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吏部侍郎

蘇巧彤與範若誠道過別,轉身上了馬車。範若誠卻仍雙手抱拳,愣愣地看着蘇巧彤走入車內。

楚錚在他背後輕聲笑道:“怎麼了,見了窈窕淑女,範君子也起了好逑之心了?”

範若誠如夢初醒,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囁嚅地說不出話來。

楚錚在他耳邊小聲說道:“看在輕如的面子上,我提醒你一句,此女只可遠觀,不可近褻,像這種女子不是你能消受得起的。”

範若誠覺得此話極不順耳,氣道:“看來只有五公子你能消受了,我一個窮教書先生,哪能和當朝太尉公子比啊。”

楚錚搖了搖頭道:“我決非此意。只是這蘇巧彤身份成迷,來歷還有待查證。退一步來說,她的姨父是吏部侍郎成奉之,以這女子的手段,很快會爲京城官宦子女認可。若誠,你若真有此心,還是出仕爲官吧。你爲人方正不阿,本是爲官大忌,若暫只爲一縣令,有我楚家支持,反可藉此聲名鵲起,如此你纔有些許希望。”

範若誠默然不語。

此時雨已停住了,歐陽枝敏已爲楚錚將火雲駒牽來,楚錚拍拍範若誠肩膀,翻身上馬,策動火雲駒小跑到了蘇巧彤馬車之前。這輛馬車顯然是蘇巧彤半路僱來的,那車伕看起來老實巴交的,方纔禁衛軍將這酒家團團圍住,差點嚇破他膽,此時仍是渾身發軟,抖抖嗦嗦挽了個鞭花,跟着楚錚往成奉之府邸駛去。

蘇巧彤心中顧忌楚錚,直等到馬車啓動後才小聲對寇大娘說道:“大娘,方纔……”

寇大娘打斷道:“芸兒,你只可稱我爲乾孃,我也只叫你巧彤,外面那小鬼奸滑無比,切不可在他面前提到‘寇家’二字。”

蘇巧彤點點頭,道:“乾孃,方纔那小鬼怎麼看出破綻的?”

寇大娘沉默半晌,道:“巧彤,你若能聽老身勸,老身勸你就此返回西秦,不要再留在上京城了。那小鬼已心中起疑,日後必會對你嚴加監視,再想在京中有所作爲已是很難了。”

蘇巧彤苦笑道:“乾孃所言女兒何嘗不知,可若就此回秦,女兒非但一事無成,而且等於告訴趙國成奉之極爲可疑,白白損失了我大秦在此地位最高的細作。皇上就是再疼愛女兒,也不得不將女兒治罪,乾孃,箭在弦已不由得我不發了。”

寇大娘也知蘇巧彤此言屬實,不由得嘆道:“原本你我只想悄然進城,在成府中隱藏些許時日後再嶄露頭角。可惜天意弄人,方一進城就碰上這個小鬼。小月,就你嬌氣,非要停車用飯作什麼?”

那個名叫小月的丫環縮在車廂一角,半聲也不敢吭。

蘇巧彤道:“事已至此,再責怪小月也是無用了。乾孃,那楚錚是如何看出您身負武功的?”蘇巧彤一定要將此事弄明白,她自負聰明,爲了趙國此行幾乎算無遺策,方方面面都考慮過了,來上京城之前她甚至還到了蒼樂山中生活了近兩個月。蒼樂山那個與世隔絕的小山村並非蘇巧彤杜撰,而是確有其地,只是原本居住於此的後漢遺民早被秦國偷偷誅盡,如今裡面居住的幾十戶人家全是秦人,當年秦國爲了替成奉之掩飾身份真是不遺餘力。蘇巧彤在那裡專門學習了趙國的習俗、語言,連蘇家的祖祠、族譜都已僞造齊全,所以楚錚雖對她起了疑心,但蘇巧彤仍然決定留了下來,可是這畢竟打亂了她原先的步驟,照理來說以寇大娘的武功根本不可能這麼容易便被人察覺,可這事偏偏就發生了,着實讓蘇巧彤惱火不已。

寇大娘臉色尷尬,道:“巧彤,這事幹娘雖有疏忽,但確實也怪不到我頭上,誰會知道天下竟有這種人物。”

武功原本不是蘇巧彤所長,寇大娘說得又含糊,蘇巧彤聽得一頭霧水,道:“乾孃,你能不能說明白一點。”

寇大娘道:“即使乾孃不收神凝氣,天下除了與我武功達到同一級數的,尋常武林中人根本看不出有何異常。方纔進店時我也已經暗中查看了那店鋪掌櫃的和那少年身邊的中年管家,這兩人均是常人,可乾孃怎麼也想不到偏偏這個名叫楚錚的少年……唉!”

