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到小年這天,一家人收拾收拾,坐上車回老家。
除了陸清和自己的福特車之後,又從租車行租了一輛車,公司裡雖然有車,但她不想把公私兩邊的帳攪亂,總是在這種地方分的很開。
到的時候,或許是因爲要家族聚會,人頭攢動很是熱鬧。
這年頭小汽車是絕對的稀罕物,大人們只是站着看看,小孩子沒那些顧慮,看到陸清和他們下車以後,大大方方的涌上前看車上的那些東西。
“來啦,來來來,先坐,剛剛還說起你們,說曹操曹操就到。”
今天負責接待的就是之前去各家通知消息的族叔,看到陸清和一家來,瞬間就笑起來。
畢竟是今天來的人裡財力最雄厚的,族裡有這樣厲害的人對其他人而言,不管這份人脈用不用得上,總是好事。
陸大伯一家人早就到了,原本正在和身邊的人從女排聊到國際局勢,一陣小汽車的聲音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搶走了。
看到那邊花團錦簇的樣子,沒有來的,身邊的陸小虎嗤笑一聲:“都是嫌貧愛富的。”
他的聲音不大,但已經夠身邊的人聽明白怎麼回事,剛剛客客氣氣過來打招呼的人一時間都冷了幾分,因着體面纔沒有直接走開。
陸大伯察覺出來這種冷淡,低聲呵斥:“安分點,在老宅不要鬧事。”
陸小虎不情願,但還是撇撇嘴按捺下來。
祭祖的準備都是鄉人一塊做好的,前些年特殊不讓大辦這些,說起來,也是好些年沒有來的這麼齊。
先是各家按照五服親疏遠近站好,族長主持着,一家一家進去上香。
一百多戶,將近千人站在祠堂前的小曬場上,陸清和一家輩分不靠前,排在中後段。
陸清和站在原地,擡頭看着不遠處的祠堂,發現檐下的懸鐘(木製建築的一種檐下裝飾)雕成荷花的樣式,檐上彩樑是三國題材的彩繪。
由左至右繪了一些諸如“三英戰呂布”,“桃園三結義”,“白帝託孤”的畫,想來祖上並沒有極其出名的先輩,所以並沒有其他家宗祠那種描繪自家祖上事件的彩繪。
看到這些,陸清和倒是對這個宗祠的看法變了一些。
雖然總有一些人拿着進不進宗祠,入不入族譜這樣的事情來爲難他人,但宗祠本身是沒有矛盾的。
有矛盾的是人罷了。
輪到他們的時候,因着前面已經很多人上過香,祠堂前的大香爐煙霧繚繞,連帶着裡面的排位也看不清,跟着理事的人一塊走完程序,出門的時候,陸清和深吸了好幾口氣。
這種香火味還真是燻人,要是真有老祖宗,也不知道祖宗們覺不覺得薰得慌。
“走吧,待會你就坐族長那一桌。”
族叔交代完位次繼續去維持秩序,忙前忙後半點沒得休息。
這時候,或許是因爲對方頭上的白髮,陸清和覺得這個族叔也沒那麼討厭了。
冗長的流程讓人昏昏欲睡,到正式吃飯的時候,都已經下午一點多,小苒苒已經沒了一開始出門的新奇感,蔫蔫噠噠的趴在陸清和肩上:“姑姑,什麼時候吃飯呀?”
“快了,要不要先吃顆糖?”
小傢伙趴在她肩膀上蹭蹭:“嗯~,昨天已經吃了,今天不能吃了。”
奶呼呼的聲音真是讓人很想把所有的糖果都捧給她。
陸青山和陳紅霞兩個人去後廚幫忙,就讓她們兩個在外面休息,小苒苒倒是無意中幫了大忙,好多原本要上前來套近乎的人,看到小孩子在,也沒好意思說太多,都是簡單交換一下姓名。
“走吧,走吧,大家入席入席。”
族長揚聲宣佈之後,曬場上的人就各自隨着理事坐下來,陸清和被人領着走向主桌,陸成文和林春蘭兩夫妻也在這邊,倒是大哥陸青山他們被安排在別的桌。
人有了成就身邊的人就都成了好人,桌上的情形再一次印證了這句話。
陸大伯一家坐在邊緣的一桌,遙遙看着主桌。
“呵,現在談的這麼高興,還不是爲了要錢。”
陸小虎嘴上吐槽着,手底下的筷子半點不慢,快速的在主菜醬肘子上撕扯下一大塊肉。
陸小紅也卯着勁吃,畢竟現在大多數人家生活得並不好,能有這麼一大桌宴席的時候實在很少。
桌上其他人家都和陸大伯家的情況差不多,聽見陸小虎的話,就搭話聊着:“怎麼?你們不是親戚嗎?”
不比他們這些只是同一族但已經出了五服的人,陸大伯一家和陸清和家裡可是正兒八經的親兄弟。
“陸老闆現在有錢了,哪裡看得上我們這些窮親戚!”
“不是吧,都說陸老闆挺大方的,這次過來不止要出錢給修宗祠,還要幫着鄉里修路建小學,你想想,這得多少錢吶。”
另一個人搭腔:“出這個錢還不是爲了名聲,掙了那麼多錢不回來鄉里跟老鄉炫耀炫耀,別人怎麼知道她有錢?”
“說起來,現在實在是時代不同了,我們那時候女人哪能上桌呢,你看看,就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丫頭片子不但上桌吃飯還要坐主桌,讓我們這些大老爺們臉面往哪兒擱?”
這話說起來,立馬就有共同語言的人一塊應和:“可不是,家裡頭的死丫頭,剛剛看到陸清和,回來就說也要讀書,家裡哪有那麼多錢供個丫頭片子。”
甲:“就是,掙那麼多錢也沒見拉扯拉扯族裡的人,聽說在外頭建了好些個工廠,工人工資多高呀,但傻的愣是招外頭的陌生人不管我們。”
乙:“人老闆自己能掙錢是自己本事,怎麼,照你這麼說,你怎麼不去首富那兒讓首富把錢都給你,反正都是華國人。”
被這麼一頂剛纔說話的人也沒臉,嗦着筷子加快吃東西的速度不再說話。
陸小虎本來還想再聽一聽別人一塊罵陸清和,沒想到還沒說幾句就沒了。
“來來來,大傢伙,大家一起舉杯,今天大家能夠聚在這裡,我有幾件事要宣佈!”族長站起來舉起了手中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