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輕輕搖曳的微弱光芒下,狹促的房間裡空氣停滯,帶着濃濃的陰鬱氣息。
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緊緊地抿着薄薄的脣瓣,臉色陰沉着,宛若暴風驟雨前的天空,佈滿了烏壓壓地黑雲。
此刻他的目光正惡毒地凝視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嬌媚女子,深邃的星眸裡充斥着凌厲的厭惡之意。
“誰給你的勇氣,竟敢公然違抗本尊的命令。”
男子低沉的聲音緩緩的傳入到女子的耳朵裡,她不由得渾身一陣只打寒噤,心下暗叫一聲不好。
“君上,阿玉……阿玉絕對是無心之舉,君上,請您相信阿玉。請您相信阿玉啊。”
玉夫人猛地擡眸,望見眼前男子黑曜石般閃爍的眸底,沁着滿滿的厭惡與反感之情,頓時心下一陣慌亂。
君上這是真的討厭自己了。
玉夫人只要稍稍想到這裡,就覺得自己的內心一陣疼痛,甚至痛不欲生。君上平日裡即便不贊同自己的做法,也沒有哪一次像如今這般——
深深地表達出對自己的厭惡之情。
玉夫人頓時就覺得心裡宛若火焚,心慌意亂的不成規矩。
“相信你?阿玉,看來是本尊平日太過縱容你,以至於你如今拿本尊的話當耳旁風了。”
男子深深地皺着眉頭,神情厭煩地望着地上啜泣的如同一條可憐蟲般的玉夫人,語氣不由得變得更加陰森冷冽。
“君上,君上,阿玉哪裡敢……”
玉夫人冷不防聽到君上如此氣憤的話語,頓時就悔不當初,爲何當初聽到洛天寧的名字從君上的口中冒出,她就稀裡糊塗地——心生嫉妒呢。
以至於現在步入歧途,令君上厭惡痛恨她呢。
玉夫人心頭一陣酸澀,她這也是情有可原的,君上,你可看得到阿玉的這一片赤誠的真心?
“不敢,本尊看你——敢得很吶。”
男子冷冷地痛斥着低伏在地的玉夫人,嗓音冷然地、透着陰森怒意的厲聲斥責着。
“你可知道,李灝辰他正在暗布人馬,準備一一拔除我們在元蒼國內的密探,你可知,你一時魯莽導致了多少禍事麼。”
男子一邊緩緩地皺着眉頭鄭重地說着,一邊想着李灝辰最近的動向,不由得感到腦殼一陣疼痛。本來在元蒼國佈置下的某些暗探機構就被李灝辰給發現端倪了,本想着可以亡羊補牢的。
沒想到被個無知、頭腦簡單的女人給破壞了。
若不是她動用三四處暗探機構,永泰世子和月瑤郡主的事情哪裡能傳得如此之快。
想來李灝辰順着藤蔓往上爬,也找出了背後的一些勢力範圍,那些暗探損失了也倒可,但若是讓他知曉他的存在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他才生此大氣,阿玉平時都很機敏,如今爲何違抗自己的命令暗自行動呢。
“阿玉罪該萬死,求君上饒恕,求君上饒恕,阿玉定會將功抵過的。”
玉夫人一聽到男子如此闡述,頓時就明白其後的利害關係,現在損失的應該不是一兩處暗探機構,或許很有可能泄露出君上的身份,到那時候麻煩定是層出不窮的。
如此想着,玉夫人便覺得渾身忍不住地一陣冷寒。
自己還真是闖下大禍了。
“將功抵過?本尊覺得你還是以死謝罪的好。”
男子冷聲痛斥着,聲音透露出無上的尊貴與威嚴。
“君上——”
玉夫人聽到男子如此殘忍的一句話,不由得驚呼一聲。
自己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呀,君上豈可一句簡單的話、簡單的命令就要自己失去性命呢。
