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橋走在自家的迴廊上,用手不停的扇着風,企圖讓自己涼快一點,這該死的天氣,真的太熱了,才從屋子裡出來一小會兒,統共沒走二十步的路,身上就已經被汗溼了。
剛從陳學文屋裡出來,難得今天他這個大忙人,沒有出去應酬,林小橋便去找他說了會兒話,兩人說說笑笑的鬧了小半個時辰,路叔卻是又送來了帖子,林小橋一瞅他的神色,便曉得這傢伙是又要出去了。
於是,她自己便很有眼色的告辭出來了,不過臨出來前,還是狠狠的敲詐了陳學文一筆,磨着他答應了自己許多‘無理’的條件。
林小橋腦子裡浮現出,陳學文那無奈的神色,嘴角便止不住的向上翹着,擡頭看着那掛在天際火辣的太陽,她還是加緊了腳步,想着趕緊回屋去洗個澡涼快一下。
走至拐角處,就看到了坐在廊檐下的荷葉,林小橋脆生生的打了個招呼:“荷葉姐姐好。”
荷葉急忙站起身來,扯了個笑容,勉強笑着應聲道:“二小姐好。”
林小橋走近一看,瞧着這荷葉似乎臉色不大好的樣子,她有些疑惑,這大熱的天兒,怎麼不在屋裡待着涼快,反而坐在外頭來呢。
於是,她便湊近了笑着問道:“荷葉姐姐,怎麼不在屋裡待着啊,這外頭多熱啊,快進屋裡去吧,別回頭又中暑了,那時可就有的難受了。”
荷葉聽了這話,低着頭應了聲“好”,但一雙腳卻還是定在那裡,沒有挪動半分,林小橋看着就覺得更納悶了。
瞧這丫頭額發都已經被汗打溼了,薄薄的夏衫上也帶了些汗漬,顯然是被熱到了,怎麼就不進屋了,難不成鄭嬸又想要清淨,把丫鬟攆出來了。
可是,自打天熱起來開始,鄭嬸體恤丫鬟們屋裡,白天是沒有冰盆的,所以平時都是讓荷葉待在她屋裡涼快的,今兒個這是怎麼回事啊?
林小橋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不過她是不忍心看着丫鬟,在外頭受熱的,於是,便笑着拉起荷葉的手,邊走邊說道:“荷葉姐姐,外頭太熱了,你先去我屋裡涼快涼快吧。”
荷葉性子比較老實,又是常跟着鄭寡婦的,雖然鄭寡婦也從沒苛責過她,待人也從來都是和善可親的,但因爲她自己喜好偏靜,所以,久而久之,荷葉跟在鄭寡婦的身邊,也漸漸的性子變得安靜又老實起來。
不像林小橋身邊的綠竹,雖然兩人同是主子的貼身丫鬟,綠竹卻是受林小橋的影響,養成了活潑天真又跳脫的性子,整天在林府東竄西跳的,混得比林小橋還要開。
荷葉一言不發的跟在林小橋的身後走着,沒過一會兒,兩人便走到了林小橋的閨房。
這會子,綠竹也沒有出去瞎晃盪,倒是安安靜靜的坐在屋裡,撿起了針線活做着,正打算給林小橋新做一個藕荷色的肚兜。
綠竹聽到了聲響,知道是自家小姐回來了,便笑吟吟的迎了出來:“小姐,回來啦,怎麼沒跟學文少爺多說一會兒話啊。”
看到林小橋身後的荷葉,便也笑着打了招呼:“荷葉姐姐,怎麼來了啊?”
