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青然站在南雲皇宮前的時候,一臉冷漠,滿眼複雜,漣商沉默不語,站在她身後。過去恨極青然和南雲皇帝的牽扯,恨極那兩個月她身爲南雲皇帝苗妃的日子,可再恨,依舊捨不得放手。所以她送漣漪到漣家的時候,他沒有拒之門外,想的是,有漣漪在多少她會多一絲牽掛。
他以爲漣漪是南雲皇帝的女兒,於是不曾善待過她,僅有的,也是利用她救治風兒的病而已。饒玉說的,他半信半疑,今時今日站在這兒,怕是能弄清楚了。
苗青然回眸望了一眼緊跟着自己的漣商,她神色淡然,手卻緊握着,眼前巍峨的皇宮,是她好不容易纔逃開的。如今,卻又親自送上門來,只因,她的女兒也許就身在其中,危險不知。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氣,走向前,侍衛並不認識她,上前攔住,“什麼人?膽敢擅闖皇宮。”
苗青然面無表情的掃了他一眼,掏出她留在手中十九年的令牌,這令牌是當初南雲皇給她的,她一直沒用過。
侍衛一見是皇上的金牌,立馬跪下顫着行禮,苗青然僅停了一會兒,便決然的走進去,漣商臉色也是沉着,跟在她身後。
侍衛見她們走遠,向周圍侍衛遞了一個眼色,然後自己忙去稟報了。
南雲皇帝正在御書房臨摹書法,此刻聽見太監稟報宮裡持着免費金牌進了宮,他的手一頓,墨跡頓時渲染整張宣紙。免死金牌?女人?他記得,只有她有免死金牌,是他親手贈與她的。南雲瀟激動的從書案後走出來,急急問道,“是一個女子?相貌什麼樣?”
太監忙回道,“回陛下,奴才聽宮門侍衛說相貌清秀,但極爲冷淡,她身後還跟着一名中年男子。”
而此刻,苗青然已然熟門熟路的朝後宮走來,過往宮女太監無不好奇的看着她,卻沒人敢上前詢問,只因這中年女子身上的氣息頗爲冷冽。最終還是有一個老宮女見樣不對,過來攔住苗青然,開口詢問,“你是誰?是哪宮娘娘請來的?”
苗青然停下,看向她,淡淡道,“南雲皇在哪?”
那老宮女一愣,此女子口氣好大,一張嘴便是問陛下在哪,不過,這語氣,好生熟悉。老宮女仔細看苗青然的面容,直到想起一個消失數年的人,她不敢置信的往後退了一步,驚道,“苗妃。”
苗青然掃了她一眼,認出她是太后身邊的宮女,跟了太后前伺候了幾十年,這個老宮女當年對她算是比較和氣的,想到這兒苗青然稍稍緩了一些臉色。“徐宮女,好久不見,皇上呢?”
徐宮女顯然有些激動,竟拉住苗青然的袖子,似是怕她又走了,“苗妃娘娘,陛下在御書房。”
苗青然點點頭,便往御書房而去,徐宮女心思轉了一下,打算先去跟太后稟報這件事。回頭一看,卻看見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一直尾隨在苗妃身後,他是誰?徐宮女起了一絲疑惑,但沒有多想,只當是苗妃娘娘的屬下。
漣商的手緊緊握着,心裡很是緊張,不知,青然見了那南雲皇,會是什麼樣子?他知道青然不愛南雲皇,可,南雲皇很愛青然。
苗青然面色冷淡,心下卻是有些悵然的,那兩個月在她的記憶中
早被她塵封了。可此刻,看着陌生又熟悉的一草一木,她不禁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覺,當初南雲皇的癡念,她的抗拒像是歷歷在目。她還記得,貴爲皇上的他,爲她折一枝寒梅,爲她放下高貴的尊嚴,只爲留住她。
可是她呢?爲了身後的男人,不顧一切的逃離,南雲皇是愛她的,如她愛漣商一般。可再愛能怎樣?終究換不回同等的愛……
“青然……”驀然,滿含深情和不敢置信的聲音響在苗青然耳邊,苗青然看向面前有些老去的南雲皇,一時有些默然。
漣商也向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南雲皇看去,這個男人擁有了青然兩個月,那兩個月是他最痛徹心扉的兩個月,最讓他不安心的,是這個男人如他一樣愛青然。南雲皇比之他更有權力地位,若青然不愛他了,他連一絲相拼的可能都沒有。
“青然……你,終於來了。”南雲皇的聲音飽含着眷念,他慢慢朝苗青然走近。
苗青然回神,後退了一步,冷然問道,“漣漪,可來找你了?”
漣漪?那不是太子許的太子妃嗎?青然怎麼會問起她?莫非,他看向青然身後的男人,漣商,漣漪,他猛然一震,“漣漪,是你的女兒?”
苗青然點點頭,南雲皇一瞬間變得有些蒼白,他斂去所有想念,有些冷漠的問道,“你就是來尋你女兒的?”
