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沒想到,慕容紫琅說的“留在朕身邊”,意思是時時刻刻保證他張口一叫,她就要馬上答應並飄到面前去,把她當什麼呢?
連睡覺都不放過她!呃,這句話好像有點歧義,反正這個傢伙連睡覺都讓她守在一邊,因爲他說寡人有疾,急需醫治,可是偏偏又彆扭地不肯說是什麼病……
要不是她再一次的嘗試出宮失敗,要不是看在他還是一國之君的份上,到時候變回了實體說不定還得有求於他,她早就撒丫子跑了,所以只要慕容紫琅的要求不算太過分,她也只得答應。
可她哪會治什麼病啊,感冒發燒她知道要吃阿莫西林感冒沖劑,可是這裡都沒有啊……那些藥平時都是君墨買的,想到這裡,她覺得有些難過,可惜還是沒有眼淚,一肚子的酸水憋得慌。
不知道君墨是不是找她快找得瘋了。
哪知她還正鬱悶作爲鬼魂的自己沒有眼淚呢,龍榻上卻傳來了陣陣撕心的低吼,如被夢魘。她循聲飄進去,牀榻上的人已經坐起了身子,圓睜着血紅的眼竟然死死盯住她,一張秀氣的臉也扭曲得猙獰,她連聲問道,“怎麼了,夢到了什麼?”
慕容紫琅不作答,還是那副可怕的模樣,她上前伸出虛無的手想要安撫他,“那都是夢,只是夢而已,現實中是不會發生的,夢裡的東西都是假的,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自己……”不自覺的,她用上了些不熟練的催眠術,不過現在非實體的狀態時發功的效果似乎比平時練習的時候還要好,導師說她有天分,果然沒說錯,小月暗喜,眼看着慕容紫琅很快地就安靜下來,又沉入了睡眠。
她便呆呆看着他老半天,沒想到皇帝晚上也睡得不安穩啊,一直到東方泛白,往常這時候她也是在溫暖的被子裡啊,想到這裡,就不禁開始豔羨面前這個能躺着睡覺的人,直愣愣地看了一會,沒想他居然睜眼了,緊跟着便悉索索起來——不會吧,這麼早就起牀了?
再過一會,細微的聲音也開始響起了,一羣的宮人捧着許多的洗漱用具進來了,還有朝服都有專人捧着盤子送進來,恭敬地等候在一旁。
聽到一聲傳喚,皇后娘娘居然也親自駕臨了,雖然明知道沒人看得到她,小月還是習慣性地退到一角,注視着雍容華貴的娘娘親自柔順地爲皇帝整理衣冠。
那皇后自然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難能可貴的是那份美毫不外露,既內斂含蓄又端莊可人,想必當初挑選之時方方面面都是考慮過了的,小月正在仔細欣賞這在現代氣質難得一見的美女,卻見到一邊已穿好龍袍朝服的慕容紫琅氣宇軒昂顧盼生輝,直衝她眨眼,小月左右環顧,沒錯,就是在跟她使眼色,他這時候是想要她做什麼,總不會想要她跟着去上朝吧?
見小月沒反應。慕容紫琅轉個身。垂着地食指衝她勾了勾。走幾步又回頭朝着她待着地方向再瞪眼。她無名火突起。敢情他還真把她當可以任他使喚地孤魂野鬼了?
火是火。可是小月好奇心也很重。心想能夠跟着皇帝去朝堂轉一轉。也不錯啊。先前去不了。現在有慕容紫琅這個真龍天子罩着。門口那羣守護神總攔不住她了吧。她便忽略掉這個傢伙地態度了。也飄悠悠地跟了上去。一路上左擁右隨。她都有些飄飄然了。雖然這些榮耀並不是針對她……
朝會開始。小月略微有些明白慕容紫琅地意圖了。看起來。朝堂之上。他這個皇帝做得還真是窩囊……
“啓稟皇上。西邊錦江一帶發生澇災。請皇上示下。”
“災情如何?”
“皇上還未示下。所以微臣不敢擅自調查。”
“那不如先調查清楚災情,再決定……”
“皇上明鑑,災民若是不及時安置,極易發生動亂,再者,社稷民生爲重,若是不及時處置,必定會動及我朝根本。”另一個道貌岸然的文官上前來,目不斜視。
“那就先撥了款項去錦江一帶,由錦江一帶的官府管理髮放至災民手中。”
“皇上明鑑,若是不清楚災情,貿然撥款,很容易造成官府貪污,此風不可長。”
可憐的慕容紫琅疲憊至極,揮揮手,“既如此,都交由李丞相另行決定吧。”
“臣遵旨。”小月這才注意到這一位站在最前,卻一直沒有吭聲的老者上前恭敬地領了旨,低頭斂眉,看來十分正氣。
如此反覆,許多政議到最後都是不了了之,由這位李丞相一一領旨,尤爲尋味是,從頭到尾這位老者只說了這幾個字“臣遵旨”而已。
按小月所知,爲臣者首要責任責任是爲皇帝先將情況利害關係仔細分析清楚,方交給皇帝定奪,而此刻這些大臣看起來似乎是事事都在徵求慕容紫琅的同意,可其實什麼細節都不多加透露,可憐的慕容紫琅身在高位,又怎能事事知曉,所以慕容紫琅稍微提及的意見,都被考慮得不周全爲由委婉地被扼殺,另一些爲慕容紫琅說話的臣子看起來都是人微言輕。
退一萬步講,就算這慕容紫琅的意見再明智,重臣總是會有合適的理由名正言順地加以反駁,總之是做皇帝的還得順着衆臣的心意,不能加以駁斥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否則衆臣會羣而攻之,最後難堪的不過是慕容紫琅自己。
這皇帝做得,可真是……小月沒管得住自己的嘴,一不小心說出了聲,此時只有慕容紫琅一人能聽到她這隻“鬼”的聲音,他在龍座上斜着眼看了她一眼,她吐吐舌頭,安靜下來,終於沒有把那兩個字說出來,靜靜地繼續守候在龍座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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