蘇巧彤遲疑地問道:“乾孃的意思是方纔您並沒有對這楚錚容讓,而是他的武功確與你是同一級數?”

寇大娘雖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點了點頭。

蘇巧彤驚道:“這怎麼可能,他纔多大點年紀?別人不是都說乾孃的武功已到了天道境界,不在寇伯伯之下了嗎?”

寇大娘嘆道:“巧彤,傳言永遠不可信。乾孃只是平時愛管事,拋頭露面的時候多一些,而海天則醉心武學,不問世事。真要論武功,寇家的‘不動明山’心法博大精深,乾孃哪是海天的對手。只是這‘不動明山’不適合女子修煉,乾孃所習的確是當年燕家的武學,根本算不得是寇家傳人。在我大秦除了海天外,至少還有兩人武功遠高於爲娘:魔門門主刑無舫和靈山古寺掌教凡塵大師,這三人才是真正已登天道的高手,而乾孃只是在門外徘徊而已。”

蘇巧彤道:“巧彤雖對武功不甚精通,但也看出剛纔乾孃應是大佔上風的,怎麼能說那楚錚與乾孃是同一級數的?”

寇大娘道:“乾孃只是說他武功已足以是一代宗師,並未說他現在就能與爲娘分庭抗禮。宗師級高手之間也是有差距的,真若兩人全力出手,乾孃可在三十招內將他擊敗,但若想殺他除非他絕不逃跑,否則乾孃是無能爲力的。”

“即使是天道高手,其中也是有高下之分。當年的六大天道高手中,魔門寧大先生和胡蠻國師呼托爾之間纔是真正勢均力敵,而其餘四人只能算是後起之秀,先祖寇撫遠留下的筆記中對寧大先生充滿敬意,承認多次受過他指點,並曾說過他們幾人每年要與呼托爾交手數次,武功這纔不斷精進。海天曾對乾孃說過,先祖的所書武功心得中有很多他至今還揣摩不透,他若再想武功有所進展僅靠閉門苦修已是無用,可刑無舫和凡塵和尚都各有用心,而且他們三人武功又在伯仲之間,即使相互印證也是作用有限。難怪武林傳言真正的天道高手是應劫而生。”

“可乾孃雖始終不能步入天道,這一身武學也是苦練四十年纔有今日所成,”寇大娘喃喃說道,“這少年是怎麼練的?難道武林中真有所謂的傳功大法?”

“傳功大法?”蘇巧彤問道,“是不是將一個人功力全部轉到另一個人身上?”

寇大娘道:“這隻傳說而已,據說此法兇險異常,稍有不慎傳功者與受功者都會爆體身亡,即使成功,所傳的功力受功者最多能得到十之二三,而且所得功力還附有諸多缺陷,對此乾孃也不是很清楚。但那少年內力精純,分明是經過苦修而來,更奇怪的是他所練的竟似佛門的龍象伏魔功。”

蘇巧彤嚇了一跳:“乾孃,你沒弄錯吧?”

寇家與西域佛門素有交情,寇大娘雖知道龍象伏魔功的特性,但赫連雪等魔門高手與西域佛門中人多次生死相搏,所得的體驗比她來得深刻得多,因此寇大娘有些猶豫地道:“應該不會有錯吧,可真若如此的話那更匪夷所思了,龍象伏魔功進境極爲緩慢,凡塵和尚曾號稱是佛門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在這歲數也不過剛剛練至第三層,與這少年相比拍馬都趕不上。巧彤,這事要不要派人通知凡塵,他若是知道了,肯定即刻帶上九大金剛護法趕到上京城。”

蘇巧彤想了想搖頭道:“還是不要了,那幫大和尚只知向世人宣揚他們的佛門教義,腦袋都快僵化了。他們來到上京城只會徒增麻煩,楚錚是趙國世家公子,是不會跟他們走的,以凡塵的性子肯定動手就搶,九大金剛護法再厲害,難道還能敵得過趙國大軍嗎。”

寇大娘也覺得有理,笑道:“那對西域佛門來說就有些可惜了。”

蘇巧彤忽然道:“乾孃,西域佛門一心想向中原推廣佛教,皇上答應了此事纔得到他們的支持。你說這楚錚會不會是他們在中原佈下的棋子,凡塵和尚另有所圖?”