荷葉聽了這話,恬靜的笑了笑,她們這幾個丫鬟,都是同一時間進來林府的,且林府的事物簡單,關係也不復雜,丫鬟之間也不存在什麼利益之爭,所以,幾個丫鬟關係都處得比較好。
尤其是荷葉和荷花兩個,因爲年紀稍大一些,性子也顯得更加穩重,對待綠竹和紅竹兩個,就似小妹妹一樣,平日裡多有照顧與疼寵。
因此,荷葉聽着綠竹如此問着,便拍了拍她的腦袋,說道:“現在閒了,就過來瞧瞧你,看你是不是又到處亂蹦躂啊。”
綠竹聽了這話,也不反駁什麼,只笑嘻嘻的做了個鬼臉,便拉着荷葉往裡走去了。
林小橋拿了換洗的衣裳,便要去隔壁的屋子洗澡,綠竹趕緊站起身來,打算出去打水。
“綠竹,你別出去了,外頭熱唄熱死了,你一出去身上準得出汗。我自己去打水,你在這裡陪着荷葉姐姐說話吧,桌上的瓜果吃完了,就自己去地窖裡頭拿啊。”林小橋站在梳妝檯前,一邊將自己的頭髮高高的梳起來,用塊頭巾包着,免得待會兒洗澡的時候打溼了,一邊大聲的說道。
綠竹聽了這話,便又坐了回去,拿着桌上的點心和瓜果,給荷葉吃,口裡笑着應道:“知道了,小姐快去吧,等你洗好了,咱們一起來玩牌唄。”
林小橋束好了頭髮,便拿着自己的衣服去了隔壁的小屋子,片刻後又提着個桶,到院子裡去提水。
現在天兒熱,到廚房燒火更熱,有幾回路嬸剛燒好了熱水,被林小橋撞見了,看着她全身都跟淋了大雨似的,從頭髮梢往脖子那裡滴汗,身上的衣裳也都是溼的透透的。
林小橋瞧着怪不忍心的,所以,她便把想了個法子,把自家原先用來醃製梅乾菜的大缸,搬了四個出來,刷洗乾淨之後,每天清晨讓人往四個大缸裡注滿了水。
這樣一來,缸裡的水經着火辣辣的太陽,曬上一時半刻的,就跟燒開了的水一樣燙燙的,如此省事兒又省力的,林家人用起熱水來,也十分的方便。
不論什麼時候,誰想洗個澡什麼的,都不用再麻煩路嬸,一次又一次的坐在竈洞前去燒火,受那份罪了,爲着這,路嬸可是把林小橋謝了又謝,嘴裡常常唸叨着‘二小姐是個菩薩心腸’。
林小橋向來動作利索,沒用兩刻鐘的時間,便洗完澡進了自己的閨房,舒服的躺在搖椅上了。
綠竹纏着她,想要玩牌,林小橋纔剛歇下一會兒,躺在搖椅上舒舒服服的,哪裡肯動啊,便隨口敷衍着:“等我歇會兒再說。”
綠竹向來見好就收,也沒有過分的歪纏,轉眼看着自己身旁的荷葉,便跟林小橋說道:“小姐,荷葉姐姐好可憐哦。”
荷葉原是在吃葡萄的,聽着綠竹如此說道,趕緊拽了下她的胳膊,說道:“瞎說什麼呢?我哪裡可憐了啊?”
林小橋拿手指着桌上的枇杷,綠竹便給她把那碟子端了過來,放在一旁的几上,她拿了一個剝了皮咬了一口,汁兒多,味兒也酸酸甜甜的,林小橋三兩口便把一個大枇杷吃了下去。
聽到兩人說的話,便開口問道:“荷葉姐姐,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啊?我方纔就瞧着你,一人坐在那裡臉色不大好的樣子。”
荷葉聽了這話,面上有些爲難,就在她正猶豫着要不要說的時候,綠竹這妮子嘴快,倒是一咕嚕先說了出來:“小姐,荷葉姐姐是受人欺負了。就是那個學文少爺帶回來的胡媽媽,還有她的女兒夏菊,她們母女兩個一來,就把荷葉姐姐擠得沒地兒待了。”
荷葉聽了這話,趕緊解釋道:“不是,不是。是因爲我家夫人屋裡多了兩個人,她們都把事兒給搶着做了,我待在那裡也沒什麼事做。”
“哼——,那個胡媽媽還總是罵荷葉姐姐,說她這裡做的不好,那裡也做的不好,弄得荷葉姐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反正就是待不下去了。”綠竹有些忿忿的說道。
林小橋聽了這些,想了想也就釋然,到目前爲止,她是沒有怎麼跟那個胡媽媽打過交道的,不過這胡媽媽是鄭寡婦的奶孃,又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所以規矩難免大了一些,每次林小橋見着她,都是會禮貌的跟她打聲招呼。
林小橋知道,自家府上的丫鬟下人,都是沒有立過什麼規矩的,她也沒法做到把這些下人們,當做奴才來使喚,動不動打打罵罵的,多數時候,林小橋都是把他們當做自家的員工,幹了活做了事,每個月就給他們發薪水,其餘的,也從來都不會拘着他們。
