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早上,魏然和唐小樓一起坐在問天居里吃早飯的時候,唐小樓才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卻不是說這件事了,而是另一件事:“魏然,你死定了,我們應該昨天晚上連夜出城,你等着杜來逮你吧。”
沈悅塵皺眉看着魏然,這纔想起他早就應該問問杜瑄的父親是誰,怎麼就一直沒記起這茬兒來:“魏然,杜瑄的父親不會是皇宮裡那位吧?”
魏然一邊吃,一邊無所謂的點點頭:“放心了,要找,他也只會出城找,不會笨到認爲你唐小樓和我還會留在紫歸城裡任他逮吧。”
唐小樓想想也是,於是就放下心吃早餐,忽然又想起:“你們倆兒到底是什麼關係?”
沈悅塵揚起眉看着魏然,卻看見魏然白了他一眼,於是只好看着唐小樓說:“她是我表妹。”
魏然直接把嘴裡的湯噴了出來,讓沈悅塵一陣好笑,魏然看着沈悅塵,心說表哥,你還真能蒙:“表哥,我姑媽哪裡去了。”
沈悅塵瞪了魏然一眼,這女人還真是打蛇隨棍上,敢說是表妹,馬上就問候起姑媽來了:“你還有時間想這個,趕緊想想哪裡安全,趕緊想想什麼時候走。”
“我想還是去採幽山吧,我總覺得我們家跟顧閣主有啥聯繫,我非去挖清楚不可,反正表哥,我已經找到你了,接下來一定要把自己的身世弄明白。”魏然說到表哥這兩個字時,眼光流轉地看着沈悅塵,讓沈悅塵是一陣氣結,怎麼想都覺得是上了賊船。
“現在去採幽山,杜三肯定在路上安排了人堵着,你怎麼去?”魏然手裡有歸幽玉笛,杜三憑着藥就能段定是他帶走了魏然,第一想到的就是去唐門找,再來就是採幽山了,但是採幽山輕易進不去,堵路上是必然的。
沈悅塵但笑不語,如果天下間還有人能逃過杜三的追捕把人給帶出去,那麼想來就只有時光堂了:“這件事,交給我,採幽山離紫歸不算近,我先幫你們準備一下,下午再走。”
沈悅塵的準備其實很快就打點好了,餘下的時間把魏然挖了出來,坐在魏然對面:“我想知道,這十一年,那邊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你都來這裡這麼多年了。還關心這些做什麼。不就是辦了奧運會。然後收回了澳門。再然後地震了、冰災了、西部打砸搶燒了。總體上還好。那句話說得好嘛。多難興邦。反正總是要挺過去地。”魏然對於所有地事都喜歡往樂觀地那方面想。只是魏然也發現。自從到了這裡。只要一碰上杜三。她地情緒就很容易反覆。很容易就觸碰到心裡最柔軟、最脆弱地地方。
沈悅塵聽到魏然說地這些事情。心生嚮往。再說話時語氣裡有些落漠:“我們家三代軍人。我也是在軍營長大地。對曾經地國家。自然有着更深地感情。可惜。你說地那些事情我都沒能遇上。好遺憾啊。”
“有什麼可遺憾地。如果你喜歡。在這兒建立一個國家就是了。愛整成什麼樣就整成什麼樣。想要共和就共和。想要社會主義就社會主義。”魏然覺得男人到了這年地時代裡。應該都會有一樣地心思。那就是建功立業。創造一翻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地大基業。
沈悅塵搖頭。創建一個國家非一日之功。而且他也不想留下一個王朝讓他地後人來繼承。難道還沒看夠那些權利與政治地紛爭。如今還要再嘗一回:“不用了。難不成你希望我推翻杜三?”
