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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的時間長短與催眠師的個人能力相關。
“有過失敗的案例。”催眠師看着沈夜南的眼睛，沈夜南一點也不逃避，厲害的催眠師是不需要用類似鐘錶的東西來催眠，只需眼神。
“怎麼樣才失敗？”沈夜南與催眠師的眼神對視着。
“像……沈先生這樣的。”催眠師先一步移開眼神，“沈先生有被反催眠？”
沈夜南呵了一聲，不置可否。
身爲沈家繼承人，沈夜南接受的可不僅僅是商業的決策的訓練。催眠這種東西早就存在，而且近年來還淪爲劣質的作案手段。
沈萬千早在沈夜南十來歲的時候就做過反催眠，就是怕有一天遭遇綁架的沈夜南會被催眠。
像他們這樣的，雖然說保鏢很多，但，遭綁架的機率也是很大的。
所以，沈夜南剛剛纔說，怕是催眠也沒有用。
他身上有反催眠，這事，就只有他跟沈萬千知道，就連沈夫人也是不知道的。
“你就當你催眠成功了。”沈夜南看向催眠師，“我母親給你的高價辛苦費你照收就是。”
催眠師看着他，“沈先生，如果你想忘記……”
“我不想忘記。”沈夜南淡淡打斷催眠師的話，扯了扯嘴角，“就算是痛苦的，我也要記住。”記住他這樣的傷害過她。
他，無論如何也還不清了。
逼她喝下中藥還不夠，還眼睜睜地看到她出車禍，孩子以這樣的方式流產……
“我知道該怎麼說了。”催眠師很合作地點頭，“現在，沈先生腦裡已經沒有了關於佟萱的記憶。”
………………
沈夜南騙過了所有人，沈夫人，白鳳書，沈管家……可他騙不了自己。
今天是中秋節，他鬼使神差的來到了A市。
他站在會所的門口，手裡還拿着手機，眼睛卻是看向遠處的MINI車子，她竟然還開着當初的那輛MINI車。
她不想看到他吧，一輩子都不想看他是吧？
手大力的攥緊手指，壓下心底所有的思念，轉過身，他走進了會所。
爲什麼來A市？
因爲在這裡……他可以到處看到她的身影。
電視上，畫報裡，公衆廣告……
這裡到處都充斥着佟萱的存在。告訴他，她是一個人，而不是他腦海裡的一個畫像而已。她是活生生的。她現在重回娛樂圈，拍着戲，工作排得滿滿，再沒有他插足的餘地。
沈夜南之前一度以爲佟萱應該不會再入娛樂圈，應該會回林氏幫忙，可是，他沒有想到他猜錯了。
她不止重回娛樂圈，而且十分的努力。
如同他一樣，每一天都是公事公事，談不完的合約，決不完的策略，今天在英國，明天可能就在德國，過幾天又會出現在中東。
全球滿地的跑……
如果不是沈夜巖已經落下法網，沈夜南也不會來A市。
看着他轉身離去，佟萱安靜地靠在駕駛座裡……
他很好。
他，果然忘了她了。
她啓動車子，準備離開會所，卻不小心與一輛跑車擦撞，是對方的開車技術太爛，她被撞到了。
無奈，她只得下車，兩輛車就這樣佔着會所的馬路通道，對方看到人是佟萱，更加囂張了，“你撞到我的車子了，賠修理費五十萬。”
佟萱睨了一眼跑車，價值不菲，而且的確是擦撞得插嚴重的，但，賠修理費？
佟萱冷笑地望着眼前這個不講理的女人，“這位小姐，是你撞到我的車，我還沒問你要修理費呢。”
“你還是不是公衆人物？要我找人來評理嗎？”對方很不講理地看着佟萱，“識想的趕緊賠錢，不然我曝光你到網上，說你撞了我的車，不賠錢。”
佟萱拿出手機，卡嚓一聲，只見一陣閃光燈閃過，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機，“圖片我拍下了，你要現在去曝光嗎？”
開什麼玩笑，就算是公衆人物，不喜歡曝光負面的新聞，但是，這種被人訛詐的事情，她是絕對不會傻到吞下去的。
這車子維修費過五十萬不奇怪，但，關她什麼事？
又是她撞過去的，她明明是正確的開車，是對方在停車場這樣的位置速度過快所導致的，好伐？
對方被佟萱這樣的做法給震了一下，她竟然不怕曝光？
“你等着，我叫人……”
“叫交警吧。”佟萱直接就按了電話，報了警。
她還心疼她的MINI無端端地遭遇這樣的小車禍呢。
對方一點也不怕的樣子，就站在原處，“我跟你說，我這車子可是限量版，價值可是千萬以上……”
“交警來了。”交警來的很快，佟萱直接地上前與交警交涉。
對方卻是惡人先告狀，嚷着，“是她撞的我。我是正常行駛。”
佟萱翻了翻白眼，交警有眼睛看的好嗎？
該慶幸這是會所，這裡的會員身份都是不低的，所以沒有出現圍觀現象。
倒是會所的保安見狀，一直在旁邊不敢離開，就等着交警做處理。
“冷易雲，冷易雲！”對方忽地喊着讓佟萱備感熟悉的名字，佟萱的額際很不客氣地冒出黑線。這個奇葩不會也認識冷易雲吧？
從頭至尾佟萱都沒有好好打量這個奇葩，這會才擡起頭看了看這個女生。
看樣子也就二十歲左右，妝容得體，衣着也很有品味，什麼都沒有問題，就是性格……
估計是個被一直寵的女孩，所以才這麼的得理不饒人，哦不是，是不得理也不饒人。
