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加霜。
獅子獵食衝出去的那一瞬間，會給獵物喘息的時間嗎？不會。蘇素從來都不會給對手任何喘息的時間，包括高冷。
高冷的手機響了，一看是蘇素來的：“蘇總。”
“高總，需要借錢嗎？”一開口，蘇素言語裡就充滿了逗趣，蘇素雖然實力上碾壓高冷，可是卻不會譏諷他。僅僅是逗趣，就好像大人逗小孩一樣的，嘿，小娃娃，想吃糖嗎？喊我一聲叔叔。
高冷笑了笑沒說話。
“現在你那邊片酬都扛不住了吧，我和你比票房呢實在是太欺負你了，這麼着吧，我可以借錢給你，不過要按銀行的息。”蘇素得意地說道，電話裡甚至還聽到了她一聲響指的聲音。
“嗯，真扛不住了。”高冷如事求是地點了點頭，口氣雖然似乎求饒，可臉上的笑容卻頗爲玩味：“你那邊都五十幾個明星零片酬，大腕也請了一堆，環泰付得起這錢，我可付不起。資金方面，不用我認輸，本來我就比不上你”
蘇素一聽有點不太適應，不過轉念一想也是。輪資金，一百個高冷也難和她比。
“不過，影片纔剛剛開始籌備，日子還早着呢，就先謝謝蘇總的好意了。”
認輸？怎麼可能？蘇素那邊的棋子早就先走一步，而高冷的棋還沒落下了。這對弈嘛，是你來我往的，你落了白子，接下來就該輪到高冷落黑子了。
“你們都下去吧，張導和簡總留一下。”開完了會議後，高冷說道。
衆人退去。
“張導，請問接到通知了嗎？”高冷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張導坐了過來，這幾天和高冷打交道打下來，張導見這高冷雖然是星光集團的老總，是影片的出品方，說白了是他老張的東家，可是一點老總架子也沒有，不但沒有架子，還處處將自己視爲前輩，敬語不少。
不得不說，如今這麼謙遜的年輕人不多了。
“還沒。”張導看了看日期說道：“好幾年沒有開文藝工作者會議了，今年的確是早就知道會開，可是目前還沒有通知說是哪一天。”
“這次文藝工作者會議是我們最重要的一盤了，操作的好我們能滿盤紅，操作的不好，那就難辦了。”高冷說道。
文藝工作者會議就是高冷要等的局。
文藝工作者在歷朝歷代都是最高從政方特別在意的一類人。這類人代表了國家的文化傳播。所以，在各個省會城市幾乎每年都會召開文藝工作者會議。
各省的省長以及文化宣傳部牽頭，讓省裡有名望的文藝工作者前來開會，指導問詢一下。省裡的文藝工作者會議幾乎年年開，而國家級別的大型文藝工作者會議幾年纔會舉辦一次，畢竟國家級別的是要將國內赫赫有名的一些文藝工作都召集過來，影響頗大。作家、編劇、導演自然是要去的，還有演藝圈德高望重的演員、舞蹈演員、小品演員等等。
如果說文藝工作者會議就是高冷要等的局的話，那麼來主持會議的那個人，就是高冷要等的棋子了。
“你怎麼覺得這一次召開文藝工作者會議一定會來大領導呢？”張導覺得有些懸，畢竟好多年都沒召開過了，以前召開過也只是來了個還算不錯的領導，不至於會影響很大的。
大
多數文藝工作者，尤其是有名的文藝工作者並沒有把這件事太多地放在心裡，這種會議就是聽聽領導講話走個過場，尤其是帝都的文藝工作者，帝都本來就是政治之都，這個會那個會數不勝數，這些名人早已被七七八八這種會議開得不厭其煩。
“明年就是建國週年，而且新首長上位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召開文藝工作者，上次央視新聞不是說了嗎，大首長要狠抓文化這一塊，對了，上週大首長去韓國的時候就誇讚過韓國的電視劇很好，沒有露胸沒有太多親I熱戲，要我國的學習學習，也許......”高冷靠近張導：“也許這一次會來最大的首長。”
高冷說完，一旁的簡小單一下就明白了。
這是一步險棋。
“也許會來，那還也許不會來呢。”簡小單顯然對沒把握的事情很謹慎：“現在都還只是接到了近期會召開文藝工作者會議的消息，並沒有說這會議會來多大的領導，會多大的規格，對吧。”
的確，通常情況下，這種文藝也許來一個文化部長，這級別也足夠了。
“不，恰恰相反。”高冷果斷地搖了搖頭：“這麼大的一個會議，光我認識的幾個文化節的前輩都收到了會議文件，可居然臨近開會議的日期了，卻還沒告訴與會人員會來什麼領導，這不是很奇怪嗎？”
高冷這一句反問讓張導陷入了沉思。
“對啊，我身邊好幾個老朋友都知道要開這個會議，可見這一次肯定不少人蔘加，怎麼會只給一個大概的時間，連準確的時間都沒有不說，連哪個領導來講話都沒說呢？”一直在帝都部隊大院長大，對政治十分敏感的張導一下就覺察到了不對勁。