因此,林家上上下下,每個人之間相處的,也都很和諧愉快,丫鬟下人們也都很自覺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幾乎沒有人會使什麼壞心眼,或是闖什麼禍,大傢伙之間也都沒有什麼矛盾。
林小橋對此很滿意,可是顯然胡媽媽是看着不滿意了,不過林小橋想着,她是鄭寡婦的奶孃,也算是個長輩,所以便安慰荷葉道:“荷葉姐姐,你也別難過了,胡媽媽她以前是在大戶人家做事的,難免規矩大了一些。下回她再說你,你就左耳進右耳出,再不濟你就腳底抹油溜走,跑到我這兒來,反正我跟綠竹平日裡也是無聊得很,荷葉姐姐可以多過來陪我們說說話。”
荷葉聽了這話,剛想點頭答應稱是,綠竹卻一副打抱不平的語氣,說道:“小姐,荷葉姐姐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你怎麼能這樣說風涼話呢?不是你說什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還的嗎?既然荷葉姐姐受欺負了,咱們就應該還回去。”
“你說什麼呢,胡媽媽那是長輩。”林小橋一聽這話,眼睛便瞪大了,拿着手裡的枇杷核去扔她。
綠竹扭着身子躲了一下,臉上頗爲不服氣的說道:“她算什麼長輩啊,只會對我們兇巴巴的,上回我去廚房拿糕點吃,就看見那胡媽媽在訓斥路嬸子,見着我,也把我訓了一頓。說什麼不懂規矩,成何體統,最主要的是,她竟然說,跟着小姐這樣的主子,就調教不出有規矩的丫頭!我當時回了兩句嘴,那胡媽媽差點兒瞪着我,沒把眼珠子瞪出來!像咱們夫人老爺那樣的,才能算是長輩呢,又和藹又可親的。”
聽到這裡,林小橋臉上的笑意全無,她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每次見到那個胡媽媽,她都從來不跟自己多說兩句話的。
林小橋原還以爲,她本就是個話不多的,再加上自己本身就對她不熟悉,所以林小橋也就沒怎麼注意,現在想想,那個胡媽媽對她似乎從來就沒有表現出善意過。
每次與她打招呼,胡媽媽都是板着個臉,乾巴巴的回她一句‘二小姐好’,然後就不搭理她了。
“胡媽媽還說過什麼啊?”林小橋收回思緒,一邊繼續咬着枇杷,一邊問道。
“還能有什麼啊?反正那個胡媽媽纔來了沒幾天,就已經把咱們統統都訓了個遍了,現在我跟紅竹兩個,見到她都是繞道走的。免得又被她抓着,說我們走路沒個走路的樣子,說話也沒個規矩什麼的。”綠竹撇了撇嘴,說道。
荷葉見這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她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雖說她性子安靜穩重,可是在林府這樣和諧的環境下待久了,她一時之間,也是受不了這個氣的。
於是,便點了點頭,面上帶着些苦惱的神色說道:“在我家夫人的屋裡,哪怕是我就站在那裡不動,胡媽媽總還是能挑出我許多的毛病來!她還讓自己的女兒,在夫人身邊服侍,把我要乾的活都搶着幹了!夫人在的時候,也沒我什麼事兒,夫人不在的時候,更沒我什麼事兒,她們母女兩個湊在一塊兒說話,我就只能在那裡乾站着,偶爾厚着臉皮,湊過去說兩句話,胡媽媽也是對我愛答不理的。”
荷葉說着說着,就紅了眼眶,她來了林府這麼久,林府的主子們都是和善可親的,就算是她家夫人,也是個好說話的,其他的丫鬟下人們,也是極好相處的,大家就像是一家人似的,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啊。
林小橋見此,也沒心思想其它了,趕緊快速的剝了個枇杷,塞到荷葉的嘴巴里,說道:“荷葉姐姐,快嚐嚐這枇杷,可好吃了。”
荷葉經此一打岔,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也不好再掉下來了,一臉愁容的嚼着口裡的枇杷。
綠竹見她這副樣子,便抓着林小橋的胳膊說道:“小姐,你可不可以讓荷葉姐姐,到咱們這裡來啊?”
