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有七情六慾的。傳說中,你要成仙得道,要徹徹底底的大自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就要斬七情,滅六慾。只是,這何爲七情六慾?《禮記·禮運》有曰:‘七情:喜怒哀懼愛惡欲。六慾:生死耳目口鼻。’只是,斬了七情斷了六慾,你還是人嗎?你都不是你了,這樣的神仙又有意義嗎?我不是神仙,不清楚。我只想快快樂樂的活着而已!”
這是和張果臨別前,孔佳問張果,他是不是古代傳說中的那個八仙之一的張果老時,張果給的回答。
“歡喜天”可以是一個統稱,就是這一整片流淌着的天空都可以叫“歡喜天”。當然,如果說具體到哪一個“歡喜天”時,則必然就是高毅等人面前的這座城市了。無論是從整體的佈局上看,還是從整個城市的氣氛上來看,“歡喜天”和郢都是截然不同的城市風格。
郢都古樸,無論在哪個角落,甚至從房屋雕鏤的門窗,或是房檐翹起的尖角上都能透出一股歷史的滄桑感和厚重感來。而“歡喜天”則是隨意的建築風格,這種隨意,可以隨意到甚至比鄰的兩棟建築,也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建築風格。
這裡也沒有任何標識性的建築,讓人一來到這裡就知道這裡是“歡喜天”。只是,面前有了建築,有了很多熱熱鬧鬧的人羣,感受到了人氣之後。才讓人發現自己是到了一個可以歇腳的地方。倒不是說張果不願意接高毅幾位到家裡一敘。從張果這一路上熱情的表態,甚至離開時還再三說明他家的位置來看,他是很願意邀請衆人去他家玩耍一番的。只是,他有句話說的不錯,這大象的腳程卻是厲害。當一衆人到達這裡的時候,卻已經趕上了提前出發的馬龍與劉亦真。那麼,這之後的行程安排自然是馬龍說了算。
這裡進進出出的人很多,跟在郢都城門口幾乎見不到什麼人完全兩樣。其實,從一跳落到這雲彩上,就有說過,這裡雲朵是跟着天空一起流動着的。所以,架設在其上的建築也隨着雲朵流動着。剛纔有說到“歡喜天”的建築風格,就算比鄰的也可能完全不同,除了“歡喜天”這個地方本來就甚少約束以外,和這個地方無時不刻不在流動也有一定的關係。
就比如高毅等人現在所在的這朵雲頭,儘管很大,但是上面也只擺了一個建築——“梅莊”。整個建築確實一派風情雅緻,至少高毅硬是沒看出來這裡是一家酒店。
“梅莊!這名字好耳熟!”孔佳又找到了她的契合點,嚷嚷起來。
對於孔佳的說話方式,高毅已經有點習慣了,很淡定的點點頭,“恩,任我行被困於西湖底。上面就是蓋的這麼一個梅莊!”
“對!就是《笑傲江湖》,我看過!”孔佳像是做了一件極其了不得的事情一般,在那裡炫耀着。
高毅嘆了口氣,說:“可惜這裡沒有個任我行,也沒有嗜好‘琴棋書畫’的梅莊四友——”
高毅這話還沒落地,裡面就傳來個聲音,道:“誰說沒有!”隨着聲音,出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笑着跟樹人點了點頭,稍微寒暄了下,目光就往方纔說話的高毅這裡掃來。“這位小友,可擅琴棋書畫?”看着老人眼中滿是期盼的神色,高毅尷尬的笑了笑,“略通,略通!”其實高毅就會下個象棋,書法糊弄些小朋友還可以,至於琴和畫則完全是一竅不通。不過,高毅敢這麼說肯定是有後文的,“不過,您老要是真喜歡,我這兩位朋友都是此道的高手。我的這位同學,姓張名妮,尤擅山水。而這位小姐,姓孔名佳卻是琴道高手,有這兩位珠玉在前,我可不敢獻醜。”
高毅這話倒也不完全是陷害兩女,對於孔佳,高毅是完全不瞭解,什麼琴道高手什麼的,根本就是順口胡謅。但是,張妮的畫畫得不錯,卻做不了假。不過能夠到達什麼水準,他不懂畫,自然也不清楚。但是,在高毅心裡,張妮的畫就算是吳道子復生也不過如此。自然而然的就把張妮給介紹了出來。
孔佳狠狠的剜了高毅一眼,卻也沒有反駁高毅的說辭。反倒是
張妮謙虛的說,“我這同學一向信口開河,無論是個什麼到他嘴裡都能誇出朵花來。我不過就是畫工的水準,當不得‘尤擅山水’的說法。”“哈哈,哈哈!”老人笑得很豪邁,右手往裡一擺,做出個請的手勢。異常熱情的引導兩位女性友人往裡走去,邊走還邊說,“來這裡的,都不過是些附庸風雅的俗人,共謀一笑,共謀一笑罷了!”
