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雙方几乎都要打起來，肯德尼斯終於出聲喝止。
“好了，艾薩曼，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你冷靜一點！”
如今大戰當前，不管克瑞斯蒂安還在不在，聯盟那幾萬聖堂武士大軍和高階魔法師都不是吃素的。無論如何，他們都將有一場硬仗要打，現在可不是內訌的時候。
說完艾薩曼，肯德尼斯又轉向了塞壬，保持住表面上最基本的從容和客套，眼底卻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塞壬，既然你不願意繼續合作，那你可以選擇現在離開，我們不會強迫。”
他迅速就下了逐客令。
他知道，塞壬這個狡猾的海妖向來嗅覺敏銳，極其擅長見風使舵。她的態度驟然轉變，一定有着什麼特別的原因。
眼下，他必須儘快把原因弄清楚，調查具體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讓塞壬忽然選擇了叛離。而在此之前，他必須把塞壬這個不穩定因素給先排除掉。
塞壬妖嬈一笑，直起身還來不及答話，忽然，一道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聲音語調並不高，卻彷彿那說話的人就在他們身邊一般，如此清晰響亮。
那聲音在整個戰場中迴盪着，傳到了每一個惡魔耳中：“黑暗的眷屬們，魔王的僕人們，魔域的子民們。”
那聲音如此冰冷、如此傲慢、如此高高在上，熟悉得驚人。
這樣的聲音一響起，立刻讓本來還勉強保持着冷靜的惡魔領主們全都齊刷刷徹底變了臉色，就連一直端着着高深莫測架子的肯德尼斯都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震驚與難以置信。
肯德尼斯幾步衝到了窗前，向外面望去。
老奸巨猾的肯德尼斯安排了許多事，經營多年，甚至在聯盟的高層裡都有他的內應。可是哪怕是這樣，他也沒能及時探知到這些這樣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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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預計中還會沉睡很久的魔王美瑞蒂亞居然提前甦醒了！
本來一臉漫不經心的塞壬也慢慢放下了撥弄頭髮的手，彷彿一切都如她預料之中一般，粲然一笑，側耳去專心傾聽。
本來有着十萬惡魔的大軍的戰場中，哪怕再怎麼保持沉默，也會有一定的嘈雜。
可是此刻，無論何時何地都保持着一種如死一般的靜寂，所有惡魔都保持着安靜，任由那道嗓音成爲周圍唯一的聲源在周圍迴盪。
“我，你們的主人，莫薩爾魔王殿的主人，偉大的魔域之王美瑞蒂亞•澤金，現在直接向你們說話。”
只見在對面的聯盟方向，高高的結界盡頭的高空中，忽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人影。
那個人影居然不借助任何東西就那樣漂浮在了虛空中。
以肯德尼斯作爲高階惡魔的眼力，他能清晰看清那個虛空中身影的樣子，那一身漆黑的衣裙在狂風中不住飄舞，而在那看不清具體面容的臉上，那雙閃爍着紅光的雙目尤爲引人注目，冷冷俯視着這千軍萬馬。
明明隔着那麼遠，可是所有惡魔都產生了一種被那雙赤瞳直接注視着的感覺，帶着驚人的壓迫感和氣勢，讓一些弱小的惡魔直接跪倒下去。
“我已經跟聯盟訂立了最牢不可破的盟約，以此來換取雙方的友好和和平。
“在這期間，發生了一定的小意外，那讓我暫時沉睡了一段時間。而在這期間，多虧了黑騎士修斯和十三騎士忠誠且盡職的守護，才讓我安然無恙的甦醒歸來。”
“可是我沒有想到，在我甦醒過來後，居然得到了你們試圖進攻的消息。
“我何時讓你們進攻聯盟？又什麼時候讓你們藉着我的名字挑起事端？
“老實說，我很失望，我對你們非常失望。你們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你們現在的行爲背叛了你們的君主，背叛了我！”
“現在，睜開你們的眼睛好好看看，看看這雙深淵赤瞳，看清楚你們的主人到底是誰！”
“也許你們是受到了矇蔽，也許你們內心對我的忠誠還需要重新考量，但總之，你們此刻的行動忤逆了我的意願，這令我非常的生氣！”
“但我依然仁慈的願意給你們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現在，率領你們的部下和僕人退出塞爾荒原，遠離戰場，我將原諒你們的錯誤。否則，你們將親身感受來自於魔王的怒火。”
“我給你們一個小時。”
……
與此同時，光明結界後的聯盟大軍，同樣也聽到了那道威嚴迴盪的聲音。
位於聯盟隊伍中的圖留斯•蒙斯克露出了複雜微妙的表情。
他又回憶起了美瑞蒂亞叫他趕緊帶着女神之盾“純白之證”奔赴前線戰場時所說的話。
“聖堂武士，多謝你帶來的幫助。”
她一身點綴着黑薔薇的華貴黑色長裙，環抱着手臂，翹着一條腿坐在沙發上，姿態格外高高在上。
“但是你應該也清楚吧？修斯他們此前的遭遇到底意味着什麼。”
圖留斯當然明白。
那樣數目和規模的惡魔刺殺者居然被直接傳送到了光明結界的內部，那意味着對方掌握着某張秘密的底牌，能輕易繞過光明結界的限制。
那也就說明，他們原以爲牢不可破的光明結界防線，很可能會在對方的突襲面前不堪一擊。如果那一切真的發生，後果將不堪設想。
“既然你手裡握有的那件神器能有效阻止對方的突襲，你又有調度它的權限。所以聖堂武士，我希望你帶着這件聖遺物儘快前往塞爾荒原前線，進行鍼對性的佈置。
“你的主人目前身陷麻煩，我會先去幫助他擺脫困境。我可不希望在此之前，你們的防線就已經被那些叛徒摧毀。”
她的言談舉止和說話口氣都變了太多，也似乎完全不記得不認識他。這讓他莫名慶幸的同時，似乎又帶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黯然和失落。
可是對於她的命令，圖留斯卻有些拿不準主意。
用克瑞斯蒂安陛下的印章私自調取了女神之盾，本就已經是嚴重的越權行爲。如果他現在還聽從魔王的命令，把女神之盾這件聖遺物帶到了前線，那他所做的事情性質將截然不同。
國王陛下至少給了他幫助黑騎士保護美瑞蒂亞陛下的命令，而如果是真的私自調度女神之盾，把珍貴的聖遺物帶到戰場前線去，就完全是他個人的行爲了。
他倒不是擔心克瑞斯蒂安陛下追究他的責任，只是光明教會那邊絕對會不太好交代。
更何況，前線防線的布根本不是他說了算的事情，就算他把女神之盾帶到了前線，要驅動女神之盾在防線的光明結界上增添一層保險，那也必須經過率軍領袖和各位大魔導師的同意。
美瑞蒂亞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裡面這裡面的複雜關係，畢竟其實她並不知道，借出女神之盾的事其實完全是圖留斯自作主張的行爲，而不是克瑞斯蒂安陛下的授意。
他沒有說出這件事，也並不想說出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