寇大娘搖頭道:“應該不會。靈山古寺對龍象伏魔功的修煉密法從不諱言,海天就曾多次看過龍象伏魔功的秘籍。修煉此法最注重的是毅力,越往後越難精進,而且據說還要結合佛門教義,若天下人大都願意練此功法,凡塵老和尚嘴巴都要笑歪了。那楚錚想必是從哪得到了龍象伏魔功抄本,否則以他的資質凡塵若是以前就發現了,恐怕早把他搶回靈山古寺當成寶貝供起來了。”

蘇巧彤想象着楚錚被剃光頭髮放在蓮花寶座上受衆人膜拜的模樣,忍不住抿嘴一笑。

楚錚絲毫不知道蘇巧彤心存將他剃度之心,他原本也想偷聽她們二人會不會說些什麼,但轉念一想那老太是何等武功,自己稍稍靠近車廂恐怕就會被她發覺,乾脆光明磊落些帶路吧。

到了成府門口,只見大門緊閉。歐陽枝敏跳下馬來,走上臺階抓住門環重重地敲了幾下。

不一會兒大門吱吱地打開了,一個小廝探出頭看了看歐陽枝敏和楚錚,見都不認識,微怒道:“你們是誰呀,竟敢這般無禮,知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府邸?”

歐陽枝敏道:“去稟報你家成大人,就說京城楚府五公子前來拜訪。”

不料那小廝冷笑道:“你是哪家府上的下人,跑到這來開什麼玩笑,楚家五公子會到我們成府來?連太尉大人都沒來過。你滾一邊去,再鬧我叫人了。”這倒也是實情,楚名棠官職遠比成奉之高,成奉之又是皇上的人,楚名棠當然不會來成府拜訪,至於楚錚更是與成奉之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

那小廝說罷便欲關門。歐陽枝敏心中惱怒,伸手往門上一搭,那門便如鐵鑄一般動也不動。他隨吳安然習武也已爲時不短,楚錚又常常加班加點操練他,幾年摸爬滾打下來,歐陽枝敏的武功已是江湖中普通高手的水準了。

那小廝奮力推了幾下,額頭上冒出星點汗珠,突然回頭向院裡喊道:“快來人哪,有人在我成府門口搗亂了。”

頓時裡面呼啦啦出來七八人,將歐陽枝敏圍在當中,指指點點地出口斥罵。

歐陽枝敏回頭看了看楚錚,心裡有些爲難,今日出來根本沒想到要準備名帖,平日裡這些下人打就打了,反正這幾年跟着楚錚也囂張慣了,可後面馬車裡還坐着個蘇姑娘,她可是成府的親戚,當着她的面就打成府下人不知少爺會不會怪罪。

蘇巧彤掀開車簾,故作迷惑道:“楚公子,你不是說跟小女子姨父甚有交情嗎,怎麼……”

楚錚呵呵一笑:“君子之交淡如水,這些下人哪裡懂得?”

歐陽枝敏見楚錚忙着與蘇姑娘說話無暇理,只好對身邊這些人說道:“在下楚府家人歐陽枝敏,我家公子今日在城南遇見貴府的表小姐蘇姑娘,念及我家相爺和成大人同殿爲臣,便將蘇姑娘送到此地,還請諸位進去稟報一聲。”

一個年長些的成府家人隱約記起老爺和夫人曾提過此事,道:“你說那女子是我家表小姐?”

