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顯然灰衣男子比他更老道一些, 用一巧勁直接將戈暖轟了出去。
戈暖後退了幾大步，穩住了自己的身體，這元氣就像是魔法球一般, 但卻是更無形的東西, 不知怎的, 他的腦海中閃過了《武惡》之中關於某部分武技的介紹。
《武惡》身爲一部幾百萬字纔剛剛到劇情中後部分的長篇小說, 自然花費了大量的文墨來描寫關於武技的內容, 並且爲了證明這個世界的合理性，這些武技描繪得也煞有其事。
難怪戈暖總是看到某些人發的帖子，看了某某小說, 頓悟學會了某某招式，戈暖覺得這實在是天方夜譚了, 但現在他表示, 只要換個世界, 這些絕對不是天方夜譚。
他努力地回想一套完整的武技以及口訣，一掌帶着風勁直接吹向了灰衣男子, 讓他的頭髮被吹得有些凌亂，戈暖一看有用，直接按照“Z”字形走法走出了一個迷蹤步。
灰衣男子看着眼前的殘影，嚴陣以待，直接右手揮出去一掌, 掌邊隱隱地帶着雷光, 卻被戈暖穩穩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灰衣男子不由得驚訝地看着戈暖的表情, 難道一點都不疼嗎？
在灰衣男子愣神的功夫, 戈暖直接將元氣包裹在自己的左手上, 一拳頭直接砸人臉上了。
元氣包裹下的拳頭硬如頑石，灰衣男子感覺自己鼻樑歪了, 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鼻子，卻發現自己的手還被戈暖緊緊地抓住。
戈暖就這樣拽着灰衣男子的手，一拳又一拳地砸着他的臉，即使戈暖的右手皮膚有點焦了，但戈暖一直沒有放手。
灰衣男子看着戈暖如同望着一個非常可怕的敵人，這個人真的一點都不知道疼嗎？爲什麼疼痛也不能讓他放開自己？
一旁的幾人發出慘叫聲，灰衣男子頓時明白大勢已去，他們三人都已經被擊敗，更別提身爲他們三人之中最弱的他了。
一旁的石磊剛剛一直分心用神識注意戈暖這邊的動靜，唯恐他吃了虧。但他發現戈暖比他想象之中的還要厲害，拍賣會上戈暖剛剛邁入元氣之境，竟然一下子便自行領悟出了幾招武技。
灰衣男子絕望地整個人癱倒了，成王敗寇，願賭服輸。任憑戈暖的拳頭落在自己的臉上，大勢已去，他再掙扎也已經沒有用了。
見灰衣男子服軟，戈暖鬆了一口氣，鬆開了灰衣男子的手，一旁的雷利刃和石磊朝着他走來，戈暖看着雷利刃，就連他也沒有發現自己看向雷利刃眼神之中充滿了邀功的意味。
石磊微皺眉，看着倒在地上的灰衣男子，不斬草除根，總有一天野草蔓延將會引起更大的禍患，而且成王敗寇，他們要來搶奪法寶之前就必然想好了會死在別人掌下，殺人者人恆殺之，他們殺得了別人，別人自然也能殺得了他們。
“把他殺了。”
雷利刃冷冰冰地開口，戈暖似乎能從他的口中聽到了不滿和略微的職責，原本還等着雷利刃誇獎自己打贏了的戈暖頓時有些失落。
他無措地低下頭，他下不去這個手。
低下頭的戈暖似乎很是抗拒，雷利刃整個人繃緊，那抿起的嘴脣顯得他格外地嚴肅，他從自己腰間接下了一把短刀匕首，扔給了戈暖。
戈暖下意識地去接，整個匕首都是黑色的，他竟然從未注意到雷利刃腰間還彆着一把匕首。在練武的世界，實際上兵器對於打鬥來說作用微乎其微，大多數武者都用自己的身體、元氣、招式來進行對抗。
但這麼一把匕首卻是日常生活必備的。
黑色的匕首上面沒有任何的圖案和鑲嵌的寶石，顯得極爲低調，戈暖抽出匕首，整個刀刃也是黑色的，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製作出來的，但戈暖可以想到，刀刃一定非常地鋒利，能夠輕易地剝奪一個人的生命。
戈暖握着刀柄的手有些發抖，灰衣男子以一副極度屈辱的姿勢倒在地上，等待着一個人去終結他的生命。
他明白自己完全沒有辦法逃脫，即使他能逃得了戈暖之手，卻無法逃脫雷利刃和石磊之手。
戈暖不是很確定地看着雷利刃，只從那個人眼中看到了冰冷，戈暖明白得很徹底，這個人，這個世界，他們的規則與戈暖所接觸過的完全不同，戈暖義無反顧地來到這個世界的熱情一下子被澆滅了。
身爲一隻狗的戈暖從來不必去面臨這樣的道德拷問，也從來沒有面臨過這樣的選擇，畢竟一隻小黃狗只能傷害別人，無法殺死別人。
戈暖不再去看匕首，拿着它緩緩地走向灰衣男子。
