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人都企圖在酒宴上灌倒杜三,而大部分能喝的人都醉倒後,杜三終於能夠脫身了,此時已經是月上中天,杜三略眯起眼看了眼頭頂白晃晃的明月,洞房花燭…依據他對那些人的認識,早已經是在四周重重埋伏,等着瞧好戲了吧。
忽然路中間的那筐在月色下明晃晃的碎片吸引住了杜三的目光,這潔白如雪的光澤,只有傲雪梅瓶,怪不得他感覺到至少有幾十人藏在屋頂、窗沿及院落四周。原來是等着看好戲,恐怕,會讓這些人失望了,傲雪梅瓶他確實是愛不釋手,但,戲是絕對不會演給他們看的。
推開門,站在門口良久,忍住全身的抽顫,壓穩氣息走近他的小新娘子。蓋頭已經早不知道哪兒去了,一襲南絲緞子的紅衣中,睡着他臉蛋紅撲撲的新娘,雙手抱着錦被,睡得即安穩又幸福的樣子。
杜三勾起一個淡淡的笑,這是什麼洞房花燭夜,新娘子在睡,外邊埋伏着一羣看戲的。想了想,還是覺得既然他們這麼辛苦的埋伏了,還是給點甜頭吧。
“雨弦……”輕輕拍了拍被子,卻發現被子被扯得更緊了,杜三搖頭從懷中抽出一根細白銀針,既然叫不醒,只好用點方法了。
魏然只覺得脖上一疼,腦子裡的睡蟲一下子就全醒了過來。只是眼前的狀況讓她的些搞不清楚,許久後纔回過神來,看着杜三許久,纔想起來現場究竟是個什麼狀況。
衝杜三嘿嘿笑了笑:“杜大哥,我睡着了。”
杜三卻是毫不理會魏然傻傻的樣子,一徑的爬上牀,順手就把簾子勾了下來,這一系列的動作讓魏然看得好一陣臉紅心跳。
剛想說點什麼,杜三就把身上脫下來的幾件衣服遞給魏然,然後又從手上順手根銀針,往魏然的穴道上扎去:“疼的話,就叫出來,大聲些。”外面的人,還等着聽戲呢,怎麼能辜負了他們大半晚上的守候呢。
魏然這才搞明白眼前什麼狀況,杜三裡邊竟然穿着身夜行衣,讓魏然暈乎了半天,再聯繫到杜三給自己扎的穴道,瞬間明白過來了怎麼回事。
不怕好意的看了眼杜三的某個部位,然後偷偷地笑,這個杜三不會是……
既然需要配合。那配合一下也好。看看今天晚上到底是演那齣戲吧。既然要當演員。魏然自負是個天才。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吧!
“啊…痛…!”
這聲音嬌媚地讓魏然自己都是一陣地臉紅。某些少兒不宜地畫面在腦子裡了徘徊。魏然忍不住拍了自己額頭一把。她…她…她什麼時候這麼香豔去了。腦子裡也極不純淨。如來佛保佑。她還算是純潔地好孩子吧。
杜三看了魏然一眼。略表現出那提出些滿意。然後就轉身離開。順手燈燭滅了大半。只剩下龍鳳喜燭和百子燈。
“啊……唔……哦……”
一邊向錦帳外面扔着衣服。一邊極其大聲地賣力叫着。不時小小地掀開帳子從縫裡。偷偷地往外面看着。一些可疑地黑影偶爾在窗外飄來蕩去。
魏然本來還想繼續叫,呃,有點口乾了,還是先休息一下。院子裡傳來嗵嗵嗵……地好一陣響聲。
杜三站在屋頂上,先是把杜牧雨給收拾了,害得杜牧雨一陣心虛,連忙腳下生風的逃了。底下貓着的是杜冰心和杜雪城,見情況不妙,先跑了。
其它人可沒他們三人這麼好命了,一個一個被杜三的針給紮在了當場,一動不能動。
杜三站在庭院中間,看着被他扔成了一堆的人羣,上下數了一下,竟然有二三十人,更不可饒恕的是,竟然連他一向認爲老成持重的寒青也在其中。
“戲好看嗎?爺的戲,豈是那般好瞧的。”
院子裡被堆在一起的人,齊齊縮了縮脖子,貌似今天真是不應該來惹杜三,都怪那不講義氣的杜牧雨,竟然就這樣把他們扔在這兒跑了。
他杜牧雨是杜三的寶貝弟弟,杜三下不了手,可他們就只是一堆出氣包了,只能任打任挨,連個講理的地方都沒有,還得向杜三諂媚的笑着。
早知道杜三爺的熱鬧很熱鬧,也早知道杜三爺的熱鬧很難瞧一回,所以才巴巴趕來,這會兒可是好極了,正巧撞在了槍口子上。
杜三手一揚起,一團白色的粉末在空氣中消散而去,衆人只覺得一陣沁涼的感覺撲來,卻沒弄明白是什麼東西:“爺……”
杜三臉上揚起一個極好看的笑,像此時天上的月亮,卻讓人覺得心頭生寒:“玉骨冰肌散,好東西,炎夏用了周身清涼無汗。”