看那老人看見志趣相投之人,連介紹什麼的都省了,自顧自的帶着兩女就走了進去。就算是一向沒有表情的樹人,也忍不住愣了一會,才代替那老人的工作,簡單介紹起來,“在‘歡喜天’最大的好處就是不怕找不到休憩的地方。因爲這裡各種吃的、玩的、唱的,只要是能夠提供快樂的項目,這裡一應俱全。只是會分成‘雅’‘俗’兩類而已。”
說到這裡,馬龍指了指“梅莊”的牌子道,“這裡就算是比較雅的,我是以我的標準來選擇。按照任逍遙的習慣,他大抵是要住‘醉香樓’了。那裡也算是俗的代表。其實雅俗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標準,只是這邊安靜一些,那邊鬧騰的兇一些。畢竟,每個人發泄快樂的方式不盡相同罷了。”
在馬龍的說話間,剩下的五人已經邁入了梅莊的大門。梅莊是那種典型蘇州園林的風格,亭臺樓榭,小橋流水人家的類型。走過小橋,穿過池塘邊的柳林,高毅忍不住在心裡腹誹,“這不是在雲朵之上麼?你大興土木我也就忍了,這池塘,柳樹什麼的,是不是太科幻了啊?它們的根基可以是雲朵麼?”
不過,更妙的是,這裡非常非常有賓至如歸的感覺。既沒有任何一個類似於侍應生模樣的人,站出來前面帶路,也沒有一個類似與管理員模樣的人出來攔住他們,請他們出示身份證、戶口本什麼的。馬龍也不客氣,熟門熟路的充當了所有的角色,把衆人領到了一處院落中。
這個院落當中是一個規模不小的假山,有條小的瀑布從上而下衝擊下來。對着假山的地方,有一個小的涼亭。四間古樸,雅緻的套房將整個院落環繞起來,錯落有次,非常得有層次感。
“就這裡了!”馬龍爲五人的行程做了最後的註腳,“裡面該有的配置都有,和郢都裡的上等間一樣,這裡也是麪湯、胰子、青鹽,當然這裡也有更講究的方法,隊伍裡另外兩個女生都不在,小劉碰到了,可以告訴提點她們一下。洗頭的古方,藥浴這裡都很齊備,小劉都用過。你們要是講究也可以問她。有什麼事可以隨時告訴我們,我、小劉和任逍遙,誰都行!好久沒有動棋子了,這次路過這裡正好手談幾局,有沒有想跟我過去看看的?”
高毅應了聲,跟馬龍出了院落,除了喵小九老老實實的一頭扎進了房間裡呼呼大睡,劉亦真和任逍遙也一會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說到古人的洗漱,高毅第一次在郢都的時候,還以爲這麪湯是宵夜,就是吃麪的那種麪湯。哪知道,這只是古人對於溫熱的洗臉水一種說辭。幸虧高毅當時機警,看着這麼一個大木桶裝着,沒有喝下去……
這種蘇州園林似的建築,行走在其中感覺確實很清新,也很浪漫。只是,有一點不好。這些建築在高毅看起來長得都差不多。而庭院深深,迴廊繞得很,不一會的功夫,高毅都分不清自己這是從哪到哪了。要不是有馬龍在前面領着,他還真可能迷路於此。
馬龍帶高毅走到大門前面,門上的匾額刻着清楚的兩個大字——“棋室”。人還沒有走進去,就已經聽見裡面傳來的大笑聲,“哈哈,這次怎麼樣,心服口服了吧?我這一把投箸的點數就沒有超過六的,結果怎麼樣?哈哈哈哈!”