“推倒推倒……正好。省得那傢伙三宮六院。嬪妃成羣。哼。”魏然也就在沈悅塵面前纔會這麼說。若是換了別人面前。這樣一番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出口地。
沈悅塵笑了。魏然雖然堅持說她以前年近三十。而且是個小領導。但他怎麼看都不像。越發符合這十七、八歲地身子了:“別。還是安生做百姓吧。這不是我地國家。所以天下興亡別人負責。我就算了。”
這整個一上午,魏然就這麼和沈悅塵對坐着,談着從前,談着現在,談着過往種種,談着對未來的想法。以至於最後,魏然都不能記得自己到底都和沈悅塵說了些什麼。
車馬很快就準備好了,一切的關節也有時光堂去打理,魏然和唐小樓所要做的,就是悄悄離開在路上不要過於招搖,安安穩穩地到達採幽山,杜三自然只能束手無策。
“表哥,沒有到我們才見面沒多久,就要分開了,有時間一定要到採幽山來找我。”魏然有些捨不得,這個人才讓她找到關於親人的感覺,卻沒想到沒有太多的時間相處。
沈悅塵站在馬車旁邊,好笑地看着魏然依依不捨的表情,用溫暖的眼神安撫着魏然:“表妹啊,你放心,不論走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的。”
唐小樓在一旁看他們表哥、表妹的,只覺得噁心得很,現在總算理解,別人爲什麼不願意看到他了,噁心的感覺確實不太好受:“走了走了,趕緊走,再哥啊、妹啊下去,天黑都出不了城門了。”
沈悅塵揮揮手,示意車伕駕車:“魏然,快走吧,一路上已經安排好了,你多保重。”
“你也是,多保重。”
馬車緩緩行駛,魏然看着沈悅塵漸漸看不到的身影,輕輕嘆息:“唉…我好不容易找着個親人,沒能聊上兩句呢。”
“以前我還懷疑,現在看來你們還真是親戚,動作、語氣簡直一個味道。”唐小樓也是才知道原來沈悅塵是個這樣隨和而隨意的人,原來時光過客的沈爺,竟然不是石頭裡出來的。
“啊……江湖,我來了。”魏然高高舉起雙手,看着近在咫尺的紫歸城門,高興之情溢於言表,終於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終於不用再被束縛得死死的,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唐小樓見魏然這副傻樣子,連忙坐遠一些,生怕別人發現他和魏然坐在一輛馬車裡:“你這樣子可不像是做過皇后的人。”
“閉嘴,以後不要提起這些事。瑄兒,你說是不是,江湖最好玩了,誰還談宮裡的事情啊。”魏然看着杜瑄正因爲興奮而睜大的眼睛裡,滿是神采,就覺得離開皇宮真是個英明的決定。
杜瑄吱吱呀呀地看着魏然,終於忍不住把心裡的話問了出來:“娘,爹會不會很難過啊,我都沒有跟爹道別,爹一定會找我的,我們回去跟爹說再見了再走好不好?”
魏然朝着杜瑄腦袋上就是一下,瞪着杜瑄說:“好不容易能出來,回去?回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杜瑄,你一路上可別亂說話,也別亂跑,萬一真被抓了回去,我們以後就只能呆在那個地方,再也不能出來玩兒了。”
杜瑄點點頭,玩的誘惑力比起杜三來說,還是要更強一點,所以他那個爹爹就暫時先放一邊,先和他娘一起玩了再說:“娘,玩玩……”
“唐小樓,你看我們家杜瑄聰明不聰明?”魏然突然打起了小算盤,既然唐門的毒藥這麼厲害,不如讓杜瑄學點兒,不管以後是行走江湖,還是回到那個地方去,都是能用得上的東西。
唐小樓很乾脆地搖頭:“不可以,唐門的東西不容許外傳。”
“誰說外傳了,唐門的上上下下,估計到現在老都還認爲杜瑄是你唐小樓的兒子,你教不教,你不教我就把瑄送到唐門去。”魏然覺得自己真英明,當初的誤會,現在多有用啊!抱着杜瑄,再看着唐小樓時,魏然臉上是一臉的得意。
唐小樓雙手高舉起,做投降狀,嘴裡嚷着:“我服了,我服了還不行。我教,你希望他學什麼,暗器還是煉製毒藥?”
“都要,幹嘛只學一門兒,將來我們家瑄,一手是暴雨梨花針,一手是唐門的追魂斷夢,那多帥啊。”最重要的是沒有人敢欺負,也欺負不上,有了唐門的絕學在手,只有瑄將來欺負別人的份。
唐小樓無奈地看着才兩歲不到的杜瑄,搖頭,多可憐的孩子,唐門中人都是六歲纔開始接觸暗器和毒藥,這孩子倒好,兩歲就開始學起,將來還不知道得玩成什麼樣兒:“好了,教,只要他學得了,我就教。”
魏然忽然想起唐小樓的功夫不咋滴,還不如杜三呢,看來還得給兒子找個好師父才行:“對了,顧閣主的功夫怎麼樣?”
唐小樓聽到魏然說起顧奚山,不由得一臉崇敬:“顧閣主的功夫那還用說,承武當一脈卻是天下獨一份兒,劍使得比青微劍派好,輕功比峨嵋還飄渺,加上武當綿綿不絕的內勁,顧奚山的功夫自是數一數二的。但這不是江湖人敬畏他的主要原因,顧閣主精通奇門遁甲、易經八卦、醫藥天文、山川地理,這纔是江湖人聽到萬畝歸幽顧閣主就心生敬重的真正原因。”
魏然眨着眼睛,真不錯,就是黃藥師的翻版:“我決定了,讓杜瑄跟着你學暗器、毒藥,跟着顧閣主學功夫。”
唐小樓無語了,魏然也想得太美了吧,唐小樓絕對想不到,就是魏然的這個念頭,造就了一代江湖寵兒——杜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