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從毅一行人原本是打算住在驛館的,但是豐城所屬的豐慶府知府海文傑的府邸正在豐城,海文傑便邀請安王和平陽王去他的府邸暫住!考慮到他們這裡有孕婦又有姑娘家,驛館條件畢竟簡陋,蕭從毅便點頭答應了!
豐慶府和溧城所屬的昌平府相鄰,不過因爲位置偏南,氣候相比溧城那邊要暖和的多,所以物產豐富!而且水路陸路交通都比較發達,又離京城不遠,可以說這裡的商業繁榮程度在這周邊無人能及!
夏雨妍只是坐在車上隔着車簾隨意的看了幾眼便知道這裡比溧城還要富饒,人果然是要出來走一走的,坐井觀天永遠都不知道世界有多大!她以前覺得溧城已經很不錯了,現在再看看這裡,比溧城又高了一個檔次!
她知道東盛最富饒的地方除了京城便是南方的幾個州府,這個豐城都還排不上號,可見那些地方是怎樣的繁榮了!以後如果有空,她一定要到那些地方去看一看!
海知府的府邸佔地面積很大,其他的不說,就只花園就有四五處,園內的亭臺樓閣、池館水廊無一不精,假山戲臺一應俱全!這還不包括一些院落裡面的小花園和小花圃!
夏雨妍感嘆,這就是所謂的高門大院了吧!就光這幾處園子逛個遍恐怕就要一天的時間了,難怪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在家也有地方逛啊!
“海大人的這個家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呢!真是大呀!”
夏雨妍安頓好了之後便去了隔壁沈小曼的院子裡看她,此時歐陽睿和沈天霖也都在這裡!
“這個算什麼?比這大兩倍的我都能建的出來!”歐陽睿不屑的說道,看着夏雨妍一副“你沒見識”的表情!
“那你怎麼不建?”夏雨妍沒好氣的瞪着他,說大話誰不會,雖然她知道歐陽睿確實有着個財力,但是那個表情她看着就不爽!她也就感嘆一下而已,怎麼就沒見識了?
“我家裡就只有小曼、妞妞和我,要那麼大的房子幹什麼?找個人都得找半天!”歐陽睿爭辯道。
人家海大人上有老下有小,光妻妾就有七八個,還有六七個兒女!包括伺候的下人在內一家百十口的人當然要住這麼大的房子了!況且自己在京城的房子也不小,住上幾十口人也是可以的!
“你現在到會精打細算了,說到底就是不想讓小曼姐住大房子!你看這麼大的房子住着多好,人的心情也會舒暢!你要是沒錢就算了,可是有錢還這麼摳,留着那麼多的錢你準備幹什麼?”
夏雨妍連鄙視帶數落把歐陽睿懟的臉紅脖子粗,誰讓這傢伙瞧不起她的?
“···誰摳了?我是那種人嗎?”歐陽睿梗着脖子喊道:“你給我看着,等回到京城我就蓋一座比這大兩倍的房子!”竟敢說他捨不得給小曼花錢,他的錢不給自家媳婦花要給誰花去?
看着這兩人在這裡跟小孩子一樣鬥嘴,一旁的沈小曼和沈天霖也忍俊不禁。
“你們也別爭了,阿睿你多大的人了還跟妍兒鬥嘴,丟不丟人?再說房子就是用來住的,夠住也就行了,人不多住那麼大的房子反倒瘮得慌!”
沈小曼微笑着看着夏雨妍:“你羨慕別人家幹什麼?這房子再好能跟安王府比嗎?自己有更好的眼睛卻還盯着別人家,傻不傻?”
“我這不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房子好奇一下嗎?”夏雨妍訕訕的笑着。
安王府她不是還沒有見到嗎?目前爲止這海府是他見過的最大的房子了!比溧城江玉堯的家還大!其實她是不知道京城靖安伯府的規模,等她看見後估計就知道什麼是一山還比一山高了!江玉堯一家並沒有跟靖安伯府分家,所以那裡纔是他們真正的家!
“再說那個海知府一年的俸祿是多少啊,怎麼能蓋得起這麼大的房子?”這也是她好奇的原因!
“哪個當官的會一輩子只拿俸祿生活?”沈天霖說道:“所謂‘一任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說的還是好的,如果遇到一個黑心貪瀆的官,那就遠不止這個數了!”
“那朝廷就不管管?”夏雨妍問道,這樣的貪官還要他們幹什麼?都是一些蛀蟲啊!
