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學校以後, 安安發現身後的位置還是空着的,也就是說徐程程還沒有來上課, 她低聲,“半夏,你那邊有程程的消息嗎?”,半夏不同於她, 回家了那是真的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有顧華子在,他有事沒事就在李老那裡打下手, 李老每天早上問診的時間比較早,通常顧華子都是先去李老那邊幫兩個小時的忙, 再去上班的。
所以每天早上顧華子都會去一趟李老那裡, 他是一線接觸病人的,自然要比安安這個外人要快的許多。
聽到安安問自己, 半夏慢吞吞的把書包裡面的書本給拿了出來, 她壓低了嗓音, “聽我爸說,昨兒的夜裡面, 徐程程她媽媽好幾次都沒有心跳了, 不知道怎麼的,又恢復了,雖然很微弱, 但就是吊着一口氣, 不上不下的, 醫生說這樣吊着, 比走了還痛苦。”,那種半死不活,強撐着一口氣兒,才叫難受死個人了。
真真叫做活受罪了!!
但是既然李靜英還有一口氣兒,她就是徐程程的最後的念想,徐程程就不可能讓醫生拔氧氣管子,哪怕是這樣,徐程程也是高興的,因爲她媽媽還捨不得離開她。
不過也正是因爲發生了這種事情,所以徐程程也只能繼續請假,在醫院照看着李靜英,經過這一段時間,哪個沒心沒肺的徐程程彷彿一瞬間就長大了。
她知道了柴米油鹽的貴重,嚐盡了人情冷暖,更是以一個瘦弱的肩膀,扛起了她們目前的這個小家,當真是不容易了。
安安雖然沒去醫院,卻也能猜到一點,徐程程的日子不好過,相反,還相當難過。
她聽到後,臉色有些不好看,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不好?”
胡小畫開口,“怕是阿姨還有沒有了的心願吧!”,不得不說,胡小畫這話當真是一針見血,除了還有未了的心願,實在是找不到別的理由了。
胡小畫話音剛落,安安若有所思,“怕是有沒見到的人吧!”不過她確實也沒猜錯,李靜英這是想要見一面小兒子,這才強撐到現在,只是她苦苦的在醫院挨着,遠在徐家老宅的小兒子卻跟個小霸王一樣,每天招貓逗狗,別提有多快活了。
至於病入膏肓的母親,和是否會被刁難的姐姐,早都被他給忘到了九霄雲外。
安安和胡小畫對視了一眼,胡小畫立馬明白了,解釋,“我奶之前也是這個情況,送到醫院好幾天,醫生說都是奇蹟,後來我小叔叔來了以後,不過跟我奶說了兩句話,我奶立馬就閤眼了。”,她之所以會記得這麼清楚,那是因爲他們家就她一個人天天守在醫院,作爲這一房的代表,照顧生病的老太太,算是盡孝了。
至於胡援朝,那忙的每天腳不沾地,躺着收錢,連孃老子生病都顧不得去,至於胡小畫的媽媽,更不可能了,她生了一個傻兒子出來,剩下清一色的閨女,不知道被她婆婆給戳過多少次脊樑骨了,她恨不得咬死那個老太婆,如今老太婆躺倒牀上走到生命的盡頭的時候,她又怎麼甘願去照顧這死老太婆子。
至於他們家其他幾個孩子,沒一個是和老太太親熱的,出錢出力照顧的人的份上,自然就落到了沉默寡言,內向膽小的胡小畫身上。
安安聽完後,有些詫異,“那估計李阿姨不是在想她兒子,就是在想孃家人了。”
胡小畫點了點頭,;“無非是至親的人。”,幾人剛說完話,就發現老師來了,這堂課還是外文課,當然是甄老師了,這是安安昨兒的知道甄老師和半夏兩人在一塊後,第一次上甄老師的課。
因爲事先知道了他們兩人的事情,這會安安觀察起來,還真發現了一絲苗頭,甄老師在看別的學生的時候,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唯獨不小心看到半夏的時候,那眼底藏着溫柔,顯然對待半夏,是不一樣的。
安安把手伸在桌子底下,戳了戳半夏,偏頭看了過去,發現半夏這會也在望着甄老師,當真是陷入愛情裡面的小姑娘,眉目含春,羞羞答答的樣子,讓安安吃糖吃的甜的發鼾。
果然,戀愛中的人當真是無時無刻不在發糖,安安卻忘記了,她和陸衍之前剛在一塊的時候,可不也是無時無刻不在發糖嗎?