“可能來的根本就不是大領導啊。”簡小單說道。
“你說的也有理。”張導點了點頭。
一個會議連具體的日期都沒定，哪個領導來講話都沒說，要麼就是一個普通會議，要麼就是重要人物會到場的會議。
“那就賭一把了。”高冷攤開手，雖是這樣說着，可是心中卻有一定的把握。
這段日子他將某位首長在各大會議後，媒體的報道都看了一遍，他知道，首長對文藝這一塊想嚴抓了。可是會不會來參加這個會議，的確要靠賭。
“賭？”簡小單的臉刷地一下白了，錢都要在這幾天投出去了，高冷居然還在說‘賭’，這在小單眼裡看來簡直可怕。而張導卻頗爲敬佩地看了看高冷。
初生牛犢不怕虎，想當年他張導也是這麼膽大，走南闖北膽色過人異軍突起。
“哪怕來了大首長又能如何？這種文藝工作者會議起碼上百人蔘加，這麼多人蔘加的一個會議，你能玩出什麼花？”一向與高冷站在一起的簡小單這一次卻強烈反對。
或許是高冷的格局越來越大，而小單跟不上他的思路；或許是高冷所面對的對手越來越厲害，在高手如林的時候需要傾盡全力，而簡小單卻認爲人要知足長樂，星光集團就這麼慢慢地發展下去就好了。
兩者的世界觀悄然地開始了分歧。
高冷明白這種分歧，也不擔心這種分歧。這個世界總會有人是舵手，有人是船長，面對狂風巨浪的時候，有的人只適合聽從安排，而有的人則要做出判斷。
可
是小單說的話是有理的，哪怕如高冷所願真的來了大首長，又如何呢？既然是全國的文藝工作者會議，那勢必是全國的優秀文藝工作者來參加，人數少說也是七八十人。
“哪怕有上萬人蔘加，張導也絕對是電影界的老前輩，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導演，他的位置是靠前的。”高冷拍了拍張導的肩膀。
張導恍然大悟。
這便是爲什麼高冷願意花兩個億投資他的敏感片的原因了：衝着他這身份來的，在導演界，除了退休了的那一批老導演，如今依舊活躍的導演羣裡，張導說自己第二，沒人敢說第一。這樣的會議，他的座位肯定是排在前面的。
“高總，你是不是早就盯上我了？”張導問道。
“對，早就盯上你了，而且這個本子也是我早就想好了的，非要你來拍才行。”高冷笑了笑，局面在握。
可簡小單顯然並不覺得這局面是可控的，其中太多不可控的因素了，稍有不慎就很可能滿盤皆輸。
“好，張導肯定是代表導演界，可文藝工作者會議給其他人發言的時間是很短的，張導是導演界的巨頭沒錯，可作家界有巨頭、歌唱界有巨頭、舞蹈界有巨頭，還有軍方文藝團也有巨頭，這文藝工作各行各業多了，再加上幾個少數民族的巨頭主持人，肯定不會有太多人發言的。”簡小單急出了一額頭的汗，屢屢提出反對。
如果來大首長這種級別的文藝工作者會議，那麼去的都是各行各業最頂尖的巨頭，巨頭和巨頭在一起，張導也就沒了優勢了。
“再說了，這種嚴肅的會議，你去宣傳你新片，先不說合適不合適，那肯定在發言的時候是不能說的。”
“對，其實我也很擔心。”張導顯然也有些吃不準，他認同簡小單的觀點：“雖然我有一絲絲可能代表導演界發發言，可是我發言的內容都是要經過審覈的，我就是發言也是針對整個帝國的影片史來發言，不可能針對我自己的某一部片子來說。”
高冷輕輕地笑了笑，問張導：“我記得你和前任大首長合影過吧？”
張導很是得意地點了點頭：“合影過兩次呢，一次也是文藝工作者會議，一次是在一家企業。”
合影的時候，就會有對話。
“好，合影的時候會有對話，你也不能問大首長要政策去啊？這民營企業投資拍個片，大首長合影的時候挨個握手也就兩三秒鐘，張導能說什麼？”簡小單徹底地慌了，她站了起來：“而且如果來的領導小，那就沒有轟動，如果來的是大首長，難道你還炒作大首長？你敢，媒體還不敢呢！”
這是一着險棋，險得不能再險，稍有不慎，那就是萬丈深淵了。這部戲將面臨蘇素的狂轟濫炸，投入近十個億也許血本無歸不說，還很有可能得罪政界。
在帝國，你得罪誰也別得罪最高級別的政界。
高冷笑了笑：“先等會議召開，棋子要一顆顆落，事要一步步來。是賭一把，也是博弈。”
賭一把，賭的是三分運氣，而博弈靠的是七分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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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