“哼——”
男子沒有理睬玉夫人的請求,直接冷漠地轉過頭去,望着搖曳紅彤的燭火,眉頭緊緊地皺着。
當下之際最該做的便是隱匿好自己的行蹤,若是被李灝辰得知的話,恐怕自己這麼多年的部署要功虧一簣。
男子心下如此憂慮着,英俊的眉頭不由得皺的更深些。
“君上,求君上饒恕,求君上饒恕——”
玉夫人見男子的語氣生硬痛斥,不由得心下再次猛地一震,神情頓時委然苦澀起來。但是爲了活命,她終極還是甩掉多餘的念頭,只一個勁地朝着男子的方向狠狠地磕着頭,口中念念叨叨着“饒恕”之類的請求之語。
“君上,還是留下阿玉的性命吧。”
正在玉夫人拼命請求饒恕的時候,吱呀一陣沉悶的開門聲緩緩地傳來,門外同時也傳進一道女子的清脆嗓音。
玉夫人一聽到有人爲自己請求,頓時心中一陣感激,便連忙擡眸朝着門檻望去,見到一位身着碧綠深青衣裳的女子緩緩的從外走進來。
雪白肌膚,鮮亮紅脣,如瀑漆黑的青絲,配上一雙圓亮好看的眸子,即便是五官普通,但若是拼湊在一起的話,也算是上中上美女了。
“夏姐姐,夏姐姐,你幫幫阿玉吧。”
玉夫人一見到從外走入的女子,頓時精神爲之一爍,神情也變得莫名自信起來。
“幫你?阿玉不是說過,你從不需要我的幫助麼。”
被阿玉稱作“夏姐姐”的女子望着跪在冰涼地面上,梨花一枝春帶雨的玉夫人,頓時脣畔勾起一抹鄙夷不屑的弧度。
平日裡你不是很強勢,很看不起人麼,如今怎麼眼巴巴地要自己幫忙求情呢。
“夏姐姐,阿玉以前是有口無心,還請夏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往心裡去。”
玉夫人聽到那個女子的譏諷,神情再次陰沉下去,不由得緊緊地咬着嬌嫩的下脣,滿臉哀愁地祈求着。
“說得也是,我何必和一個小人過不去呢。”
碧綠衣衫的女子聽到玉夫人的話,不由得冷嘲熱諷道。
玉夫人聽見後,緊緊地攥着雙拳,但卻始終沒有說出心裡的憤恨,只好漸漸地消化、消化。
“君上,如今正是用人之際,還請君上放過阿玉一回。若她再有下次,再行處決就是。”
碧綠衣衫的女子知曉玉夫人此刻心中定是不甘願的,但卻只是淡淡地笑笑,並未掛在心上。轉眸就朝着望着她倆的君上,冷冷地莊重請求道。
“念夏,就按你說的做吧。”
思慮良久過後,君上才緩緩地開口說着,眉頭不由深深的皺着,望着玉夫人的眼神冰冷無比,宛若一把鋒銳的匕首刺入她的心臟。
“是。”
念夏得到君上的同意之後,便向着狼狽跪在地上的玉夫人,使個眼色,脣畔不由微微露出一個譏諷的笑意。
“阿玉多謝君上饒恕,多謝夏姐姐寬容。”
玉夫人得知自己的性命算是可以保住了,頓時心口一塊大石頭倏地落地,心情也變得輕鬆些。連忙就朝着高高在上的君上謝恩,也吵着念夏表達謝意。
“阿玉先退下吧,我還需向君上稟告些重要的事情。”
念夏望着玉夫人的狼狽模樣,不由得啞然失笑着,淡淡的說着,但卻着重加深“重要的”三個字的語氣。
“君上,阿玉告退——”
玉夫人狠狠地咬着下脣,心不由得再次被狠狠地虐一次。
念夏那句話說的不是很明顯麼,分明是在說她平日裡愛拿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來向君上稟告。
“退下。”
君上見到玉夫人遲疑的動作,不由得冷冽地說着,同時朝着她微微擡擡手,神情一陣不耐煩的樣子。
“是。”
玉夫人聽到君上不善的語氣,連忙就迅速地退下去,目光也就不再緊緊地盯着念夏看了,但心裡卻是滿滿的痛恨之意。
“她,似乎還不服氣?”
