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去找雪兒,我去找她,長更~長更……”水無雨站起來,身子晃了晃,漸漸冷靜下來,纔想起長更被他留在祥落城裡,去查祥落城的城主了。
水無雨知道祥落城的城官與賀慕名不合後,認爲刺殺自己的人可能與祥落城的城官有關,是爲了阻止自己幫賀慕名。現在看來,完全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雪兒……一定是鳳菲娜把雪兒帶走的,說明她還有救……會的,她還沒死……我去找她……雪兒等我……”
水無雨舉着火把就在樹林中跑開找去,蠻娣也要去找,想起人多才好,又回去找暮楚。其他士兵也已經回來了,讓他們照顧自己同伴就好,現在得趕緊找到郝雪,希望她還活着。
整整一夜,水無雨都在山裡尋覓,蠻娣和暮楚也在找,還找到山下去,就是沒有見到郝雪的影子。
暮楚知道自己之前跟着對戰的女賊是郝雪時,也是驚訝得不行,想起他刺過她一劍,真是後悔,暮楚不禁感到愧疚,不好面對水無雨。
清晨,鳥語花香,空氣清新,樹林飄出的山中薄霧往一旁的小河流上輸送,使河面上纏繞着一團團霧氣,泛着清幽涼爽的氣息,映着河岸邊的青草綠泥,好似一副人間仙境的美畫。
小河流岸邊浮着一張小竹排,上面仰躺着一名白麪女子,她白衣黑髮,雙目緊閉,沒有聲息,連呼吸的起伏都沒有,好似已不存在這世上一般。
竹筏旁蹲着一名藍色衣裙的美女,她藍色妖豔的眸子好似一隻精靈一般耀眼。她凝視着竹排上的女子,手指撫摸着她冰涼白雪般的肌膚,漂亮的眸子裡滿是不捨與遺憾。
“別怪我,要怪就你的心上人沒本事,他有眼無珠。我多次把你送到他眼前,他都視而不見,還傷了你,這次竟直接下了殺手,這種男人,不要也罷!
我曾說過要帶你去更寬廣的地方去看看,見識見識有趣事物,可惜,遺憾的是,我要帶的是一個人,一個活人。不過你放心,你死後我還是會履行我的諾言,讓你到處去看看,至於能走多久看多遠,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鳳菲娜幽幽說着,給郝雪蓋上了白布。
昨夜,鳳菲娜找到郝雪時,她已奄奄一息,鳳菲娜趕緊封住她全身的大穴道,制止她流血,然後把人帶走。
鳳菲娜查看過地形,往來時不同的另一邊方向去,有近路下山,那裡停着她的馬車。
鳳菲娜把人帶到馬車上後,給郝雪包紮傷口,給她喂藥,給她保暖,一夜過去了,郝雪卻是沒醒來,現下,已然沒有脈搏。
鳳菲娜自然也不會再帶一具屍體隨行,遺憾她培養郝雪這麼久,跟她朝夕相處也算有些感情,不忍心將她與冷土爲伴,讓她流浪天涯,能行到何處且她的造化。
鳳菲娜一推竹筏,然後點起冥紙,撒向河面,送郝雪最後一程。
竹筏載着郝雪飄向河中,竹筏上的一抹白,很快就融入河面上縈繞的霧氣中,模糊看不清,猶如一抹白霧飄於河面上。
竹筏隨着河流飄浮,不固定方向,不知去向何方,就這樣漸行漸遠……
長更早上收到水無雨發的急訊,下午趕回到水無雨身邊,卻見主子精神不振的憔悴模樣,水無雨往日神采飛揚的清目中多了幾道血紅,眼中的痛苦一目瞭然。長更心驚,知道一定出事了。待得知郝雪的事情,他也是震驚不敢相信。
“公子,我立刻去尋小姐,您先好好休息……”長更沒有多言,他現在只知道要找到郝雪,不管生死,希望,還能是活的。
水無雨只看過長更一眼便不瞧他,他找了一天一夜,要不是蠻娣強硬要他休息,他可能就這麼一直找下去,直到自己倒下爲止。
“阿雨,先保存體力和良好的狀態,才能好好辦事,你現在就不用管這裡的事了,休息好,去幹你想幹的……”
水無雨沒有回話,腦子裡一直不自覺的回想他傷害郝雪的一幕幕,這讓他快要瘋了!