林小橋瞥了她一眼,說道:“荷葉姐姐是鄭嬸的丫鬟,我怎麼好平白無故的把她要過來呢。”
“怎麼是平白無故呢?反正陳夫人那裡有了別人伺候了,也用不着荷葉姐姐了,荷葉姐姐再待在那裡,也是被人欺負排擠的份。”綠竹撅着個小嘴,說道。
林小橋無奈,綠竹眼神一閃,又接着說道:“小姐,要不咱們想個法子,教訓一下胡媽媽吧,免得她總是在咱們面前盛氣凌人的樣子,也好幫荷葉姐姐出出氣。”
林小橋聽了這話,擡手就朝着她的腦袋敲了一下,說道:“你現在膽兒是越來越大了啊,動不動就想要教訓人了啊?是不是哪天我要是惹到你了,你也要想法子教訓教訓我啊?”
綠竹捂着自己的腦袋,委屈的說道:“怎麼會呢?小姐是小姐,別人是別人,我怎麼敢教訓小姐呢?”
“哼——,我纔不信呢。你現在鬼點子可多了,弄不好哪天我就被你整了,算了,要不我拿你去換荷葉姐姐吧。”林小橋故意逗着她說道。
綠竹果然被嚇到了,一臉討好賣乖的,湊到林小橋面前,替她剝着枇杷,諂笑着說道:“我可是小姐最貼心最乖順的丫鬟了,小姐怎麼會捨得把我攆走呢。”
“噗嗤——”林小橋聽着這話,一個沒忍住就笑了出來。
荷葉原還有些傷感和苦惱的,經她們主僕兩個這樣一打岔,也跟着笑了起來。
林小橋趁機安慰道:“荷葉姐姐,你平日裡該幹嘛就幹嘛,若是胡媽媽母女搶着把事兒都做完了,你也別在那裡閒着無聊,就跑過來找我們玩。反正別難爲自己就是了,有人替你把事做了,你也可以樂得清閒。”
“這樣行嗎?”荷葉有些猶豫的說道。
“怎麼不行了啊?惹不起還躲不起嗎?胡媽媽畢竟是鄭嬸的奶孃,你也別貿貿然的與她起衝突。反正,又不是你自己不願意幹活的,咱家沒人會說你的,你就安心的清閒吧。工錢照拿,還能落得個清閒,耳根子也能清淨一些,如此何樂而不爲呢?”林小橋說道。
荷葉聽了這番話,點了點頭,笑着說道:“嗯,我聽二小姐的。”
林小橋見她釋懷,便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心裡卻是在思量着,胡媽媽母女兩個的事情。
林小橋思來想去,得出一個結論,這個胡媽媽瞧不上他們家的人,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她都瞧不上眼!
想到此,林小橋不禁眯了眯眼睛,心裡謀算着下回再看到那個胡媽媽,就別再那麼客客氣氣的了,以前看在她也算是個長輩的份上,林小橋每回見到她都是笑臉相迎的。
沒想到,這胡媽媽還真就擺起架子來了,在自己家還如此盛氣凌人,瞧着她那態度,就沒把自家人放在眼裡,自己何必還要再對她客氣呢。
晚上,陳學文回來之後,林小橋特意去找了他一回,旁敲側擊的想問一些,那位胡媽媽的事情,可是陳學文也不甚清楚,說他那時年紀還小,對於胡媽媽的一切,並不在意,所以也沒問過。
陳學文也確實是沒有故意隱瞞,他當年離開京城的時候,也才只有四五歲的年紀,所以對於胡媽媽這個人,他也只是有個模模糊糊的印象,記得這人是自己母親的奶孃,經常跟在母親的身邊,其餘的就不怎麼記得了。
“學文哥哥,你喜歡那個胡媽媽嗎?”林小橋雙膝跪在凳子上,身子趴在桌上,頭夠着湊近陳學文問道。
陳學文面對這丫頭突如其來的靠近,尤其是擡眼看到小丫頭長長的眼睫毛,閃亮閃亮的大眼睛,白裡透紅的肌膚,面上的神情立時就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額上不禁也冒出了一層細細的密汗,心神也不曉得盪漾到哪裡去了。
“學文哥哥,我在問你話呢。”林小橋看他有些出神的樣子,便出聲提醒道。
陳學文有些不自在的輕輕的咳了一聲,定了定自己的心神,又將身子不着痕跡的,微微的往後靠了靠,方纔開口說道:“胡媽媽是母親的奶孃,我會像尊敬長輩一樣尊敬她。”
這算什麼回答啊,也沒說出喜歡還是不喜歡的,林小橋撲閃着兩隻大眼睛,心裡思量着,要不要在陳學文面前告個小狀,默了片刻,才說道:“學文哥哥,那個胡媽媽是不是瞧不上我們一家子啊?”
