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到底還公主,自然是與衆不同的。
如果按照許雲起來的想法來,既然是來賞花的,爲什麼不在花叢裡走一走,在桃花林裡漫步呢?那樣不是更接近自然,更能夠看得清楚那些漂亮的桃花嗎?
她真得搞不懂,契丹的公主,賞個花,還要坐在船上,繞湖一週,彷彿這樣纔是高雅,才符合她那高貴的身份。
的確,在太掖池裡,能夠坐着畫舫的在湖裡遊玩的人並不多,也只有那些有權勢的人,或者是富豪之家,纔可能有船享用、
青鸞公主的畫舫,那是皇家離宮管理者專們給她配製的,並不是隨便誰都能夠坐得上去的;這個湖面上,如這般的畫舫還有兩條,一條是給南院大王準備的,一條是給南京宣撫使準備的。
當然,太掖池的湖面上,並非只有這三條船,還有許多的別的船,但是那卻不是畫舫了,而是了許多的遊船。太掖池的遊船是可以出租的,只不過,據那種租費很高,十兩銀可以劃一個時辰,一百兩銀,可以包你一天。
也許,坐在畫舫上環湖遊玩着賞花,並非是每一個人都能夠享受的,所以爲了顯示身份的尊貴,青鸞公主寧願坐在船上遠觀,而不願意與大家一樣近玩。
對於許雲起來,只能客隨主便。
青鸞公主與駙馬齊增坐在畫舫的船頭,那裡還有桌可以飲茶喝酒,同時在那裡還有幾個被齊增一起帶來賞花的漢營軍官,作爲漢營的主將,齊增也要利用這個機會,來籠絡一下自己的手下。
沒有青鸞公主和駙馬的招喚,許雲起是不好往船頭去的,好在這條畫舫夠大夠寬也夠長,他們幾個人坐在船尾處,看着岸上的人來人往,與那些桃花相映成趣,倒也別有一番的風光。
到桃花,不免就讓人想到了幾首關於桃花的詩來,便是許八郎這樣上過幾年學的人,也詩興大發地念了起來:“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林花卻是若有所思,也許許八郎的詩讓她想到了什麼,只是坐在船邊上,看着遠處的花叢,不言不語。
倒是祁東在調笑着許八郎:“八郎,去年的這個時候,你還在開封城要飯呢!”
許八郎白了他一眼,道:“你怎知我就沒有看到了過桃花?我就沒有看到了美人?”
祁東道:“人要是連飯都吃不飽,還哪有心思去想那風花雪月?”他着,又看了看林花。
許雲起笑道:“祁東,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實在了,有的時候,還是需要一點兒的浪漫,那纔會有情調,如果每天就只爲了柴米油鹽團團轉,再好的生活,也會變得枯燥無味的!”
祁東愣了愣,嘿嘿一笑,沒有答話。
看着湖岸上往來在桃花叢中的人們,那些男男女女,大都是成羣結隊,嘻笑聲從岸上傳過來,隱隱約約地還有吟詩作對的聲音。
許八郎的眼睛很尖,忽然指着湖岸上的一個人叫道:“姐,你看那個人,像不像欒大哥呢?”
“欒大哥?”許雲起愣了一下,許八郎所的欒大哥,除了欒青林,還會有誰呢?那個欒青林,就是顏毅,是許八郎甘心叩頭的師傅。
大家都順着許八郎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在那邊的岸上,桃花林中有一座高出湖岸的亭,亭里正有四五個人在那裡高談闊論,也不知是在飲着酒,還是在喝着茶。
而正對着湖中的正首處,坐着一人,那身形與相貌,幾乎與顏毅無二,只是這個距離稍稍有些遠,雖然看着像,倒是到底還是有些模糊。
“真得是顏毅!”祁東的視力也非常好,他肯定地道。
林花看了看,同樣點着頭:“應該是他!”
“呵呵,他在大楚呆不下去了,自然會跑到契丹來避難!”祁東相當然地道。
“你不要胡!”許八郎不高興地道:“天下人都知道他們顏家是冤枉的,尉遲世家不是好東西,偏偏你們要助紂爲虐!”
“你不要亂話!”祁東如今不願意跟許八郎爭吵,雖然他也知道顏家與尉遲家在民間百姓裡的口碑,尉遲家害得顏家家破人亡,的確令人不勝嘆息,但是出於對尉遲義的忠誠,祁東還是不會尉遲家不好的。
“我這是在亂嗎?”許八郎嘲笑着:“便是顏大哥在太平寨的時候,太平寨裡也是人間桃源,如今倒是你那個尉遲義來了,搞得太平寨雞飛狗跳,總有一天太平寨會毀在他的手裡!”
祁東道:“既然他那麼好,爲什麼他還要離開太平寨呢?”
許八郎道:“顏大哥是有遠大志向的人,他要爲顏家報仇,總不能一輩窩在太平寨裡吧?”
“哦?他是不是跑到契丹來借兵了?”祁東問道。
許八郎正要實,卻聽得許雲起喝道:“八弟,你怎麼這麼不懂事?跟祁大哥吵什麼吵?”
許八郎臉一紅,把頭扭向了一邊,不再理會祁東的話。
祁東的臉也紅了起來,剛纔許雲起雖然是在罵許八郎,又何嘗不是在罵他呢?
林花連忙岔開話題,道:“能不能跟公主請求一下,讓他們靠下岸,咱們上去看一看,他到底是不是顏毅呢?”
許雲起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如今咱們都算是公主的賓客,她能夠帶咱們進到這裡面來,就已經很不錯了,如何再好去要求她呢?”
聽到許雲起這麼一,林花也便閉上了口。
其實許雲起知道,如果她們真得向青鸞公主懇求,就算是青鸞公主不願意,但是齊增看在林花和祁東的面上,也會答應他們靠下岸的,但是,許雲起真得不願意在這個地方見到顏毅,她更希望那個在亭裡的人,只是長得與顏毅有些相像罷了。
因爲她的觀察比別人更仔細,她發現在顏毅的身邊,依偎着一個穿着紅衣的女人,那個女人很年青,很漂亮,如果不是因爲那個女人梳着高高的髮髻,代表她已經嫁人了,許雲起一定會以爲那只是一個少女。
一個少婦,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如此親暱地倚靠在顏毅的身上,他們又是什麼關係呢?
她不敢去想,也不願意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