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彷彿過去了很久，又彷彿只是一瞬間。
頭暈目眩的感覺開始消退，李衍曉得，飛機成功降落了。
仰躺在地上，身上無一處不在疼，渾身無力，連眼睛都沒有力氣去睜開。
仔細感覺了一下，身上沒有什麼外傷，所有的疼痛都來自於體內經脈的撕裂。
經脈表面就像是被凍裂的水管，上面全是裂縫。
密密麻麻、細細碎碎，鋪滿了經脈內外。
李衍意沉丹田，搬運內力。
“嘶！”
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那酸爽……經脈感覺立時就要碎了。
李衍眼前一亮，眼皮上掛出了幾顆金星。
極限催動內力，短時間內過度頻繁使用大招，造成經脈無法承受以至於被撕裂。
若不是他的經脈足夠堅韌，說不定此時已經爆開、寸寸斷裂了。
丹田內就如同乾涸開裂的河牀，往外滲着一點點的水滴。
“還好沒徹底斷根，不然就麻煩了！”
除了經脈丹田的傷外，他身上還有使用“轉乾坤”的後遺症。
“轉乾坤”和“馮虛御風”、“坐忘無我”一樣都是純陽宮頂級心法坐忘經裡的內力運用技巧。
其餘的混元屬性純陽內功同樣可以使用這些內力技巧，但效果自然遠遠比不上以坐忘經內力催動，算是簡化版。
就拿“轉乾坤”來說，若是以“紫霞功”或“太虛劍意”來催動，可以瞬間恢復六成內力，持續十息時間。
效果過後，會陷入經脈萎縮、神念損傷狀態，短時間無法恢復全部實力。
以“坐忘經”內力來催動“轉乾坤”，持續時間雖然不變，內力卻能短時間內盡數恢復。
無論對任何高手來說，六成修爲和十成修爲都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效果好，後遺症也不小。
李衍感覺腦海裡的龐大的神念幾乎萎縮枯竭，閉着眼睛對周邊的環境再也無法清晰感知。
稍稍催動神念就感覺頭痛欲裂。
“當務之急，還是先恢復經脈的傷勢。等到經脈的傷勢治癒再來慢慢滋養修復神念。”
閉着眼睛又躺了一下，感覺恢復了些力氣，這才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桃花，滿目的桃花，一片粉紅色的海洋。
“怪不得聞到那麼濃的花香……好大的一片桃林。”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看美景的好時機。
翻手取出一瓶回春丹，丟了兩顆進嘴裡。
丹藥入口，立刻化作一股暖流，散入經脈各處。
回春丹不愧是高階靈丹，剛服下沒多久，李衍的經脈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修復着。
經脈上那些細碎的傷口，隨着藥力淌過，挨個的癒合。
但也僅止於此了。
對於宗師堅韌的經脈來說，破碎不易，破碎之後再修復同樣也不易。
“回春妙手！”
這是李衍會的唯一一招療傷武學，沒想到第一次派上用場就是用在自己身上。
忍着疼痛運氣，一股細微的內力從丹田緩緩流出，意識一動，出神入化的招式就自然而然的用了出來。
內力帶着一種莫名的律動節奏從經脈內穿過，帶來的效果遠遠勝過回春丹。
靜默調息，等內力恢復，繼續運用“回春妙手”。
如是幾次，經脈的裂痕就恢復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就不是短時間能完全恢復的了。
不過現在的情況已經可以支持他運轉坐忘經心法了。
桃林並非絕對安全之地，打坐修煉有風險。但此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先恢復些實力纔是最重要的。
李衍取下“陸一掌”的面具放回包裹——年輕的面孔也算是一份僞裝保護。
“無慾”
“無思”
“無念”
“無我”
是坐忘經的四層心法感悟。
李衍如今正處於第四層“無我”之境。
靜氣凝神，很快進入修煉狀態。
這一層的修煉方法，李衍早已瞭然於心，積累早已足夠，只差半步就能在第四層站穩根基，進入四層中期——也就是宗師後期境界。
“可惜這思想感悟方面不是知道修煉方法就能一蹴而就的，不然早就突破到了宗師後期，這一次也不會混的這麼慘。”
一個周天運行下來，李衍終於恢復了一些修爲，經脈、神念也隨着心法的運轉在緩緩修復。
只不過受創過重，想要完全恢復，李衍估計至少還得一個月的時間。
“咦？”
隨着一個周天運行結束，李衍仔細體悟着神唸的變化。
對於宗師高手來說，神念無疑是最爲重要的。
內力易復，神念難修。
只要能把神念修復，憑着強大的神念吸收靈氣修煉，損耗的內力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復過來。
李衍驚喜的發現他那近乎乾涸神念比之以前多了一些奇妙的變化，變化並不大，卻又清晰存在。
那種感覺說不上來，卻清晰的感受到現在的神念若是用起來肯定比以前更加得心應手。
“難道這就破而後立坐忘經到了四層中期了嗎？”
李衍有些疑惑。
坐忘經前面三層的修煉還好。
什麼無慾、無私、無念……
雖然李衍做不到，但是他知道那是什麼樣的狀態。
文化大爆炸時代的信息超乎古人想象，無論什麼樣的學術思想都能給你找到完美的外殼，給你剖析的明明白白——哪怕只是停留口頭上，哪怕只能停留在表面，哪怕只是蜻蜓點水。
李衍做不到無慾、無思、無念，但他曉得修煉時該模擬出什麼樣的心境。
無非是“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無非是“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無非是“收言於心，守行於身，舒意寧神，萬物不縈”罷了。
對一個鹹魚來說還是很容易做到的。
當然，最重要的也少不了系統武學功能的經驗灌輸。
李衍有時候也會想，若是把倚天裡的鹹魚蛋主角張無忌換成喬峰、楊過、令狐沖的性子，他能不能練成九陽神功還是兩說呢！
最起碼肯定不會那麼快。
像那喬峰，誰敢跟他橫，他還不一掌拍過去？有個錘子的明月，照個錘子的大江，練個錘子的九陽。
到了第四層“無我”之境，就有點麻煩了。
何爲無我？更深的李衍也體會不到，但是最起碼“忘我”的意識肯定是要先做到的。
一條連命都不敢拼的鹹魚，哪裡能忘我？
李衍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坐忘經沒有一鼓作氣懟到頂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