直醉心於此,不是他親眼見到對方身上旺盛的王者之氣,他也不敢相信這世上真有輪迴轉世之人。
他能猜到真相,蕭白並不驚訝,說道:“也許吧,不過我並沒有他的記憶,也不想有。”
“我就是我,他是我,我卻不可能是他。”
嬴政彷彿知道了什麼,伸手讓擋在身前的李信讓開,獨自面對這不知名的王者,說道:“我可以見一下你的真面目嗎?”
看了他一眼,蕭白沒有拒絕,障眼法使出,變成第一次附身帝辛時候的模樣,身形高大,體格甚至比武將李信還要壯碩,雖然滿頭華髮,年過六旬,但看上去渾身充滿了精力,與五十歲的蒼老嬴政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兩位老人面對面站立着,彼此之間開始相互打量,沒有一方露出退讓的神情,彷彿正在進行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以王者的眼光來衡量對方的器量。
商王帝辛,距現代大約4000年。
秦王嬴政,距現代大約3000年。
兩位王者之間相隔千年的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