當高毅走進去時,就看見一箇中年大漢,滿臉紅光的在那裡哈哈大笑。手裡拿了一把籌碼十分得意。這人對面,輸棋的那位相對年輕一些,長得十分的壯實,坐在那裡就像是個石墩一般,這人輸了也不着惱,也不嚷嚷,只是不服氣的把各自的黑白六塊棋子再次放歸原位。看來是要再下的意思了。
中年大漢見狀也顯得極有興致,大聲
喝道,“看來你還是不服氣啊,再來,再來!”兩人中間的棋盤倒是頗爲古怪,感覺有點像是太極八卦圖。太極生兩儀——棋盤中心的位置鑿了個凹進去的圓坑,裡面有黑白兩條魚;兩儀生四象——四個圓點固定在四個方向;四象生八卦——周邊八方一共有八條路可以走。四角爲陰,四邊爲陽,中心爲太極。看起來都複雜極了,真不清楚這棋怎麼下的。
那中年大漢從一把細竹籤般的投箸中挑了一支,往地上一扔。高毅仔細看,才發現這投箸上是有刻了字的,而中年大漢擲出的一個四。於是他從他擺在上面的三塊棋子中,隨手拿了一塊,選擇了一個方位向前前進了四步。
“看得懂嗎?”原來是馬龍也走了過來。
高毅搖了搖頭,“暫時沒弄明白,就是擲骰子看點數,是多少走多少麼?”
“行棋的規則是這樣,但是具體的還是有很多變化的。比如,你看見那個大的沒。”中年漢子只放了三塊棋子在上面,不過一共是有六塊的,而其中有一塊比其他的都要大一號,“當棋子走到中間,魚的位置時,小棋子就可以變成大棋子,小的叫‘散’,大的叫‘梟’。當‘散’變成了‘梟’就可以吃中間那魚,吃一條算得兩分,兩條三分,這樣!”馬龍簡單的說明了一下。
“那不是靠運氣就行了,誰手氣好,投擲的點數大,不就贏了!”馬龍的說明讓高毅很快就理解了這種棋的玩法,便對進門前,那中年大漢的話有些不解,“拼手氣的遊戲,還有技巧可言?”
馬龍搖了搖頭,“不是那麼簡單,看見這八個方向了沒有。對方是可以用自己其餘的‘散’來擊殺你想成爲‘梟’的‘散’,而讓自己的‘散’更快的成爲‘梟’”
“原來還可以對殺啊!那不是和象棋差不多。”高毅有點感興趣起來,高毅圍棋水平業餘的很,象棋還算湊合。
“你會象棋麼?”馬龍扯過了高毅,往另一頭走去,“這裡都是大博,小博的六博棋,在你們那裡已經失傳了。象棋在這邊,我來這裡也偶爾玩一下。”
棋室的空間比高毅想象的要大得多,跟他平時偶爾去去的籃球館差不多大小。象戲或者說象棋的地方就和六博那邊完全不同了。六博也是兩個人捉對廝殺,但是,一般都是自娛自樂,甚少有人圍觀。而象棋這邊卻是看的人比下的人要多得多,馬龍現在領着高毅去的那一桌就圍滿了人。這裡有不少人似乎認識樹人,扭頭看見是馬龍,自然會有人讓開一條路來。因此,高毅很快就跟着擠了進去。見到下棋的兩人高毅也吃了一驚,倒不是那種老少配,其實下棋裡面的對手老少配很正常,下棋比的是謀略和智商,又不是玩尊老愛幼的遊戲。高毅吃驚的是這兩人的裝扮。
高毅進入地下以後,一直在考慮是不是要換一套古人的衣服穿穿,要不,他和張妮、孔佳的這身行頭會不會太時尚了一些,總感覺有些格格不入似的。但是,看到眼前這人的這一身行頭,高毅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坐在高毅對面的那人,帶着一副墨鏡,墨鏡上面還冒着一層藍光。髮型是沖天似的掃把頭,綠色、左邊耳朵上打了不知多少個耳朵,星星點點的,什麼鑽石心啊,翡翠吊墜啊,各種款式亂七八糟的掛了一串。右耳則乾乾淨淨,連個洞都沒有。這人的衣着也非常的奇葩,如果他的頭上的裝扮算是個“潮男”的話,那麼他那一身全紫的套裝盔甲,就只能說是某款遊戲人物的COSPLAY了。這人一眼就看到馬龍帶着高毅走了進來。
當然,最出乎高毅預料的是,這人開口竟然還是標準的中文普通話,“老樹,你怎麼也來了。正好黃老邪不行了,下一把你上,讓我看看最近你的水平漲了點沒有!”這人從皮膚,五官上看,看起來還沒高毅大,說話卻像是沒有一點尊長的樣子。至於令高毅吃驚的那位“黃老邪”,因爲是和高毅同一個方向,所以高毅只能看到他的一個背影。不過,就算看清真人,高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金庸筆下虛構出來的那個“黃老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