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宋寡婦正在替她的六歲的兒洗澡,順便也在洗着換下來的衣物。另一邊,張全的老婆張大娘正在和李二郎家的李嫂談論着東家長、西家短的碎事,還有些婦人,也在附近洗着什麼。這一切都如此自然,好像她們並不是難民,而是原本就生活在這裡的居民。
許雲起沒有摻合進那些閒扯着的女人之間,她可沒有心情跟她們碎嘴。
她找了一塊河邊的大青石,在上面很快將一家人的衣服洗完,擰乾了水重新放回到木盆裡。她做這一切的時候,都是如此得自然,沒有一分當尉遲義妾的嬌柔。
就算是她跟着尉遲義的七年裡,也很少讓別人伺候過。而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她在伺候別人,尤其是那個壞男人!
她低下頭,倒映着水裡一副邋遢的面容,尤其是一頭篷亂的長髮,像是一個瘋婆娘。
她想了想,覺得如今又不是逃難,還是洗乾淨吧。
畢竟這種又髒又臭的形象並不是她所願意的。
如果不是因爲這是大白天,她真得脫光了在河裡泡一泡,把渾身的污穢都洗掉。
但是,如今她只能洗洗頭,洗洗臉,先把臉上和頭上的髒物洗掉。
挽起褲腿,站在水裡,低下頭,把長長的黑髮飄在河面上,將頭探到水面上,輕輕揉搓着頭皮和長皮,這種感覺令許雲起十分愜意,她順便也將自己的臉和脖一起洗淨,仰起頭來,長髮輕輕一甩,水珠四濺,立時滾落到項間、身上、胳膊、手臂,顯得舒爽而涼快。
“喲!真得沒有看出來呀,許家妹原來長得這般好看!”河岸上,離的最近的宋寡婦看着河裡的許雲起,不由得讚了起來。
許雲起衝着她微微笑了一下,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當初她跟在尉遲義身邊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曾這樣地恭維過他。
“是喲!”另一邊的李大娘和李嫂也被宋寡婦的話所吸引,把目光投向這邊。
“許家妹真得是個大美人呀!”也不知道是誰發出感嘆來。
“呵呵,難怪欒兄弟那麼知足,對別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原來身邊有這麼漂亮的大美人,要是我,我也知足!”
宋寡婦調笑着,她對欒青林念念不忙,一路上不知道想要跟他搭過了幾回話,但是欒青林根本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是呀!欒兄弟好福氣,娶得這麼漂亮的老婆!”李嫂也跟着附和。
張大娘笑了起來,道:“人家那才叫作郎才女貌呢!哪是你們這些人般得粗俗!”
聽到這話,宋寡婦不幹了,罵道:“我張大娘,你這話得可就不對了!欒兄弟和許家妹是天生的一對,難道別人就全是歪劣棗嗎?”
張大娘也覺得自己的話得有些過了,忙賠笑着:“哪裡呀?我哪裡是這個意思?”
“那你又是什麼意思?”
聽着這些婦人們又爭吵起來,許雲起也只是笑了笑,並沒有插言,她將頭髮上的水瀝乾,走上岸,把長髮重新盤了起來,然後在河邊折斷一根蘆葦杆,截成筷長短,插到盤起的髮髻上,將黑髮鎖定。
當初,尉遲義給她買過各種的頭飾和珠花,在她離開的時候,一個也沒有帶,就是想要跟過去告別。
重新開始的生活,哪怕是頭上不插一朵珠花,就用那麼隨手摺斷的蘆葦,也是美的。
她再一次擡起頭,天邊的雄鷹已經不知了去向,只看到蒼茫的天地之間,一片得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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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許雲起端着木盆回到樹林邊的營地之時,張老丈的會也開完了,許八郎正回來,看到許雲起的時候,眼睛不由得睜大了起來。
“七姐,你真漂亮!”許八郎經不住誇了一句,故意在她的身上蹭了一下。
許雲起罵道:“你個沒出息的,連姐姐的油水也敢揩呀?”如果不是端着木盆,她一定會去擰許八郎的耳朵。
“我哪敢呀!”許八郎作勢就想逃走。
“跑什麼?把這些衣服給我晾上!”不容許八郎轉身,許雲起已然將手裡的木盆塞到了許八郎的手裡。
許八郎只得端着木盆,找地方晾衣物去了。
許雲起擦乾了手上的水,轉回窩棚準備給洛餵奶,驀然覺得有一雙眼睛正火辣辣地看着自己,她不由得轉頭望去,正與欒青林的目光相對。
欒青林的臉騰地一下紅了起來,急忙扭過了臉去。
許雲起笑了一下,忽然覺得這個欒青林也許真得就跟他自己所的一樣,是一個沒有碰過女人的大男孩。
許雲起抱着洛在自己的窩棚裡喂完了奶,又把洛抱到了欒青林的面前,欒青林十分自覺地將洛接過去,洛也就哭了兩聲便屈服了,看來他是將欒青林認爲作了親人。
如今,欒青林就是煜和洛的保姆,雖然他是受了傷,體力也正在恢復之中,卻也不能吃閒飯。
許八郎已經把衣物晾曬完畢,拿着木盆走回來。
但是,他還沒有走到窩棚這邊來,便呆立在了樹木邊,怔怔地望着太平寨的方向,沿着太平河的一條土道上,正從那裡來了一羣人,走在前面的正是太平寨的狗頭軍師劉賀。
“他們又跑來做什麼?”許雲起來到了許八郎的身邊,不由問道。
她是擔心劉賀還會把許八郎帶走,她很想逃離這裡,卻也十分清楚,他們根本就出不了太平寨。
“他們是來送糧的!”許八郎道:“剛纔聽張老丈,寨裡每十天會給我們東村送十石糧,要我們省着點吃,等過了秋收,會減量,明年不僅不給,還要我們把借他們的糧還上。”
“天下哪裡有免費的餐食呢?”許雲起發出了一聲自嘲的笑來。
“今天大家一起討論了好多事!”許八郎告訴姐姐。
“都有些什麼?”許雲起問。
許八郎道:“其實重點也就三個,一個是先建屋還是先開荒?一個是把太平寨送來的十石糧分到各家好?還是大家放在一起滾着吃好?”
“還有一個呢?”
“還有一個比較麻煩,那些寨裡的嘍囉好多沒有老婆的,咱們這邊又好多沒有男人的,所以寨主要給他的兄弟們選妻,只要是單身的女人,不管是寡婦還是未嫁的,也不管年歲大,只要是滿十四歲以上的,都要到寨裡去供他們挑選!”
許雲起的眉頭緊緊地鎖在了個“川”字,這些山賊到底還是山賊,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得好聽是選妻,實際上這跟明搶又有什麼區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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