只是如今,位置換了換了而已。
下課後,安安去了一趟辦公室,把外語課的作業給抱了過去,路上她和甄老師兩人一塊走的,安安盯着甄老師看了半晌,論樣貌和氣質,甄老師都是頂頂的出色。
當然,半夏也不差,只是安安覺得有些怪怪的,就像是之前敬重的長輩突然和自己要好的閨蜜在一塊了一樣,着實有些讓人驚訝,老實說,這都過去了一天了,她還有些覺得難以接受。
安安甩了甩腦袋,可能還是剛開始吧!自己有些不好接受,估計過段時間,狗糧吃多了,可能就習慣了。
甄老師看着安安用着很複雜的眼神看着他,他儒雅秀氣的臉上帶着幾分疑問,“顧安安?”
安安怔了一下,回過神來,壓低了嗓音,“甄老師,半夏是個很好的姑娘,您要好好待她。”
提起半夏,甄老師的眼裡有了幾分溫和,“我曉得!”,對於安安第一個知道,他和半夏在一塊的事情,甄老師並不意外。
意外的卻是安安知道他和半夏在一塊後的態度,可以說,甄老師下定決心和半夏在一塊之前,是做了被衆人噴口水的心理建設。
畢竟,他們在怎麼相互喜歡,也捱不過現實,他的身份是老師,而半夏卻是他所教的學生,哪怕是後世老師和學生在一塊了都會有這議論,更不用這個把名聲看的很重要的時代。
若是在往前兒幾年,甄老師若是敢對學生表露這種想法,那一定會被打成臭老九,還不一定被怎麼拉出去批..鬥呢!不過現在政策已經好了很多,就等半夏畢業了以後,他們就可以公佈給大家了。
安安咬了咬脣,猶豫了一瞬間,還是覺得這個機會很好,她低聲,“甄老師,您希望半夏考大學嗎?”
甄老師沒想到安安會問這種問題,他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爲什麼會這麼問?”
安安和甄老師並排走着,但是距離卻拉開了一米左右,她突然停下了腳步,“因爲我,華子叔,菊香嬸,我們每一個在乎半夏的人,都希望半夏可以考個大學出來。”,也因爲安安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個年頭的大學生的含金量有多高,只要半夏讀個大學出來,不管好壞,往後都會有分體面的工作,不說後半輩子大富大貴,但是衣食無憂是沒問題的。
甄老師是何等聰明的人,他脣角的笑意慢慢收斂了起來,“是半夏不願意讀大學嗎?”
安安點了點頭,“她有這個意思。”,頓了頓,“您是老師,應該比任何人都知道知識帶着重要性,我希望您可以私下幫我們勸勸半夏,燃起來她對考大學的希望。”,安安他們雖然也和半夏親近,但是明顯的,安安和華子叔他們說的讓半夏考大學的話,半夏有些聽不進去。
滿腦子都是和甄老師在一塊。
甄老師聽完安安的話,他沉默了一瞬間,“我會勸她的!”,其實安安這話有些自私了,她是站在女方的角度,如果半夏考上了大學,就意味着她和甄老師兩人會分開了,畢竟太鬆縣可沒大學,最近的一個也要去省城了,大學裡面優異的異性更多,到時候半夏會不會在喜歡甄老師都是個問題。
當然,這話並不是否定半夏和甄老師的感情,而是在高中的學生,接觸來的異性,除了同學以外,一個巴掌都數的清楚,去了大學裡面,那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優秀學生,在一塊時間處久了以後,自然會遇到更優秀的異性來了。
讓半夏去考大學,對於甄老師來說,並不公平,因爲甄老師這輩子就打算呆在了太鬆縣了,但是在安安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她的思想偏於後世,即使在一塊戀愛,結婚,但是也不能影響個體的進步,而半夏還小,她和甄老師在一塊後,明顯就沒了鬥志,這顯然不是一個好的開端。
安安認真,“謝謝您!”
甄老師擺了擺手,“是我要謝謝你,半夏能有一個你這麼爲她着想的朋友。”
安安搖了搖頭,關於來找甄老師說這件事情,她猶豫了很久,昨兒的看到半夏和甄老師一塊回去的場景,太甜蜜了,她甚至有一瞬間的動搖,就讓半夏和甄老師這樣在一塊也挺好的。
當然那不過是一瞬間。
過了那以後,安安就清醒了下來,作爲朋友,她會提醒或者說給半夏建議未來的路,但是卻不能干涉半夏的決定,如今她該說的,該做的都已經盡心了,不管半夏將來走不走讀大學這一條路,安安都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