歐陽枝敏點頭道:“正是。”

那家人向楚錚和蘇巧彤看去,那女子他雖不認識,但見楚錚錦衣華服,胯下騎着一匹紅色高頭駿馬,與傳說中的楚五公子頗爲相像,不由得心中打了個突,對衆人道:“不要吵了,我先去稟報大人一聲。”

楚錚見歐陽枝敏與那些下人們停止爭吵,笑道:“蘇姑娘方纔恐怕看錯了吧,我那隨從不過是與貴府幾個下人長久未見了,相互過於親熱了些,現在不又和好了嗎。”

蘇巧彤白了他一眼,又坐回車內,只見寇大娘也在不停地搖頭。

不一會兒那家人走了出來,到楚錚身前俯首道:“楚公子,這位姑娘,我家老爺有請。”

幾人隨着那家人到了成府客廳,成奉之和他夫人已在此等候。

見楚錚走了進來,成奉之高聲笑道:“五公子大駕光臨,我成府蓬蓽生輝啊。”

楚錚正欲向成奉之行禮,只聽身後蘇巧彤一聲悲鳴:“姨娘。”便向成夫人奔去。

楚錚斜眼看去,想暗中觀察成氏夫婦與蘇巧彤相認時神色是否有何異常之處,卻不料蘇巧彤已經計算多時,她向成夫人走去時這一路正好遮住了他的視線。楚錚想要看清成夫人神情需向旁邊跨一大步,但成奉之正抱拳站在他身前,這般做未免太失禮了。

楚錚略一猶豫,蘇巧彤已到了成夫人向前,哽咽道:“我娘她……”哇的一聲伏到成夫人肩頭,右手兩指悄悄在她頸後狠狠地擰了一下,在她耳邊輕聲喝道:“陶允貞,快哭!”

陶允貞正是成夫人在西秦時的本名,此時一聽又被蘇巧彤死命一擰,成夫人倒吸口涼氣,哀聲道:“我的兒啊。”登時廳中哭聲震天。

楚錚看不出什麼破綻,不禁有些懷疑,難道自己真搞錯了?

成奉之在一旁拭了拭眼角,嘆道:“蘇兄啊,你才華文采無不勝我百倍,爲何偏偏不願離開蒼樂山啊,到頭來落得英年早逝,這是何苦啊……”

成奉之唏噓良久,看了看楚錚強笑道:“五公子,老夫失態了,請莫見怪。”

楚錚道:“成大人真乃性情中人也,小子豈敢有埋怨之心。”

成奉之拉着楚錚道:“來人,上茶。五公子請這邊坐,多謝公子護送巧彤至此,她一個弱女子,父母雙亡,這一路趕來幾近千里,真是苦了她了。”

楚錚指了指寇大娘,輕笑道:“大人可認識這位?”

成奉之感慨道:“怎麼能不識啊,我們都是在蒼樂山中長大的嘛。”

寇大娘笑道:“大人已是朝中重臣,恐怕早已忘了我燕小蝶了吧。當年大人離開蒼樂山時老身尚未與夫君朱彥成婚,這一晃已經幾十年過去了。”

成奉之笑道:“當年的燕姑娘,如今已是朱夫人,成某如何不認得。對了,朱兄還好嗎?”

寇大娘目露傷感之色,道:“他與巧彤的父親一樣,早在十多年前就去逝了。成大人,你也不要叫我什麼朱夫人了,別人如今都只叫我燕大娘了。”

成奉之搖頭嘆道:“斯人已去……”

楚錚在一旁聽得有些鬱悶,成奉之和這女人之間的談話看似只是尋常敘舊,但又像是她在提醒成奉之,可他又無理由上前阻止。

楚錚突然笑道:“成大人,小侄怎麼沒有想到在蒼樂山中還有着燕大娘這樣一位絕頂高手,怎麼以前你不爲皇上引薦呢?”

成奉之瞳孔微縮,看了一眼寇大娘道:“五公子,蒼樂山中所住的都是後漢遺民,是否願意出山皆由個人自願,你怎知當年我就沒請過他們呢。”

楚錚乾笑道:“小侄失言了,成大人莫怪。”隨即站起身來道:“蘇姑娘既然已經到了成府,小侄也該告辭了。”

一出成府大門,楚錚便對歐陽枝敏吩咐道:“傳命下去,對成府進行日夜監視,任何出入成府之人都要查清來歷,而且需持之不懈。這蘇姓女子若是他國奸細,此時必有所覺,可能會雌伏數月之久,命監視之人切不可放鬆。”

歐陽枝敏點點頭,道:“公子所言極是,屬下也覺得這蘇姑娘有點不對勁兒。”他跟隨楚錚已好幾年了,不再是當年那怯生生的小馬伕了,在楚錚的栽培下漸漸可以獨擋一面了。

張得利道:“倘真如此,這女子掩飾功夫着實了得,今日公子幾次試探,她都應付自如。”

楚錚冷笑道:“正是她掩飾手段了得,我所問的每個問題她都有合理的解釋,我反而更是起疑。”

歐陽枝敏道:“公子,要不要派人到她所說的蒼樂山去查看一番?”