“對於那些貪贓枉法禍害百姓的昏官朝廷自然不會放過,不過有很多的官員他們額外收入大都禍不及百姓,比如一些商賈之家的商鋪開業請他給提提匾額,或者給那些富豪鄉紳家中過壽的老人寫寫祝詞之類,另外有些地方還存在着一些陋規舊習,他們也能從中獲取一些收入!而且逢年過節或者家中有喜事時還有賀禮的收入,每一項都是錢財!”
原來如此!夏雨妍明白了,這些官員都有副業啊!動動筆都能賺到錢,而那些有錢的商賈或者富戶也覺得面子上有光,還真是各得所需呢!
····
是夜,海大人在自家府中宴請安王和平陽王,爲他們接風洗塵,同時也是爲了恭賀安王接回了自家的小兒子!
安王妃和一衆女眷都沒有參加,男人們在酒席上要喝酒,她們這些女人小的小、弱的弱,還不如在房間裡好好休息休息!
宴席設在海府的正廳,這裡早已經被佈置的富麗堂皇。大紅色的燈籠從屋外的長廊走道一直延伸到屋內。大廳的地面也被鋪上了大塊的嵌絲繡花的地毯,屋內幾座銀製的雕花燭臺上面燃燒着摻着香料的蠟燭,燭火搖曳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讓人心曠神怡!
前來伺候的丫鬟下人們錯落有致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候着主人的命令!端茶遞水、傳菜送飯的也是悄無聲息、井然有序,一切進行的井井有條!
“海大人家教甚嚴吶,連府裡的下人們也是如此的規矩有禮!”蕭亦恆看了一眼那些進進出出忙而不亂的下人們笑着對海知府說道。
“王爺過獎了,下官平時忙於公務,府裡的諸事都是交由內人打理,下官慚愧的很!”
海知府忙彎腰對着蕭亦恆回話,心裡也有些得意,雖然夫人平時對下人們管教比較嚴格,但是能得到平陽王的一句讚賞,說明還是很有成效的!
“這也沒什麼慚愧的,自古男主外女主內,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看來尊夫人當得賢內助的美名!”蕭亦恆說道。
“王爺謬讚!”
海知府心裡更加的高興,他在這裡已經做了兩任知府了,之前在柳州府做了一任知府,再往前還做了三年的知縣和兩年的同知,已經爲官十四年了!這其中在知府的位置上一做便是九年,一直也沒有得到升遷!只因爲他雖做了那麼長時間的知府,但是業績卻一直平平沒有什麼建樹!
可是他不甘心,總想着能在上一步,能調往京城坐上京官是他的夢想!只是他現在也已到了知命之年,如果再沒有機會上升,他這輩子就再也無望了!
許是上天垂憐,讓兩位王爺來到了他這裡,只要能博得這兩位王爺的歡心,那想要去京城爲官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海文傑心裡難掩激動,他一定要好好的把握這次機會。這場宴席他可是花了大心思,從佈置到菜品他都是親力親爲!只是這些還遠遠不夠,兩位王爺都是龍子鳳孫,一出生住的就是瓊樓金闕,吃的是珍饈美食,他的這些算什麼?最最重要的是必須要投其所好,只有知道了他們的喜好,他便可以對症下藥獲取他們的青睞!
不過要打聽兩位王爺的喜好可不那麼容易!從得知安王的船隊會在豐城暫停時他就開始着手準備這些事情了,可是打聽來打聽去什麼也沒打聽出來!
安王爺都二十年沒怎麼出現在人們的視野裡了,關於他的喜好幾乎沒有人知道!所有人提到安王爺也都只說他英勇無敵,戰無不勝,至於他喜歡什麼誰也不清楚!
而平陽王嘛?則是跟安王兩個極端,很多人都說知道他的喜好,但是說出來的竟又大不相同!有的說他喜歡名師的字畫,有的說他喜歡收集古玩珍品,還有的說他最喜歡聽梨園大家蘇菀的戲曲······總之是五花八門!把個海文傑弄的暈頭轉向,平陽王的喜好竟如此廣泛嗎?他要不要每一樣都準備一下?
海文傑表示這會讓他傾家蕩產的,別的不說,就是請蘇菀來唱一次堂會就要一萬兩銀子,而且還未必請的動!沒辦法,海文傑最後決定還是等見到平陽王之後自己親自來試探一下好了!至於安王爺,他有另外的打算!
於是剛進府的時候海文傑便請平陽王參觀他的府邸,還特意將一些文玩字畫什麼的拿出來與他鑑賞,通過他的觀察,海文傑發現這位爺似乎對什麼都感興趣,看什麼都說好,只是這興趣來的快去的也快,還沒等他準備將禮物相贈時,這位轉臉就對這些又毫不在意了!一時間海文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就這樣一下午下來他愣是什麼也沒有試探出來,難道是平陽王發現了他的企圖故意爲之,還是說這位爺壓根就沒有什麼喜好?這怎麼可能呢?海文傑不由得非常沮喪!
