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羣人個個混子打扮，看上去像是附近的遊蕩人員，有人遠遠看見林芸芸的身影，當即招呼人衝過來。
“哥幾個，今天運氣不錯啊！林家那丫頭在家，咱們去敲點錢出來！”
“鷹哥，聽說她被武館收下了……”旁邊一人小聲說道。
“怕什麼？！我們不偷不搶，武館還能多管閒事？再說了，你們不是不知道，這小丫頭不經打的。”
“嘿嘿！那倒是，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麼怕痛的武者。”
這幫人一邊走來，一邊口中還在聊着天，卻被旁邊的顧南聽了個真切，心中暗笑。
林芸芸“怕痛”是自然的。她的身體一旦遭到重擊，潛藏在體內的內息就會不斷逸散而出，造成劇烈的痛苦。
而這種痛苦還會跟隨內息流轉，沿着身體不斷蔓延開來……這根本不是意志能解決的事。
林芸芸發現了這羣人的到來，頓時花容失色，居然轉頭就跑。
連一幫小混混們都楞了下，爲首的鷹哥連忙高喊道：“快給我追！別讓她跑了！”
這幫混混其實連武者都算不上，而林芸芸好歹也是後天武者，僅僅因爲“怕痛”，而不得不被他們攆着追。
暗處的顧南不由輕輕搖頭，心中卻生起一絲疑惑。
這林芸芸連打架都沒法打，怎麼闖進武道會正式賽的？
林芸芸家所在是一處貧民區，經常有被堵死的小路，少女慌亂之下，竟是被堵在一處牆角。
“跑啊！怎麼不跑了？！”鷹哥大口喘着粗氣，惡狠狠地說道。
他們這些普通人，體力上怎麼也比不過林芸芸這個武者，這會兒已是累得夠嗆。
林芸芸靠在牆角，強自鎮定地大喊：“你們……不要過來！要不然我就打人了！”
這話聽起來有些搞笑，但作爲實際武力最高的人，林芸芸有資格說這種話。哪怕是被圍攻，只要抓着一個打，總能打個半死。
“喊什麼？！”鷹哥冷哼一聲道，“你要是敢動手，我就你的事，全告訴你爸爸和你姐姐！”
“不、不要……”林芸芸的聲音頓時弱了下去。
鷹哥臉上露出冷笑，從衣兜裡掏出一大包白色粉末，揚了揚道：“今天剛到的貨，全留給你了，哥們夠義氣吧？”
“你……給我做什麼？我已經不需要了！”林芸芸的目光停頓了好久，卻還是咬牙說道，“而且我也沒有錢了……”
“你加入了武館，怎麼可能沒有錢？”鷹哥繼續冷笑不已，“武道會選手是有簽約金的，想糊弄我們？”
林芸芸的拳頭漸漸握緊，呼吸也粗重起來：“我需要錢……需要錢才能把比賽打下去……是你們逼我的……”
她的聲音逐漸低沉，透着一種詭異的陰氣，這讓鷹哥心中有些不安。
他正打算再說點場面話，卻見林芸芸驟然擡頭，雙目之中竟是一片血紅。
“你……”鷹哥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林芸芸已經快步衝來，狠狠一拳砸在他的鼻樑上，另一隻手卻搶去了那白色粉末。
緊接着她就如惡狗搶食一般，瘋狂地啃食着那粉末，連包裝袋都吃了下去。
“該死！你這個嗑藥的婊子！”鷹哥捂着流血的鼻子站起身來，大怒道，“你等着，用不了兩天，你就要出名了！”
“鷹哥，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鷹哥轉過頭，定神看向林芸芸，才臉色微變，“她全吃下去了……會死吧……”
此時的林芸芸頭髮散亂，手中的袋子已經空了，兩頰處還沾着殘餘的粉末，眼中閃動着濃烈的情緒。
就算是鷹哥這樣的人也能讀懂，那叫做瘋狂。
“跑！”
鷹哥一聲爆喝，自己第一個轉身就跑，卻猛地感覺背後一陣冷風，然後脖子上一痛。
林芸芸就像是一隻靈活的猿猴，一下子跳到他的背上，對着脖子張口就咬！
“啊！”脖子上的劇痛讓鷹哥瘋狂地大叫起來，他不斷捶打着林芸芸，但後者似乎毫無所覺。
她怎麼不怕痛了……
這疑惑沒能在他腦中迴盪太久，他的意識便無法再存在了。
林芸芸咬斷鷹哥的脖子，隨口將他甩到一旁，繼續向着其他人飛撲過去。
短短兩分鐘之後，混混們的屍體已經橫七豎八被甩在一起，毫無例外都是脖子被咬了一口。
而林芸芸似乎仍處於癲狂狀態，她開始瘋狂地用嘴咬、用頭撞、用拳打一切所見。
貧民區的清晨一片寂靜，透出一股祥和的氣息，誰也不知道在這個深巷所發生的事。
除了……
顧南就這樣靜靜地站在旁邊，彷彿一個幽靈，平靜地注視着這一切。
……
一個人。
一個穿着白衣服的人。
一個看起來很面熟，喜歡穿着白衣服的人。
林芸芸不知道這個人是何時出現的，儘管自己還有力氣，但本能卻在警告她，這個人可以輕易殺死她。
她開始無力地攤倒在地上，雙目緊閉，絲毫不介意露出不少春光——她的衣服被她自己撕碎了大半，也可能是吃下去了。
但那人卻像是對此毫無所覺。
“我問，你答，不說就殺了你。”
“……好。”
“多大了？”
“十三歲。”
“爲什麼謊報年紀。”
“要進武館，要買更好的藥，要打贏比賽，要賺錢。”
林芸芸的聲音很低沉，但吐字卻很清楚。她用很清晰的邏輯告訴顧南，她想要什麼。
顧南沒有繼續追問，彎下腰，從她手上接過那個皺巴巴的塑料袋：“什麼時候開始吃這個的？”
“上個月。”林芸芸連目光都沒有波動一下，猶如一個死人。
“灰鷹給我和一個同學下藥，那時候我才知道，吃這個可以不痛。”
顧南捻起一點粉末，嚐了嚐——嗯，一種劣質興奮劑，平常估計就是提供給貧民區，讓一些落魄癮君子解饞的。
這類藥往往效果顯著，但是成癮性非常強，而且對身體影響很大。
當然，像林芸芸這樣，一身磅礴到離譜的內息，什麼藥物都傷不到她。
對於林芸芸這樣從小被劇痛包圍，無時無刻不被折磨的人來說，這玩意簡直就是仙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只要能不痛，死也沒什麼。
顧南低下頭，看着這個木然的十三歲女孩，開始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