楚錚遲疑了一下,道:“去看看也未嘗不可,但希望不大。這蘇姓女子若真是奸細,蒼樂山中也必已安排妥當。這樣吧,蒼樂山地處偏遠,但仍屬南線大營轄區內,你若派人去的話順便去拜見一下我舅舅王明遠,請他調一支精銳部隊到蒼樂山附近駐紮,若確認成奉之和這蘇巧彤是奸細,立即進山圍剿。”

張得利微驚道:“公子,成大人在朝爲官二十多年,他也是奸細?”

楚錚哼了一聲道:“他脫不了干係,當年上京楚府就曾對他有些懷疑,但他身世來歷編得合情合理,加上他當時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鷹堂也就並未深查下去。哼,據我猜想,他們極有可能是秦人,南齊還培養不出蘇巧彤這般女子。”

歐陽枝敏道:“若是這般的話,蒼樂山中那些人在我大趙起碼已有二十幾年,其勢力極有可能已滲入當地官府,那南線大營調往蒼樂山的那支軍隊還需要叮囑他們少與之接觸。”

楚錚點頭道:“歐陽說的不錯,此事由你負責,快去辦吧。”

歐陽枝敏向楚錚行過一禮,調轉馬頭向鷹堂馳去。

楚錚對張得利道:“張管事,我們回府。”

兩人策馬回到楚府,剛走到大門口,只見那裡停了不少馬車。張得利咦了一聲,道:“五公子,這些好像是方府的車,莫非二小姐回來了?”

楚欣兩年前便與方中誠成婚。她嫁入方府後很少回楚府,大部分時間協助方中誠處理方府內外事務,將方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頗有其母楚夫人之風。方令信對這兒媳婦也極爲滿意,逐步將府中大權交於她,而方中誠則於數月前退出禁衛軍轉到刑部任職。

楚錚見是二姐回來了,便向楚氏夫婦所居的內府走去。剛進門,楚欣便已看到他,笑道:“小五回來了,我和娘正說起你呢。”

楚錚正欲上前行禮,卻見方中誠居然也坐在一旁,不由得奇道:“這不方二少嗎,小弟快有個把月沒見你了,就算你棄武從文也不用把軍中兄弟全拋到一邊吧?”

方中誠看起來老成了許多,聽楚錚此言,不由得臉一紅,道:“爲兄剛到刑部任職,好多事情還不甚熟悉,這些時日是忙了些,過幾日再回軍中同相聚。”

楚錚道:“那好,這月十八是陳林的三十壽辰,他的帖子我這兒都送到了,你不可能沒收到吧?上面說好大家在……外面聚一次,你不會不來吧。”

方中誠咳嗽一聲,偷偷向楚欣看了一眼。

楚欣白了他一眼,道:“看我作甚,你的事自個兒決定吧。”

方中誠苦着臉,對楚錚道:“爲兄若沒事的話,到時定會前來。”

楚錚暗想,得,十有八九是來不了了。

楚欣嫁入方府後,對方中誠沒事就到飄香閣喝酒作樂深惡痛絕,可飄香閣是方家打探消息的重要手段,且每年收入着實可觀,楚欣對此也無可奈何,只好請示了方令信把飄香閣交於她打理,方令信也覺得兒子既然成親了,就不該再在外面放蕩了,便同意了此事。從此方中誠再也無法踏入飄香閣半步,閣裡一些姑娘雖對這位風liu瀟灑的方公子念念不忘,但楚欣拿其中幾人立威後,這些姑娘全都斷了這心思。

只聽楚欣陰陰地說道:“小五啊,那陳林擺酒放在哪裡啊?”