苗青然抿抿脣,沒說話,她已經看出來了,漣漪應是沒在這兒。她遲疑了下,轉身欲走,卻見老宮女帶着太后前來了,苗青然眉間一皺。
太后走過來,冷冷掃了一眼漣商,然後威嚴的看向苗青然,問道,“苗妃,當年你逃跑的時候太醫說你懷了身孕,孩子呢?”太后似乎認定苗青然懷的孩子一定是皇上的,便是南雲皇聞言,也希翼的看向苗青然。
苗青然淡淡道,“我懷的孩子不是你的。”
南雲皇和太后自是不信,只以爲是苗青然故意編造的,南雲皇突然想起來聽太子說過漣漪今年十九歲,那她出生的時候可不就是二十年前?那時青然逃走不到一年,這麼說來……南雲皇激動的問道,“青然,漣漪,是不是就是朕的女兒?”
太后聞言大震,漣漪這個女子的名字,她已經聽過,是太子親自求娶的準太子妃,原來她竟可能是……
漣商也緊張的看着苗青然,等着她說出真相,苗青然神色複雜,久久未語……
就在此時,太監前來稟報,“參見陛下,太后娘娘,太子殿下攜漣小姐覲見。”
漣小姐?南雲皇忙道,“快傳。”
幾人站在御書房前,都屏息着漣漪的出現,唯有苗青然,心裡有抹憂心,她不禁望向漣商。
漣漪隨南雲瀟走過來時,看見苗青然和漣商也在,她微異,喚道,“孃親。”
“漪兒,”苗青然朝她走過去,然後對她身後的赫連言點點頭,赫連言迴應了一下,站在漣漪身側,神色淡漠。
漣漪瞥見漣商,心裡起了絲嘲諷,這倒是頭一次,他那麼激動的看着自己。
南雲皇和太后看見漣漪,也是很激動,漣漪的長相些微相似苗青然,卻並不太像,她氣質脫俗,清冷如仙,
端的是絕世風采。
南雲瀟望了望衆人,有些疑惑的開口道,“父皇,這是……”
南雲皇並未回答他,反而走到苗青然和漣漪身旁,再次詢問,“青然,她是不是朕的女兒?”
聞言,南雲瀟大驚,反倒漣漪並未訝異,赫連言倒是擡眼望向南雲皇。
苗青然看向漣漪,重重的問道,“漪兒,你很想知道你的親生父親是誰嗎?”
漣漪沉默了一下,看了看南雲瀟,她才淡淡道,“我此次進宮,只是爲了退親的,皇上,恕小女子不能嫁給太子。”
南雲皇心道,若她是自己的女兒自是不能嫁給太子的,若她是漣商的女兒,更不能嫁給太子,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兒媳是最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漣漪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兒。“朕準了,不過朕今日必須弄清楚你是不是朕的女兒,是不是我南雲國的公主。”
南雲皇一說完,所有人都看向苗青然,苗青然遲遲未語,此時,芸娘端着藥膳走了過來,看見衆人,大驚。然後忙行禮,苗青然看見芸娘也是一愣,出口喚道,“芸兒。”
芸娘咬脣,喚了一聲,“小姐。”
這芸娘是自幼便跟在苗青然身邊的,南雲皇也知道這點,所以才允許她在身邊伺候這麼多年。對了,芸娘十九年前可是隨青然進宮,伺候她的,南雲皇忙厲聲問道,“芸娘,苗妃離宮前,懷有身孕,你在她身邊一直伺候着,定是知道孩子是誰的吧。”
芸娘微怔,不自覺的看向漣漪,漣漪一臉平淡,仿若事不關己的看着芸娘。
苗青然嘆了一口氣,芸娘顫聲道,“奴婢,不,不知道。”
“來人,把芸娘拖下去審問。”南雲皇厲聲命令下去,苗青然見狀,趕緊攔住。芸娘伺候了她十幾年,主僕情誼還是在的。
“等下,你不是想知道漪兒是誰的女兒吧,滴血認親吧。”苗青然淡淡道,她不能直接否認,不然十九年前她的秘密可就暴漏了。
漣漪真想扶額,果然古人只會滴血認親,偏偏她還不能拒絕,面對皇權,她沒有拒絕的資格。
於是,幾人便移至殿內。
爲了確保真實性,滴血認親是在所有人的眼下進行的,南雲皇率先割破了手指,滴了一滴血液在清水中。
漣漪其實早就透過芸娘弄來南雲皇的血液試驗過,此刻決定權就在她的手中,她沒料到苗青然和漣商都會來。如若自己不是南雲皇的女兒,恐怕今日她們所有人都離不開這裡了吧,可若是南雲皇的女兒,便有很多不可預料的事會發生。
漣漪猶疑之間,芸娘已經端着清水走到她面前來,漣漪擡眸看了看盯着她的衆人,最終望向赫連言,她的手握緊了一些。
“漪兒……”苗青然喚了一聲,有些憂心忡忡。
漣漪眼眸閃動了一下,慢慢擡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她不經意的看了一眼芸娘,然後冷光一閃,一滴血液滴進白瓷碗中。
衆人忙看向碗中,南雲皇更是一步走過來,雙眼緊盯着兩滴血液的變化,漣漪走回赫連言身邊,一時之間,殿內氣氛嚴肅緊張萬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