如次這般他就只有將寶壓在安王身上了,確切的說是壓在了安王府的那位四公子殿下身上了!海文傑一早就打聽到這位公子今年剛二十出頭的年紀,還沒有娶親,據說深得安王和安王妃的喜愛,如果能夠攀上他,那就等於攀上了安王這棵大樹了!對此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要說海文傑爲什麼會有這樣的信心,那是因爲他有一個貌美如花的閨女!這位海小姐名詩雅,年方十六,生的花容月貌,身段窈窕!而且能歌善舞,有豐城第一美人之稱!
海文傑原本打算將她送往京城參加明年的秀女選拔,如果能夠被選中在宮中受到皇上的寵愛,有了妃位,那他可就是國丈了!不過現在他有了另一種想法,與其把女兒送入宮中與那麼多的女人爭搶一個年紀可以做她爹的男人,還不如將她嫁入安王府做正經主子!
他知道安王府的幾位爺都只娶了一位妻子,一個妾室都沒有,只要嫁過去那就是獨寵啊!這可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情!海文傑之所以敢這樣想,也是因爲他聽說安王府挑選兒媳婦從來不看門第,只要符合他們的要求,還有就是相互都喜歡就行了!在他看來,他家的閨女長得漂亮,又能歌善舞,肯定會得了那位爺的歡喜,只要他喜歡,安王還能不同意?
海文傑不知道沈天霖已經定了親,這個消息並沒有傳出去,所以在他一見到沈天霖的時候腦海裡便涌出了這樣一個想法!皇宮中的那位雖然身份無人能及,但是安王府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而且這位長得也是英俊非凡,年紀又與他家閨女相當,正是天作之合啊!
他越想越興奮,看着沈天霖的眼光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婿一般了!
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飛黃騰達的那一天,海文傑喜不自禁的舉起手中的酒杯給在場的所有人敬酒!今天宴席的主角是蕭從毅父子三人還有蕭亦恆,另外海文傑還邀請了夏有福以及明安等人,這些人將來很可能會成爲京城的新貴,他自然是不會怠慢了的!而他這邊作陪的有豐城的知縣劉大人以及自己的長子海榕,海榕與安王世子蕭亦文的年紀差不多,現在在豐慶府下轄的另一個縣城任知縣!這次也是特意趕來拜見安王他們的!
不過雖然海文傑邀請了這麼些人,但是明安和洪小天因爲暈船精神一直不太好,便謝絕了他的邀請在房間休息,同時謝絕的還有上官平,他也不喜這樣的場面,只有江玉堯是哪裡有熱鬧就往哪裡鑽,何況沈天霖也在,他不來纔怪!
一時間大家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酒過三巡,大家都有些醉意!海文傑見時機正好,便站起身對蕭從毅他們說道:“王爺,今日能得王爺和諸位賞光是下官的榮幸,所謂美酒配佳人,如今只有美酒沒有佳人豈不無趣?下官特意安排了歌舞佳人前來助興,還請王爺和諸位欣賞!”
“那真是太好了,沒想到海大人考慮的如此周到,咱們這羣大老爺們在這裡喝酒確實沒有意思。海大人趕緊去安排!”
蕭亦恆眯着有些醉意朦朧的眼睛看着他,臉上似笑非笑,似乎很感興趣樣子,又似乎暗藏着一些其他的東西!讓海文傑心理不由得打突!不過事已至此,他也無法改變,只好按照原先的安排來進行了!
海文傑向外面招了招手,幾個拿着樂器的樂師魚貫的走了進來!他們在廳堂的一個角落坐下,不一會兒,悠揚的樂聲便響起來了!隨着音樂的響起,又從屋外走進來一羣身穿綵衣的舞女,她們用寬大的衣袖將其中的一個舞女遮擋在她們的中間,一起圍繞着她翩翩起舞!無論她們的舞姿如何變幻,卻始終讓人看不清那個被圍在中間的那個舞女的長相,只是隱約可見她曼妙的身影在人羣中時隱時現!
這一下子便勾起了在場的很多人的好奇心,都想看一看那個舞女是個什麼樣子,就連江玉堯也都站起了身,伸長了脖子往人羣中張望!
真是有趣!蕭亦恆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睛盯着人羣中的那抹倩影,不知道這個海大人會給他們一個什麼樣的驚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