灰衣男子看清楚了戈暖眼底的猶豫，實際上他完全不清楚爲何眼前這位白衣男子會猶豫，他那微微蹙起的眉頭讓灰衣男子看到了希望。
那些世家公子鮮有出外歷練，對於這世界的險惡還沒有那麼深刻的體會，多是心慈手軟，灰衣男子未必不能從中求得一線生機。
灰衣男子跪在戈暖面前，拉着戈暖的大腿，“前輩，放我一馬吧。迫於無奈我纔跟着那惡人一起作惡，今日多得前輩斬殺了那惡人，今日過後我一定一心向善，絕不再做惡事。”
人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說出的話都是不可信的。
戈暖明白這點，但他握着匕首的手一直在顫抖，他根本沒有辦法將匕首刺向灰衣男子，更別提要了他的命了。
石磊在一旁都要替戈暖着急了，讓他殺一個人就那麼難嗎？主上和他都在等戈暖動手，石磊深怕主上不耐煩直接拋棄戈暖。
雖然和戈暖相處了沒多久，但石磊也不知道爲什麼他非常想要戈暖留下來，他總覺得，自己主上因爲這個人而變得有些不一樣。
這變化是好的，讓主上變得更有人性一樣。當然石磊並不是說自己主上沒有人性，只是石磊不想自家主上一直戴着面具。
每個人臉上都會戴着面具，但到了某個時刻，總有卸下來的時候，但石磊從來沒有見到過主上卸下面具，不是主上原來就是這樣的人，而是主上的僞裝刻在了骨子裡。
灰衣男子仰起頭，眼淚掛在了他的眼角，他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恐懼，恐懼一個人即將結束他的生命。
戈暖閉了閉眼睛，看向了在一旁的雷利刃，“我做不到。”
恰在戈暖的轉頭的那一刻，灰衣男子一躍而起，直接推着戈暖垂在腰側的匕首推着刺入了戈暖的腰腹，便要向遠處逃去。
雷利刃一團元氣直接將灰衣男子擊飛了出去，灰衣男子被元氣緊緊地扣在了地面上，無法掙扎。
戈暖捂着匕首，一時不知道該不該□□，他感受到了主角大大的匕首很鋒利。
雷利刃就站在距離他只有四五米遠的地方，緩緩地朝着他走過來，那雙寒眸中帶着的戾意讓戈暖覺得可怕，也讓他覺得眼前這個男子距離自己如此遙遠。
黑金冠，灰衣，俊朗的外貌，爲他盡忠職守的勢力，不必擔憂的物質條件，這樣的一位天之驕子殺伐果斷，沒有仁慈，和自己完全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也確實，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物，說實話，戈暖後悔了，他不知道自己一頭熱地回到這個世界是爲了什麼，爲了他和雷利刃之間的感情嗎？
他和雷利刃之間是何種感情呢？雷利刃對一隻小黃狗照顧有加，他覺得雷利刃需要自己纔回到了這個世界，但好像雷利刃離開了自己，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錦衣玉食，手握重權力，世界上已經沒有人會欺負他了。他甚至完全地忘記了小黃狗的存在，時隔八年，戈暖未曾在他的身邊找到任何他對自己有所回憶的痕跡。
就連主角大大到了亂墳崗也未必不是因爲他要到玉蘭城經過了那裡，或許僅僅是因爲他要設計引出林杉罷了。
當戈暖做出一個決定之後，他總是會去想，真的值得嗎？他這個決定真的值得爭取的嗎？戈暖不知道，但現在看來，雷利刃並不需要他，那他在這個世界存在還有意義嗎？
戈暖的想法瞬息萬變，而雷利刃已經緩緩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戈暖心中閃過一絲苦澀，這人黑色沉鬱的眼睛裡只能看得到冷漠，他吐露出的話只有命令，自己如他不過如同千千萬萬人一般。
自己是想在他心中成爲一個特殊的存在嗎？爲何呢？戈暖一下子迷茫了，腰部的疼痛讓戈暖的思考能力變弱了。他爲何對雷利刃的感情如此特殊呢？
“你如今還要放過他嗎？”雷利刃微啓脣，是戈暖看不懂的情緒。
戈暖眼神複雜地望着他，他到底想要從這個人身上得到什麼情感呢？
這種求而不得的感情似乎似曾相遇，戈暖想起了裴彩那雙眼，那眼中流露着的哀傷不就是此刻的他嗎？
戈暖苦笑了一下，堅決地回答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