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離周身都泛着一層朦朧的白光,那層白光死寂一般白濛濛的,毫無一點生氣,月離如同是已經死了一般,渾身還泛着只有死人才會擁有的刺骨的陰冷,連帶着心都像是不再跳動。
我是誰?我爲什麼會在這裡?而這裡又是哪裡呢?
月離無聲地詢問着,在腦海裡尋求答案,但沒有任何頭緒,她感到十分不安和恐慌,似乎她丟了什麼無比珍貴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敲敲頭,她竟然什麼都記不起來。
再回首時,腳下突然生出一條漫漫長光路——一條通向往生彷彿沒有盡頭的不歸路,硬生生地把黑暗分開。
…滴嗒…滴嗒…嘀嗒……
空靈的滴水聲,抑或是——眼淚滴落的聲音清晰地從前方傳來,由遠而近,如同心靈感應般在月離內心深處激起一陣陣漣漪,不自覺地,她挪着虛晃的步子,小心翼翼地尋聲而去。
此時的月離,循着命運既定的軌跡,邁開步子向前走去,猶豫着卻又那麼堅決,前路茫茫,這是條不歸路,她不知道它通向何方,前方又有什麼在等着她,但是潛意識裡,她覺得自己的宿命轉折在這裡,而她,絕不會逃避。
不知走了多久,月離終於看到了這聲音的來源,那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小小單薄的身體緊緊地抱着雙腿蜷成一團,孤零零的跌坐在路旁,她悲慼地哭着,淚水無聲地順頰滾落,擊在地面,隨即飛濺開來的嘀嗒聲穿透月離的耳膜,直直地傳入她的心底。
在那剎那,月離的心臟猛的抽痛起來,許多熟悉的不熟悉的片段不斷涌入她的腦海,如風過境,還沒等她抓住就已消逝了,等到痛感消失後,月離慢慢走過去,在女孩跟前站定,還未開口,才發現自己臉上也早已是潮溼一片。
“小妹妹……”爲什麼要哭?
“你終於還是來了。”小女孩打斷月離的詢問,輕聲說道。
小女孩的聲音裡摻雜着一點激動,一點悲傷,一點埋怨,甚至還帶着一點微不可聞的解脫的意味。
正在月離不知所云的時候,小女孩緩緩擡起了頭——她是……我嗎?
月離愣住,雖然那張小臉上佈滿了淚痕,雖然那已經是很久遠的回憶,但那樣的堅韌眉眼和倔強神情,月離再熟悉不過了……看着她,就彷彿看到另一個小時候的自己一般,她是誰?
雖然月離很是訝異,也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看着她,月離悸動不安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來,心裡充滿了歸屬感和安全感,不再惶恐不安。
“你是誰?”月離再次輕聲詢問,愣神地看着小女孩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話語裡帶着些許的難以置信。
突然,小女孩緩緩地站起身朝月離伸出了手,她突然的舉動讓月離退開了一小步,此時,月離再看向小女孩,那個小女孩不知何時竟已變成和月離此時一模一樣的存在,彷彿受到什麼蠱惑般,月離也不由自主地向她伸出手……
但是,就在月離觸到小女孩的手時,竟直接穿透了過去。
如此詭異的一幕讓月離後退一步……
我的面前真的站着另一個“我”?
她難道是我的靈魂?
月離這樣想着,心裡卻沒有一點慌亂。
“月,你的前世今生兩個輪迴,都沒帶我走,註定你還是要回來,以後的歲月雖然不會一帆風順但我知道你一定都會挺過去,你不要害怕也不要彷徨,請把那些傷害和痛苦的記憶通通都忘掉,重新開始吧,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那個和月離一模一樣的靈魂剛說完,突如其來的一道強光把她包裹住,射向了月離的心臟,月離的心瞬間就溫熱起來,連帶着那些被她遺忘的前世今生的記憶也一併記起。
現代,她是月離,是個無父無母的棄嬰,所幸遇到了一個善良的院長,在孤兒院院長的資助下,完成了大學學業,大學畢業之前她也找到了一份體面又能養活自己的工作,本以爲就此守得雲開見月明,卻不想被她自認爲最好的閨蜜葉朵置於死地。
古代,她是月莫離,有父有母卻似孤兒一般和外公住在一起,性格孤僻沒有一個朋友,似乎是先天不足,自小體弱多病,記事後的多數記憶就是泡在藥罐子裡,稍有不慎,輕則咳嗽氣喘,嚴重的時候甚至幾天臥牀不起。
記起了這些,月離不禁閉上了眼,擋住了快要決堤的眼淚,這就是她孤零零如同一出悲劇的前世今生嗎?
這真的,真是太可悲了啊……
怎麼能讓自己不害怕,怎麼能不彷徨呢?!
怎麼可能輕易地就把那些刻骨銘心的傷害和痛苦的記憶通通都忘掉呢?!
重新開始,談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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