冷易雲是見這麼久也沒有見人到，出來看看的，聽到喊聲，他走了過去。
看到佟萱，他自己都訝異了一下，“萱萱？”不是說不來了麼，怎麼這會在這了？
“冷易雲，她撞了我的車。”女孩嚷嚷着，一看到冷易雲，告狀的聲音就更大了，“她是你雷亞的藝人吧？叫她賠錢，不然封殺她。”
“……”尼瑪，這人是智商有問題呢，還是缺根筯啊？
爲了一個小車禍封殺一個藝人？她以爲她是誰？再有，佟萱是說封殺就能封殺的麼？
佟萱一臉“這奇葩是你什麼人”的表情看着冷易雲，看得他自己都想鑽進洞裡去，衝着女孩無奈地低吼了一聲，“陳大小姐，別鬧了行嗎？”
女孩瞪大眼睛，“我鬧？這是我乾爹送我的新跑車，我纔剛開兩天呢，她就把我的車子撞了，要五十萬的修理費正常的修理費我又沒有要多。”怎麼就鬧了？
車子要返回國外原廠修理，這一來一回，兩個月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到手上。她哪裡鬧了？！！
“這位陳小姐，拜託你說話不要睜着眼說瞎話好嗎？聽聽交警怎麼說。”佟萱打死也不會吃這種悶虧，就算冷易雲認識這貨，她也不會吃這虧的。
倒是冷易雲熄事寧人，讓交警離開，對着她們說，“修理費我出，你們兩個別吵了。”
吵？佟萱白他一眼，“我哪裡有吵，我這是在講道理。”
“冷易雲，她不是你的藝人嗎？你爲什麼……”
“閉嘴。”冷易雲惱火地掃了一眼女孩，“陳大小姐，你要真閒得蛋疼，可以去別處玩。”
“你……你兇我。我要告訴乾爹。”女孩哇的一聲，眼淚說來就來。
看着一旁的佟萱十分的無語，再望向冷易雲，眨了眨眼，“這人是誰啊？”
聽起來，她乾爹好像好牛的樣子呢。
冷易雲深吸一口氣，“好了好了別哭了，不就是一輛車子麼，修好就沒事了。”
女生卻是一跺腳，“你兇我，你兇我，我要告訴乾爹，你竟然爲了你公司的小藝人兇我。嗚嗚。”
“……”佟萱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這小女孩是被寵得有多壞啊？
冷易雲備感痛苦的看着佟萱，“她被寵壞了，你別跟她計較。不是說不來了，怎麼這麼晚纔過來？”
“你才被寵壞了。”女孩擦掉眼淚，“我要看帥哥，快點帶我去看帥哥。”
說着，她一雙手死死的拖着冷易雲的手臂。眼睛挑釁的看着佟萱，“再有下次，我就讓我乾爹封殺你。”
“我好怕啊。”佟萱沒好氣地回道。
“你，你……”
眼見又要吵起來，冷易雲趕緊打叉說，“萱萱進去一起玩吧？夜南在裡面。”
佟萱搖頭，“不了。很晚了，我回去了。”
說着，她就上了她的車子，倒車，打轉方向盤，遠遠離去。
她知道他在裡面，可是，她剛剛已經看到他了，他很正常，健康，沒事就好。
折騰了這麼久，她才發現自己還是沒有吃到東西，車子開去A大附近的宵夜攤，點了一碗粥一個人安靜地吃着。
才吃了兩口，忽地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人影，她微微地僵住……
“萱萱。”不是他，她忽然鬆了一口氣。然後覺得這樣挺好笑的。沈夫人都說了會請催眠師來催眠他，他的記憶不會再有她的任何記憶。
佟萱擡起頭看了一眼白辰，“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白辰在她的身邊坐下，沒有解釋他怎麼知道她在這裡，只是看着她在那胃口似乎不錯的吃着粥。
“這粥很好吃？”那天在東宮俱樂部分別時的話，其實算是撕開了最後一層布帕，但是，白辰還能這麼理所當然地出現，坐下，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佟萱沒理他，只是對着消夜攤的老闆娘說，“再來一碗。”
這是魚片粥，粥以鮮美好吃而出名，佟萱胃口一直不好，但是這會也竟然吃下了一碗。或許是因爲看到了沈夜南，知道他平安無事，心情好了一些。
不然，她的記憶就一直停在那天他爲她擋槍的記憶裡，他滿手是血……
現在看到他好好的，雖然不記得她了，但是，也覺得沒之前那麼難受了。
白辰吃着面前的粥，只是吃了兩口，並不覺得好吃啊，他看着佟萱，“萱萱，帶你去個地方。”
“不了，很晚了，明天還要工作。”佟萱直接拒絕，她以爲那天她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跟他可以做朋友，但，是無法更進一步的。
“我覺得你對我有些誤會。”白辰張口就做解釋，“關於半年前你……”
“白辰。”佟萱打斷他的話，“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你是研究人員，不是醫生，救死扶傷不是你的職責，救不救人也可以全憑你喜好，我不怪你。”
白辰被這話堵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不怪他？爲什麼不怪？可他明明感覺她的態度變了。
