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素衣，洗盡鉛華呈素姿，戀兒掙扎着站起來，蹲下身子，看到菊兒手中握着的小琉璃，那是她送給鏡妃的生日禮物，她拿過琉璃球，伸手將她睜着的眼睛合上，淚水砸在她的身上，掩飾不住的悲傷。
“蔓嫣，吩咐下去，讓欣兒幫菊兒清洗一下，換一身新衣服，和水鏡娘娘葬在一起，這樣鏡妃也有個伴，不會太孤單。”她把琉璃球放進袖口，將自己隨身佩戴的玉鐲摘下來，給她套上，“還有，聽說菊兒在宮外還有母親和弟弟，你派人過去，好好安頓她們母子，咱們要讓菊兒無後顧之憂！”
“是，小姐，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會安排好的。”彎下身子，蔓嫣將戀兒扶起來，“小姐，蝶雲閣陰氣重，氣氛悲傷，你住在這裡，容易觸景生情，身子怎麼能好？還是回御書房吧，明日，鏡妃娘娘就要葬入皇陵了，你要養好身子，否則，明天怎麼受得了！”
看着四周的環境，所有的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樣，彷彿水鏡還在，看書，彈琴，寫字，做運動，澆花，看天空，可是，仔細一看，卻真的只是空蕩蕩的屋子裡，一切沒有變，只是主人已經不再了。
“鏡妃娘娘的身後事都處理好了嗎？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嗎？”她身子不好，沒有精神，唐昊陽堅決不允許她操心，所以交給禮部辦了，可是，她還是不放心，她希望水鏡走得順利一些，風光一些，雖然，這一切對於水鏡而言，都沒有意義了！
“嗯，婉貴妃一直盯着呢，每個環節她都親自過問，她是個細心謹慎的人，又對鏡妃的去世心懷內疚，所以很是上心，不會出什麼差池的。”說到這裡，蔓嫣一直強制壓抑的淚也掉下來，“奴婢去看過，都是按照貴妃的禮制操辦的，活着沒能封爲貴妃，是害怕旁人眼紅嫉妒陷害，如今，倒是不怕了！”
“所有的風光都是做給活人看的，死人知道什麼。”輕嘆一口氣，最後一眼看了看蝶雲閣，戀兒鼻子發酸，聲音裡散發出悲傷，“以後，這蝶雲閣怕只是一間屋子了，蔓嫣，派專人照看，每日打掃，不許倦怠，也許，鏡妃想家的時候，會回來看看的。”
“是，小姐，奴婢知道了，咱們走吧，皇上千叮囑萬囑咐，吩咐奴婢一定將小姐帶回御書房，皇上很擔心您。”
點點頭，戀兒在蔓嫣的攙扶下，走出蝶雲閣，看着蔓嫣將蝶雲閣的大門慢慢關上，剛剛收回的淚有一次傾瀉而落，大門一點點合上，遮蓋住所有的美好時光。
“顏貴妃，聽說墨戀兒病倒了，整個人昏睡不醒，毫無血色，宮裡的太醫全部都被召到御書房待命，鬧得太醫院的人都揪着一顆心。”雲妃一走進朝鳳殿，趕緊將最近的情況給顏綠蘿彙報。
“本宮也有所耳聞，知道她因爲鏡妃離世上傷心過度，可是，怎麼會這麼嚴重呢？太醫們可有說是生的什麼病？”正在喝茶，顏綠蘿一聽到這個消息，放下杯子，關心地詢問。
“不知道耶，好像是之前在宮外的時候身子就不好，碰巧又遇到鏡妃離世，寢食難
安，鬱鬱寡歡，整日落淚，雙管齊下，可不就病倒了。”
看了看雲妃，蘭妃坐在顏貴妃的身旁，笑着說：“雲妹妹分析的不錯，你看，那日鏡妃下葬，她不就哭得昏厥過去了，整個人臉色煞白煞白的。不過，這戀兒看似病的不輕，否則，皇上不會連小皇子都顧不上，一直守在御書房。”
“那小皇子呢？現在是由誰在照顧呢？”這纔是顏綠蘿只關心的問題，她聽說蝶雲閣早就宮門緊關，大部分人都走了，只留下照看房門的人。
“本來是在御書房來着，有奶媽和蔓嫣照看着，不過，這戀兒一病不起，御書房上下全部都在照顧她，所以，金婉兒主動請纓，把小皇子抱去她的宮裡照顧了。”雲妃一臉的鄙夷，這個金婉兒還真是會挑時候巴結皇上，籠絡人心，看來城府很深嘛！
蘭妃端着茶，喝了兩口，笑着說：“這有時候奇怪的，鏡妃的孩子本來就要認金婉兒做義母的，這下子好了，鏡妃去世了，這金婉兒的義母可不就要變成親生母親了，小皇子要是從小跟着她，可不就是如同親生的一般嗎？”
輕輕敲打着圓桌，顏綠蘿看着她們臉，輕聲道：“你們說，這鏡妃一向好好的，就連墨大夫都說母子平安，不會有事兒的，怎麼會突然早產呢？又是難產？這其中不會有什麼蹊蹺吧？想想看，那日，鏡妃的那些話真的很像是遺言呢？”
看着顏綠蘿的神情，蘭妃想了想，說：“貴妃娘娘是懷疑有人動了手腳？興許鏡妃娘娘的早產和難產不一定是巧合？夜襲，怎麼會這麼巧，墨戀兒出宮，皇上出宮，鏡妃就突然臨盆，又是難產，合着跟算計好的是的！”