楚錚平日也並不怎麼怕這位二姐,笑道:“這小弟就不知了,京城那麼多地方放哪都成,反正不在飄香閣。”自從楚欣打理飄香閣後,楚錚也不敢再隨便去了,不然第二天楚夫人肯定知道,雖然楚夫人對此也不在意,但免不了也會唆幾句,楚錚對此心中也頗有怨言。

楚欣故作惋惜道:“那真可惜了,閣裡那位叫紫兒姑娘昨天還在念叨你呢。”她與方中誠成親後,楚錚仗着是她弟弟,常常來拉方中誠出去喝酒,雖然楚欣也知道方中誠在外面也沒做對不起她之事,但總有些不滿,故出言相諷。

楚錚心頭不快,那紫兒自己從未碰過,只不過方中誠看在他的面子上將她好生照看,不想今日楚欣拿此事來尋她開心,不過這種事根本辯之無用,楚錚道:“二姐,飄香閣自從由你打理後,生意每況愈下。一個女人家怎能管青樓,何況說起來也不好聽,別人都把青樓女主事叫……哈哈,有污人耳,不說也罷。”

楚欣冷笑道:“京裡紈絝子弟大都知道,想到萬花樓喝花酒最好要拉上楚家五公子,說不定萬花樓會分文不取,我就不明白了,這萬花樓爲何偏對五公子就另眼相看呢?莫非其中你也有份兒?”

萬花樓這幾年得楚錚助益多多,勢力大增,徐景清也心甘情願地臣服於楚錚,因此楚錚可以說是萬花樓的半個主人。聽楚欣這麼一說,楚錚覺得自己好像和二姐也沒什麼區別,一時語塞。

楚夫人聽兩個孩子越說越不像話,臉一沉道:“都在胡說什麼,錚兒先回房去,看你身上都髒成什麼樣子了,洗洗再來。今天你姐和姐夫難得回府,過會兒一起來吃飯。”

楚錚向楚欣做了個鬼臉,轉身離去。

回到踏青園內,楚錚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雖說他的武功早已達到寒暑不侵的境界,但仍喜歡在木桶裡愜意地躺着。

楚錚裹着條布緞,哼着小曲走到外屋,正想喝口水,不想丫環紫娟仍站在那裡等候。見楚錚赤裸着上身,紫娟忍不住一聲輕呼,臉一紅轉過身去。

楚錚也有些尷尬,畢竟紫娟也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忙跑回內屋披上衣衫再出來,對着紫娟道:“我不是讓你不要在這伺候嗎?”

紫娟臉上暈紅未褪,道:“伺候公子原是小婢的本分。”

楚錚苦笑道:“你怎麼就愛爭執這理呢,換了翠苓,我不要她伺候她早開心地跑着去玩了。”

紫娟默然不語。

楚錚笑道:“你們也都不小了,這瓜田李下的,以後你若嫁不出去了可別怪少爺我。”

紫娟小聲道:“小婢願意一輩子伺候公子。”

楚錚笑道:“那怎麼行,女孩兒家重要的是找個好歸宿,我看歐陽對翠苓挺有意思的,他倆也挺般配。紫娟,你府裡有沒有中意的,儘管對我說,你們兩丫頭出嫁時少爺定會送上份大大的厚禮。”

紫娟臉色突然變得慘白,顫聲道:“公子真的不要小婢了?”

楚錚被她嚇了一跳,忙解釋道:“不是不要你們,是爲你們以後着想。”

紫娟淚弦欲滴,決然道:“公子不必操這份心,紫娟寧願永生爲奴婢伺候公子,若哪天公子不要紫娟了,請公子看在這些年紫娟誠心服侍公子的份兒上,請賜紫娟一死,也不要將紫娟送於他人。”

說完,紫娟施禮道:“公子若無事,小婢就此告退。”轉身走到門口,想了想又回身道:“小婢與翠苓多年姐妹,她的想法小婢也清楚,不管那歐陽枝敏對她如何,她的心思是與小婢一樣的。”

楚錚張大嘴巴愣愣地看着紫娟走出房門,突然哀嘆道:“這叫什麼事啊?” 一直以來他對紫娟和翠苓頗爲疼愛,想給她們找個好歸宿讓她們以後過得幸福些,沒想到方一提起此事,紫娟竟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呆立良久,楚錚決定還是先找輕如談談吧,這兩個丫環平日裡最聽她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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