他遇到她不止一次,在客棧時他完全可以盡全力抓住她,瞭解她清楚,可他卻爲了想抓住幕後之人而放長線釣大魚,讓她有逃開的機會。
她就在他眼前,倒下,流血,爬起來,再來到他眼前,他卻絲毫認不出她。這些事,讓他心痛懊悔得無以復加,他一輩子也忘不了,釋懷不了。
雪兒,雪兒,他不敢也不想去想,他那一劍,刺進她胸口的一劍,她能否活得下去……
水無雨一怔,想起他的劍,他劍上還殘留着郝雪的血。水無雨取出劍來,銀色彈力強的長刃在陽光下白光閃閃,銀色中的那一道幹了的血跡尤爲刺眼。
“雪兒,雪兒……”
水無雨喃喃自語,撫摸着劍上的血痕,修長圓潤的手指滑過,指下只傳來冰冷的觸感。水無雨手指來回輕輕擦拭,想要擦乾淨卻又不想擦去郝雪留下的痕跡。
忽然,水無雨圓潤白指滲出一點珠紅,是血。水無雨奇怪,他沒有劃到刃,也沒感到痛。他又來回滑了滑,這會兒用力了一些。
“嗯?這是什麼?”水無雨手指上吸住了一條細細的帶血長物,細得像根頭髮,被血包住。
蠻娣聞聲過來看,水無雨把東西放在蠻娣手掌上,蠻娣用水洗了洗,瞧了瞧,眼神頓時變得狠厲,冷道:“這是軟針,沒有觸感,但極鋒利,扎入人體內也不會有感覺,但危害很大。你從哪兒得到的?”
水無雨無神采的眼眸聚回一點光亮,“在我劍刃上擦到的……”
水無雨又看了看劍,猛地擴了擴眼瞳,驚道:“是雪兒,是從雪兒體內帶出來的,我刺了她胸口一劍,劍上只有她的血,這根針是從雪兒身上帶出來的……”
水無雨越說越驚恐,似乎已猜到怎麼回事,卻讓他更加不安懊悔和心痛,他的雪兒到底經歷了什麼。
蠻娣閉了閉眼,深呼吸了口氣,幽幽道:“這種針又稱‘定魂針,就是用來控制人,一般扎入腦袋,胸口,就爲了控制被施害者的心智,使其成爲自己的掌中物。看來這根針就是控制郝雪的聯繫體,現在被你抽離她體內,你那一劍不知是好是壞……”
水無雨的劍刺入郝雪胸口時,觸碰到了與鳳菲娜發出的音樂聲產生共鳴的定魂針,他把劍從郝雪體內抽出來時,把定魂針也連帶了出來,使得定魂針離開了郝雪體內,也斷了鳳菲娜控制郝雪的線。
所以,那時鳳菲娜的笛聲再怎麼吹,郝雪也不爲所動。
郝雪當時就擺脫了鳳菲娜的控制,心智也回來了,她想起了自己所做的一切,認出了水無雨,只可惜,她已沒有力氣爲自己和水無雨之間,做個明確的了斷。
水無雨撫摸劍上的血跡,眼神堅定異常,嚥下心中的痛苦,“我會找到她,不管她現在怎麼樣,我都要帶她回燕起去……這兒,交給師姐了……”
青山綠樹環繞着一戶人家,小宅子右一邊立着一排排的不知名青樹,炊煙裊裊,不知是公雞還是母雞的低鳴聲,在小院中時不時“咯咯~咕咕~”地響起,太陽已偏西,夕陽投射在這一片祥和的景色之中,金綠相應,形成一種別樣的美好色彩。
一位約莫過半百的老人,他背後揹着一把弓還有一捆柴,手裡提着幾隻野味,身子看着卻很是健朗,步伐穩重地向房屋走去。
老獵人剛要踏入小籬笆院子,就從屋子裡走出一名女子,她十五六歲模樣,青春又樸素的外表,長相就鄰居家女孩一樣的令人看着歡喜。
“陸伯伯,您回來啦!”女孩上前迎接陸老伯,接過了他手中的活物,讓他把柴火放下。
“哎呀~它受傷了!不是說不傷它給我一隻完整的嗎?”女孩嘟着嘴不滿地瞪着陸老伯,手裡愛憐的撫摸着懷中的柔軟之物,那是隻灰色的可愛小兔子。
“呵呵~荊花妞兒,這可不是我傷的,是它自己落入陷阱傷的,我要是出手你今晚就只能吃它的肉了。放心,我已上藥,好好照顧它幾日就好,它還在長身體,很快就好了。”
荊花還是瞪了瞪陸老伯,陸老伯又道:“我沒食言吧,說給你一隻可愛伴兒就給你一隻,我本來想找只狐狸的,只是沒見着……”
荊花笑了:“狐狸哪有這麼好見着,陸伯伯您還別真給我帶回來了,省得別人說我狐狸精……不過,謝謝伯伯的禮物,我很喜歡!伯伯您要不進來看看她,她還是老樣子……”
“多謝荊花妞兒了,我看看……”
陸老伯進入屋內,一位婦人坐着,手裡的繡花針在手底下動來動去。她見陸老伯進來也沒起身,開口就跟他閒聊了兩句,語氣不溫不淡,無非就是問他今天有什麼收穫,遇到什麼有趣的事沒有。
一會兒,婦人領着陸老伯進入一間小屋子,她緩緩走着,好像腿腳有些不方便。這本來是荊花的房間,不過一個月前被他人鳩佔鵲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