“不，不是不怪你，不過不是這事怪你。”佟萱的話有些像饒口令，“是你打的如意算盤，雖然開始我自己都懷疑我是不是有這麼大的魅力，是不是想太多了。不過……”很顯然，她那天說的是對的，不止是她猜測的這樣。
“我愛沈夜南。”佟萱擡頭看着天空的那輪圓月。
“他逼你喝下中藥，絕了你的希望，你也愛？”白辰的話一針見血，直擢佟萱最深的痛。
佟萱承認，她因爲這話，身體都輕顫了一下。被沈夜南逼着喝下的中藥事情，是她最痛苦的事。她無法忘記的痛苦事情。
孩子……是他放棄的，這是事實。
“佟萱，忘記沈夜南，我可以很好的照顧你……”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需要被照顧？”佟萱好笑地望着他，“白辰，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我還有那麼的粉絲陪着我，只要我願意，我每天都有人陪着。”
“是嗎？那中秋這樣的大節日，爲什麼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面遊蕩？”白辰揭穿她的虛假。
“你跟蹤我？”佟萱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她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白辰跟着她。
“不是我跟蹤你，是你自己一直都走神不知道我在後面跟着你。”白辰推開眼前的魚片粥，“沈夜南已經忘記你了，你也怨他，你們兩個不會有可能在一起。”
“白辰，你怎麼知道沈夜南忘記了我？”佟萱不想從別人的嘴裡聽到關於那殘忍的現實，是啊，沈夜南是忘了她，那又怎樣？
她，記住就行了。
“……萱萱。”白辰皺眉看着她，“我……”
“啊，忘了，你是白鳳書的老師。白辰，你不會真的是沈夜巖的人吧？”佟萱盯着白辰的眼睛看，如果是，如果是的話，她覺得自己彷彿自導自演了自己的悲劇。
像個傻瓜一樣，把自己，把沈夜南，把他們之間的關係逼成這樣。
“不是。”好在，白辰回答的不是。
“你回你的美國吧，繼續做你的生物學家。”佟萱站了起來，朝他微微一笑，“我身邊追求我的男人多的去了，可是我就選了一個沈夜南，你知道爲什麼嗎？”
“爲什麼？”
“因爲……”佟萱看着白辰，輕輕地說，“無論我做什麼，他都包容我。”
她知道她跟沈夜南不會有未來了，但，她記得曾經有這麼一個男人愛過她。
她流產的所有怨都隨着他中槍的那一剎而煙消雲散，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償還他推開她自己中槍的情。
忘了也好。忘了就不會記得她這麼一個笨笨的女人。
她上車，踩了油門離去。
…………………
佟萱的MINI車出現在公寓外，馬路對面，路燈下，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那裡，隔着黑色的車窗看着那輛緩緩進入公寓。
沈夜南坐在車子裡，良久，淡淡地說了聲，“在這等我。”
他的房子還是他的房子，佟萱買了他隔壁的那間，把他的房子還給了冷易雲。這還是他剛剛知道的，冷易雲說密碼鎖還是那道密碼。
她已經恨他恨到連他住過的房子也呆不下去了，是嗎？
不願意再接觸一切跟他有關的事物是不是？
他知道，他帶給她的傷害，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
看着這幢公寓，沈夜南終於還是進入了公寓，按了電梯鍵，電梯門緩緩敞開。
那抹熟悉的身影忽地就出現在眼前。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就這樣突然出現在眼前。兩人隔着一米不到的距離，視線在空氣中碰撞。
佟萱是從地下車庫上的電梯，電梯卻在一樓暫停，擡眼，看到的竟是沈夜南的身影，她整個人都僵硬了呆呆地看着他。怎麼會是他？他不是在會所麼？這麼早就散場了？
不，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
以爲時間過了很久，其實不過是兩秒，沈夜南跨步進來，完全不認識的眼神連在她身上多逗留了一秒都沒有。
那樣的陌生，那樣的……讓人想哭。
佟萱看着他進電梯，卻沒有按樓層，兀的想起，她已經不在沈夜南的房子住了，把房子還給了冷易雲。可是，她住習慣了這裡，所以，將隔壁買了下來。
沈夜南……他今晚要住這裡嗎？
明明曾是最愛的人，近在咫尺，卻比遠在天涯的距離還要遠。
他熟悉的氣息在鼻尖拂過，佟萱看着電梯門，忘了該怎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