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械,對一箇中學生來說,相距實在太遙遠了。我看着少婦,心裡的驚駭已經到了難以明說的地步,不光因爲目前面臨的生死險境,更因爲她手中那小巧卻兇悍的殺人之器。
不光是我,整個大廳裡,幾乎所有人都沉默下來,屏住了呼吸。而藉着酒意在發酒瘋的陳康也沒了先前的悍勇,他驚恐的看着少婦,我甚至能從被掐住的脖子感受到他手上的顫慄。
少婦的手緊了緊,又冷冷說道,“放人。”
陳康依然沒有說話,只是面色無比蒼白,微微顫慄的右手,一點一點失去了力道,從我的脖子旁滑落開來。
我還沒來得及意識到自己恢復安全,先前見過的那個少婦的司機,陡然衝到了我跟前,一腳就把粗壯的陳康踹的踉蹌向後退出幾步,旋即,剩餘幾個黑西服男人也衝了上來,把陳康死死按到了地上。
等我稍微恢復了一點,再往少婦那邊看過去的時候,她已經恢復了從容模樣,手裡拿着包,優雅的走到我面前,伸手輕輕碰了一下我受傷的眼角,淺淺笑着問我,“剛纔怕不怕?”
此時我已經從最初的驚恐中恢復了過來,但不知道怎麼,看着少婦此刻臉上的盈盈笑容,我卻說不出話來,心裡有種很壓抑的感覺。
我雖然年齡不大,但卻也知道,槍械在中國絕對是違法的東西,除了警察之外,能擁有槍械的,也只有黑幫暴徒之類的人了,少婦她難道有黑幫背景?
我呆呆說不出話來,少婦也沒再說什麼,而是回頭對幾個黑西服和羅經理交代了幾句話,然後拉着我重新往二樓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我看見羅經理帶着人把馬興九救起來,正在處理他身上的傷口,看見我的時候,他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之意,很明顯,剛纔我的舉動他看在眼裡。
我衝他點了點頭,有些僵硬的笑了一下,跟着少婦回到了二樓。
到了先前的包廂裡,凌靖瑤正站在門口,有些呆滯的看着我和少婦,目光很有些驚恐,她肯定也看見了剛纔在大廳裡發生的事情。
少婦拉着我在沙發上坐下,然後去拿了醫療箱過來,很嫺熟的拿出紗布、酒精等東西,準備給我處理傷口,不過等她剛拿棉球蘸了酒精,要給我消毒的時候,卻忽然停住了手,轉頭對凌靖瑤說,“靖瑤,你來幫陳鋒處理一下傷口,我記得你在軍事夏令營裡面學過這些。”
“好……好。”凌靖瑤臉色有些發白,不過能從她的目光中看出來一絲擔憂,她走過來,在我面前坐下,取代了少婦的位置,她用鑷子夾着棉球,手有些輕顫,給我慢慢擦拭着眼角的傷口。
酒精淋在破損的地方,劇痛瞬間盈滿全身,我不是啥硬漢,忍不住嘶嘶的抽着冷氣,原本有些冷凝的氣氛,因爲我這有點慫的聲音,竟也變得活躍了不少。
慢慢的,傷口適應了酒精的感覺,疼痛逐漸減輕幾分,我嘴上的抽氣聲停住了,不過鼻子卻忍不住抽了兩下。
酒精的味道雖然挺大,但卻掩不住凌靖瑤身上好聞的香氣,因爲彼此身體相距很近,加上這種少女獨有的清香,讓我忍不住心猿意馬,臉上也有點紅,先前留在心中的驚恐倒是因此減少了幾分。
酒精消毒之後,少婦俯下身來仔細看了一下,開口說,“傷口不大,沒必要縫針,靖瑤你給他塗點藥水,然後包紮一下就好了。”
“嗯。”凌靖瑤點點頭,又從醫藥箱裡找了藥水出來,用棉籤蘸了,一點一點小心的在我傷口四周慢慢塗抹。等塗完了藥水,她剪下來一塊紗布,摺疊起來,小心按在我的傷口上,然後用醫用膠帶一點一點固定。
先前塗抹藥水的時候還好,她的身體距離我還算比較遠,而最後粘膠帶的時候,她站起來,彎着腰,兩隻手慢慢擺弄着,已經很有些玲瓏曲線的胸部正湊在我眼前,一股清香帶着微甜的氣息在我鼻間環繞,完全壓過了藥水的味道。
等她完全包紮好,重新坐到一旁之後,我臉已經紅成了猴屁股,身子往後靠了靠,眼睛假裝不經意的往凌靖瑤那邊瞟了一下,發現她也一副面若粉黛的模樣,想必平時也很少跟陌生的男孩子如此近距離接觸。
少婦在我身邊坐下,伸手又在我包紮好的傷口處摸了摸,問我還痛不痛。我衝她搖搖頭,很想問她剛纔那把槍是怎麼回事,但因爲凌靖瑤在,我也不好意思開口,只好轉移話題問她,“姐,你今天叫我來不是說有事嗎?到底什麼事啊?”