衆人聞言,臉色一陣發白,現在才過端陽,晚上還是很冷的,真要撒上玉骨冰肌,明兒他們都得一個一個慘白慘白的去藥鋪。
“杜牧雨,你如果還沒走遠,就回來幹活兒,說不定我就忘了今天這事兒。”
杜三話還沒說完,杜牧雨就飄了回來,笑嘻嘻地看着杜三:“三哥,你安心去洞房花燭,這羣不知死活,敢打氣三哥的人就交給我收拾了。”
“取點硝,要冰屑子。”杜三的話,跟冰屑子簡直就是一個溫度。
杜牧雨連忙點頭,別說是硝制的冰屑子,現在就是要九幽潭的水,他也會立刻想辦法叫人弄出來:“是,三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招待他們。”
反正壞名聲有人背,他不過是執行而已,杜牧雨完全忘了,這些看熱鬧的人全是被他給鼓動來的。
笑笑踱到人堆邊兒上,看着壓在下面臉都已經青了的寒青和寒微,無限的佩服了一下他那三哥,竟然堆人還親疏有序:“唉……你們也知道三哥,如果我不做,改天他會再倍再給你們,爲了你們着想,當然也是爲了我着想,還是我來動手把。”
寒青和寒微瞪着杜牧雨,杜牧雨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從袖子裡取出硝石,灑在身邊的水缸裡,水冒着絲絲白煙,慢慢凝結成冰塊,衆人的心,隨着水結爲冰開始變得瓦涼瓦涼的。
“牧爺,別介,可是您叫我們來看熱鬧的,您好歹也給我們想着點吧。”說話的是李尚陵,穿得最少的就是他了。
杜牧雨眯着笑眼掃過李尚陵,膽子還挺肥的嘛,不過他欣賞:“行了,你們也是知道三哥的,脫層皮很正常,但絕對死不了。”
說完嘿嘿笑了幾聲,叫來侍衛把冰敲碎了,然後圍着人堆灑成一圈。
杜牧雨袖手而立,看着面色正漸漸變白的衆人,心底暗自慶幸,幸好杜三沒把他給算進去:“你們也清楚三哥是什麼人,如果自行解開穴道,或者運功禦寒,爺我可就不保證你們還能從這裡走出去。”
場中衆人紛紛嘆氣,也是,誰讓他們上趕着,結果禍頭子沒事,倒讓他們這些跟在後邊的小兵受了牽連……
這就是杜家的優良家傳啊,窩裡鬥得跟炸了雷似的,但在外邊卻是護短得很。
杜牧雨拍拍手剛想走,就聽見杜三的聲音傳了出來:“沒讓你走。”
杜牧雨一臉的神光頓時垮了下來,輕步走到屋子外的迴廊上,擠出一臉勉強的笑容:“三哥,你還有什麼吩咐嗎?”
“去告訴冰心、雪城,你們三人一人十箱銀子,三哥的熱鬧,可以瞧,但得買票。”杜三一邊喝着茶,一邊懶懶地衝外面說着。
十箱……銀子,杜牧雨現在能理解,杜三爲什麼這麼有錢了,隨時隨地都能搜刮,似乎他們也沒這膽兒不給。罷了,就當是給三嫂的見面禮了:“三哥,我知道了,回了紫歸城我就把銀子送你院裡,一個子兒都不少你的。”
“嗯,可以走了。”
杜牧雨摸摸鼻子,暗道一句,三哥你可真夠現實的,然後轉身就往外走,生怕杜三再叫住他。
魏然一直透過錦帳看着外邊,拍拍胸口,暗道一句,好一個洞房花燭夜色啊。他們杜家的人,也不知道有沒有個稍微正常點的。
“你沒驚着吧。”杜三突然的一句話,讓魏然差點從牀上掉下來。
魏然穩了穩聲音,連說了幾句沒有沒有,魏然實在沒料到,古人的洞房花燭這麼別開生面,嗯…獨具一格。
魏然突然又是一驚,現在外面的人搞定了,不會接下來就是該搞定她了吧。
偷偷朝杜三那邊看了一眼,杜三也正在看他,魏然只好眼神弱弱地收回來,裝成一副纖細不經風雨的小模樣。
杜三一看魏然這樣,心裡當然肯定她是受驚了,用前所未有的輕緩聲音說了句:“你今天先休息吧,累了一天了。”
這輕柔的聲音聽在魏然耳朵裡,其實跟屋外月夜的涼風沒什麼區別,但魏然聽出了杜三有放她一馬的意思,連忙朝杜三點了點頭:“好…好…。”
被子一蒙,魏然倒頭就睡,把全身上下圍得嚴嚴實實,堅決不給杜三任何遐想的機會。
杜三見魏然彷彿是很驚弱的樣子,也只睡到榻上去了,只是時不時地還是看看微掀開的錦帳,有些奇怪,明明在牀上叫的時候,又機靈又大膽,現在看起來卻是纖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