念夏聽到輕輕的關門聲,不由得緩緩地轉過頭望着一臉無奈的君上,嗓音揶揄地淡淡說着。
“那又如何,事情是她搞砸的,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君上冷着一張臉,淡漠地說着此話時,眸光閃爍着幽深的野獸光芒。
想起玉夫人最近的反常,他表示無比的痛恨。
“君上,屬下已經傳達好您的命令了,只是目前如今應該如何應對李灝辰的追查呢。”
念夏聽到君上這話,頓時自覺地不再提玉夫人的事情。
此刻轉移話題纔是最正確的打開方式,念夏何嘗不知。
“李灝辰,他還真有閒心啊,不如我們來給他多加些麻煩吧。”
君上冷冷地聲音透露着深深的嘲諷之意,脣畔微微洋溢着一抹詭異且邪魅的弧度,嗓音低沉地悶聲說着。
“是,謹遵君上命令。”
念夏領命便退下了,君上望着她的背影,不由得神情一陣冷冽。
李灝辰,真正的較量還未開始呢。
“阿嚏,阿嚏——”
中郎將申崇禮莫名其妙地打了兩個噴嚏,渾身也不由自主地打個寒噤,夜風一陣襲來,他頓時感到身上一陣寒涼。
“我這是怎麼啦。”
申崇禮還正在自言自語着,眉頭微微地皺着,一陣莫名其妙的不舒適感涌上心頭。
正在這時,他恰好聽到自家府上的管家馬不停蹄地腳步聲,見到自己還慌亂地急切嚷嚷着,讓他聽得不甚清楚。
申崇禮見到如此失態的管家,頓時眉頭微皺,心裡一陣厭惡,語氣不由得厲聲呵斥着。
“慌亂甚麼,慢慢說,又不是什麼大事情。”
管家聽到自家主子的呵斥,便花費了良久才鎮定好自己的心神,才緩緩的淡漠說着。
“大人,洛王爺來了。”
申崇禮一聽到洛王爺到了,頓時心裡一陣霹靂啪啦,連忙從自己剛剛的失神裡反應過來,猛地擡腳朝着府外走去。
洛王爺手握重兵,他可是開罪不起的。
只是不知道在這更深露重的夜晚,他來自己府上所謂何事。
“大人,洛王爺沒來……”
府上二字還未說出口,管家就得到了申崇禮一記凌厲的眼刀,頓時就把接下來的話給吞到肚子裡去了。
“沒來?你這個老混球,就知道拿這些糊弄本官。”
申崇禮不由得狠狠地斥責一頓自家府上的管家,同時也在心下考慮要不要把這個腦子混沌的管家給撤去的問題。
“沒來府上,但是洛王爺卻到了京城衛軍署了。”
管家急忙地叫嚷着出來,臉上頓時佈滿畏懼的神色。
“……你說,洛王爺,他,他……”
聽到管家完整的話,申崇禮頓時就愣愣地站在那裡了,一動不動的。
剛剛的那個消息簡直猶如晴天霹靂,恰好在自己的腳邊炸開了。
“大人,還不快些。”
管家這次可真是着急了,他家大人怎麼就愣愣地站住了。從侍中郎府上到京城衛軍署還有一段路程的。
“快快,快去備馬。”
得到管家的提醒,申崇禮頓時就覺得背脊一陣生涼。且不管不久後將會發生什麼,他現在要趕緊換上官服,然後出現在洛王爺的面前。
至於備馬車,他想都不敢想,如今騎馬快些也就它可行了。
“是,是,大人。”
管家應和着,心情也是同樣火燒火燎地去備快馬了。
“這茶,似乎淡了些。”
京城衛軍署內,李灝辰正緩緩地放下手裡的茶盞,脣畔微微勾起人畜無害的笑意,語氣似是隱隱不滿地責怪着。
“洛王爺說的是,這就去爲洛王換壺茶水。”
李灝辰的話剛一落下,他身側諂媚侍奉的白鬍子老者立即就笑着歉意說道。
不遠處,一位身着黑亮甲冑的英挺男子靜靜的站着,目光緊緊的盯着那位老者看,不由得露出深深地失望之意。
“不必如此麻煩,本王今日來只是爲了見中郎將申大人罷了。”
說着,李灝辰的目光就淡淡地掃遍在場的每一人,最後才把實現停留在身側的老者身上,語氣舒緩悠閒地緩緩說着。
“該不是申大人玩忽職守吧?”
老者一聽到李灝辰這話,眉頭頓時緊緊地擰在了一起,表情甚是尷尬,支支吾吾了半晌仍舊答不出了個所以然來。
“哪能呢,這,不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