“別瞎說,怎麼會呢?”陳學文聽了這話,愣了片刻,才說道。
林小橋縮回自己的腦袋,靠在椅背上,嘟着小嘴說道:“怎麼不會?她每次都對我愛答不理的,還總是訓斥我們家的丫鬟。總是罵綠竹她們沒有規矩,還說我這樣的主子,就不可能教的出有規矩的丫鬟來!”
陳學文聽着這些話,臉色變了幾變,他相信林小橋是不會空穴來風,自己編造這些話來騙他的,那麼事實估計就是,那個胡媽媽在挑事兒了。
陳學文心裡已經在盤算着,找個時間好好的跟自己母親,談談胡媽媽母女的安置問題了。
陳學文對這個胡媽媽印象不深,對她的性情什麼的,也不是十分了解,這次若不是看在她是自己母親奶孃的份上,他也不會把她們母女帶回來。
在胡媽媽跟林家人之間,陳學文自然是與林家人,更加的親近一些了,所以現在聽到林小橋的話,第一反應便是選擇了相信她的話,想着要怎樣安置胡媽媽母女。
可是,還沒等行動呢,林小橋卻是已經有所行動了……
經過一個晚上的思量,林小橋還是覺得自己憋不下這口氣,想到自己竟然被人瞧不起了,她就覺得憋屈。
於是,第二天吃過了早飯,歇了片刻,林小橋便又跑去鄭寡婦屋裡蹭茶喝了,其真正目的,還是在於會會那胡媽媽,想着確認一下,她是不是真的瞧不上他們。
“鄭嬸,我又來蹭茶喝了。”林小橋照樣一踏進屋裡,便大着嗓門喊道。
從踏進屋裡的那一刻起,林小橋便有意注視着胡媽媽,果然見她眼神裡頭,透着股不滿和挑剔。
“快過來吧,說什麼蹭茶喝啊,我這早就泡好了等着你了。”鄭寡婦坐在榻上,笑着說道。
另外一個穿着淡綠色衣裳的丫鬟,站在鄭寡婦的身邊,正輕輕的打着扇子。
林小橋猜想,這便是胡媽媽的女兒,那個叫夏菊的吧,來了林家這麼久,林小橋還真是沒見過她呢,瞧着也不像是那種勢力的啊。
“這位就是夏菊姐姐吧。”林小橋一過來,便坐在鄭寡婦身邊,摟着她的胳膊說道,完全無視了胡媽媽的存在,不似往日那樣,進來便笑吟吟的與她打招呼。
胡媽媽自然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不過她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心裡憋着股氣,想着,果真是鄉下的野丫頭,一身的小家子氣不說,還沒有禮數,不懂規矩,自家少爺怎麼着都是,不能配給這個鄉野丫頭的。
“夏菊,這是林府的二小姐,你還沒有見過呢。”鄭寡婦笑着說道。
那位夏菊姑娘聽了這話,便放下手裡的扇子,表情木訥的蹲了個福:“二小姐好。”
林小橋趕緊笑着拉起她,說道:“咱們家是不興這一套的,夏菊姐姐趕緊起來吧。”
夏菊依然面無表情的站起身來,口中乾巴巴的說了句:“謝二小姐。”然後,便一心一意的專心打起了扇子。
林小橋一邊倒了杯茶水,慢慢的嘬着,一邊看着這位夏菊姑娘,只覺得心裡發笑,真沒想到胡媽媽的女兒,是這樣性子木訥的,她原還以爲,這丫鬟也是那種,眼高於頂的勢力人呢。
林小橋就這樣看看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的夏菊,再拿眼神瞅瞅不遠處,面有不甘,神色不善的胡媽媽,真心覺得這母女兩個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