“哦。”少婦點點頭,在我身邊優雅坐下,笑着開口說道,“其實不是我有事情,是靖瑤有點事情,你們學校不是準備舉辦新生晚會嘛,靖瑤報了一個現代舞的節目,缺一個舞伴,正好你跟她是鄰班,距離也近,我尋思着讓你來給她當舞伴吧。”
我一愣,“可我不會跳舞啊。”
“那沒關係,現代舞很簡單的,現在距離你們新生晚會還有十幾天呢,這些天,每天放學之後,你跟靖瑤學一下,很快就能學會了。”少婦含笑說完,又促狹的笑着說,“不知道多少男孩子想爭取這個機會呢,這下可便宜你這小子了。”
之前我就猜想,少婦是刻意要撮合我和凌靖瑤,現在看起來,這種跡象更加明顯了。
我往凌靖瑤那邊看了一眼,她臉色有些不自然,不過也沒有出聲反對,只是偏頭過去,手裡拿起一本書,無意識的翻動着。
我有些不明白,少婦對我好,想故意撮合我們也就罷了,凌靖瑤爲什麼也一副默認的樣子?就算她們兩個關係再親密,凌靖瑤也不至於因此跟一個她不喜歡的人開始交往吧?
“徐天琪他們應該會跳舞吧,找他們應該更好一點,我就算了,從來沒跳過舞,別讓我弄砸了這個演出。”
我想了想,最終還是拒絕了,新生晚會可是全校學生都要看到的,我跟凌靖瑤跳舞沒什麼,可陳冰看到了呢?她心裡會怎麼想?
每個男人心裡多多少少都會有三妻四妾的夢,尤其是面對陳冰和凌靖瑤這些都十分優秀的女孩時候,這種夢想就更迫切了,但我的性格里面,終究還是現實主義佔據上風的。能得到陳冰的青睞,已經屬於老天的恩賜,我不會隨意揮霍這份恩賜。
聽到我的拒絕,少婦神色有些錯愕,就連凌靖瑤也轉頭看着我,眉宇之間有些疑惑,也看不出來生氣還是驚奇。
少婦又勸了我兩句,不過我還是搖頭拒絕了,這時候凌靖瑤忽然開口道,“柔姐,你別勸他了,我讓徐天琪跟我跳好了。”
說完,她看了我一眼,直接站起來從包廂裡離開了,我有些訝然,完全想不到,從初次見面時候,就覺得成熟而淡然的凌靖瑤,竟然也有這種小女兒姿態發作的時候。
“你看你,把人家氣到了吧?”少婦促狹的看着我,“不過我也有些奇怪,難道你覺得靖瑤不漂亮嗎?你就一點也不動心?”
“怎麼可能不動心。”我苦笑道,“面對這麼漂亮的女生都不動心,那我肯定是有生理缺陷。”
“那你爲什麼不答應?”
我搖搖頭說,“我們不合適,而且,她怎麼可能看得上我。”
“那可不一定哦,邀請你做舞伴可是靖瑤自己的主意。”少婦神秘的衝我眨眨眼。
我一愣,原以爲這是少婦爲了撮合我們而作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會是凌靖瑤自己的主意……我搖了搖腦袋,沒再想這件事情,而是把心裡憋了半天的問題問了出來。
“姐,先不說這件事情……我剛纔就想問你了,你之前手裡拿的……是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