聽了她們的話，蘭妃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轉，恍然大悟：“對，你們這麼一說，本宮也覺得有點不對勁兒，那日的情形，的確有點像是早知道會死一樣，說是大出血，本宮也沒看到，這大出血不應該是生了寶寶之後接着發生的嗎？可是，鏡妃反應的未免有點太遲了？”
越想越覺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雲妃看着她們倆，壓低聲音問：“可是，你們說，是誰會對鏡妃下手呢？照理說，在這後宮，跟鏡妃敵對立場的人是咱們，咱們都沒有動手，宮裡還會有誰跟她過不去呢？”
“本宮也覺得很奇怪，當初皇上將鏡妃的胎交給本宮和金婉兒照看，估計就是擔心有人嫉妒而對她們母子不利，所以，纔會讓我們倆監督，以保安全。”顏綠蘿一遍回顧一遍反思，她輕嘆一聲，“本宮擔着責任，自然不會傷害她們母子，否則，本宮也脫不了干係，可是，若不是咱們這一派，還會有誰對她下手呢？”
盯着顏綠蘿的眼睛，雲妃輕聲說：“不見得會是對手做得，興許是同盟也不一定呀，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人總是自私的吧，若是說，誰在鏡妃去世之後，得到的好處做多，那麼，兇手就是誰！”
三個人面面相覷，腦海裡同時浮現一個人的身影，可是，眼睛裡卻是不敢置信的模樣，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
“小寶貝，好好睡，快快長大，長成大英雄！”金婉兒抱着喝飽了的小皇子，輕聲哄他睡覺，可是，小傢伙就是睜着大眼睛，看着屋頂，一點也不配合！
“婉貴妃，辛苦你了，這孩子不好帶吧！”戀兒用手輕輕點點他的小鼻子，微笑着說，“小傢伙，不許鬧哦！快點閉上眼睛，好好睡覺！”
“不辛苦，是皇上和你信任本宮，纔會將孩子交給本宮帶，再說了，本宮平日裡也沒什麼事兒，帶帶孩子還能打發時間。”金婉兒抱着小皇子，看着戀兒憔悴的臉龐，溫和地勸慰，“戀兒，你可要注意身體，本宮瞧着你氣色可真是不好，鏡妹妹已經離開了，你要節哀順變，要自個保重身體，要不然皇上該擔心了，鏡妹妹在天之靈，也會不安的！”
“我想，鏡妃娘娘臨死之前，請求皇上將小皇子過繼給你，應該是想到你一定會是個好母親，小皇子跟着你，一定不會吃虧的！”小傢伙眼珠子漆黑黑的，盯着自己，戀兒抓着他的小手，視線卻是投向金婉兒，“娘娘，最近宮裡流言四起，說什麼的都有，不過，公道自在人心中，我和皇上心裡都有數，不必太過在意！”
也許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金婉兒眼眶泛紅，點點頭：“其實，你們沒有將小皇子抱走，今日你又來玉湖宮探望，本宮心裡已經很安慰了，本宮現在沒有心思理會那些人的中傷，一門心思只想着把小皇子照顧好，就好了，也算是能對得住鏡妹妹的囑託了！”
“娘娘心態真好，心胸寬闊，定是有福之人！”看着金婉兒抱了許久，她看了看蔓嫣，“蔓嫣，你哄哄小皇子，他該睡覺了，這段時間，你就留在蝶雲閣幫忙照顧。”
“是，小姐，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會好好照顧小皇子的！”接過小皇子，蔓嫣一臉的歡喜，小心翼翼地將小皇子抱走了！
握着金婉兒的手，戀兒淡淡一笑，輕聲解釋：“娘娘，你不要見怪，鏡妃娘娘跟我們一起來的漢唐，跟蔓嫣更是姐妹情深，她這突然離去，我固然傷心難過，可是，蔓嫣心裡的痛一點不比我少，這段日子，她整日偷偷抹淚，我只是希望由她照顧小皇子，能寄託一些她對鏡妃的哀思。”
“本宮明白的，鏡妃與你們一向是姐妹情深，本宮能理解，蔓嫣溫柔體貼，又小心謹慎，有她幫着照顧小皇子，本宮也安心。”拉着戀兒坐下，笑笑倒了兩杯茶送進來放到圓桌上，退到一旁伺候。
“娘娘，其實，我這一次來，也是想問問你，李太醫說，鏡妃娘娘臨盆前幾日，情緒不穩，憂思過重，你可有發現她有何異常嗎？”冷靜過後，戀兒總覺得水鏡的死蹊蹺，尤其是菊兒死前說的那一番話更是加深了她的懷疑。
說到這個，金婉兒想了想，點點頭：“你這麼一說，本宮倒也是覺得有點奇怪，本來，你離宮出去，鏡妃是很擔憂的，可是，皇上立刻出宮尋找，她還是很放心的，她說，皇上一定會找到你的，果不其然，展將軍就派人傳話進來，說是已經找到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