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動手,其實是李隊長先動手調戲了那丫鬟,纔會引發之後的一系列事情。可是真正動手打起來的,卻是那個丫鬟。
但是,對於這一點,他卻不知當說不當說。
因爲,他在猜測,鉞公子是不是在試探他們三人。
前面那人是如何答的,是……還是不是?如實回答好,還是得順着李剛的意思改口?若是答錯了,這事情可就大條了!
傭兵乙那一臉的糾結,被夜輓歌看在眼裡。
鬱悶吧,糾結吧,不知所措吧,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李剛膽敢顛倒是非黑白,倚仗的無非是無人敢提當時的真實情況,所以纔會發表那麼一番深明大義的澄詞。
可是,這畢竟是他臨時想出來的主意,根本來不及與手下的人提前套好口供,只要將他那幾個所謂的“兄弟”拆開,一個一個的單獨審問,再從這審問的問題中做一些引導,必會讓他們露出馬腳!
傭兵甲比較聰明,一切如實回答,卻又從簡而論,便能偷換概念,把事實的真相掩蓋。不過,這也在夜輓歌的意料之內,畢竟司徒鉞的那些問話,都是由她安排好了的,這第一個,最好能說實話,而且也該讓在場的人,明白事情的經過好!
至於,這傭兵乙,則太過小心謹慎了,以至於有些優柔寡斷。
若這傭兵乙能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其實是可以找到那個沒有破綻的答案的。
他們三人都在現場,也清楚事情的經過,只要如同傭兵甲那樣,將真正的事情過程說出來,就不會出現口供不一的情況,畢竟這些真正發生過的事情,他們都是知道的,稍稍簡化一番,偷換概念,也就讓人挑不出錯來。
壞就壞在夜輓歌讓那司徒鉞故意拋出這些帶有誤導性的問題,他們心中不安,再以此混淆他們的視聽,必會讓他們做出一個錯誤的選擇。
傭兵乙這般糾結,那司徒鉞不耐煩了,一聲冷喝道:“不過一眨眼前發生的事,你如何要想這麼久,莫不是李隊長說了慌,讓你們不好回答吧?”
傭兵乙渾身一震,忙道:“是……是五小姐先動的手!”
“那麼,李隊長的手,的確是五妹扭斷的了?”
這個問題,令得那李剛一驚,下意識的便要開口。
司徒鉞立時一記冷眼射去,卻是嚇得那李剛欲言又止,而他也明白,此時此刻,他是斷斷不能插嘴的,這一插嘴不就表明了他的心虛嗎?這麼多的人看着呢!
傭兵乙低着頭,因緊張而出了一身的冷汗,自然沒有發現這一小細節,只是聽司徒鉞這麼一問,便下意識的覺得前頭那人是這般說的,不住的點頭道:“不錯……是五小姐先動了手,將李隊長的手給扭斷了。”
可這話一出,卻是引起在場衆人的一片譁然。
傭兵乙緊張兮兮的擡起頭來,立時向人羣望去,心中越發驚慌無措起來,難道……他答錯了?
擡眼望去,那司徒鉞笑得很是莫名,“行了,你下去吧,將後院那人叫來!”
不多時,那名傭兵丙便走了上來。
“這
事情的經過,本公子已查明瞭,如今便是再與你證實一番,你且看看是或不是。”司徒鉞悠悠開口。
前面兩個都說好了?沒鬧出什麼問題?
心中發虛的傭兵丙有些意外,可聽着司徒鉞這般一說,也只得正色點頭。
“李隊長與五妹因看中同一名丫鬟而起爭執,是不是?”
傭兵丙忙點頭,“是。”
“丫鬟是由李隊長先看上的,結果五妹卻出言挑釁,想將那丫鬟搶過來,是不是?”
傭兵丙一愣,隨即目光一閃,猶豫了一會兒才點頭,“是。”
“李隊長不依,因此,五妹大打出手,將他的手給擰斷了,所以才鑄就如今的這場鬧劇,是不是?”
傭兵丙神情一頓,隨即卻是心中大喜,忙不迭的點頭,“就是這樣的。”
原來是這麼回事,他還糾結着這會兒該如何說呢,看來前面的人是將事情反過來說了,果然聰明!
他覺得自己的運氣真好,居然是落在了這最後頭來回答,而且只需要點頭或者搖頭,簡直太輕鬆了,如果讓他第一個來回答,只怕要被問出不少破綻。
這廂傭兵丙回答得甚是輕鬆,那廂李剛卻是面如土色。
蠢貨,別人在套你話呢,你特麼怎麼想都不想就回答了!
這事情的經過,問到這裡,在場的人皆是面色怪異,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司徒鉞大笑兩聲,看向李剛,譏笑出聲,“你倒是教了一羣忠誠的好手下,個個都爲了替你正名,而使盡渾身解數!”
李剛面色發白,心中焦切,竟不知該如何迴應。
三個人,所說的答案,都不一樣!
這讓他如何爭辯?
李青亦是面色難看至極,突然插了一句,語氣帶着幾分怒意,“鉞公子,你這問話也問的太奇怪了吧?分明是故意誘使那三人說出不一樣的答案來!”
司徒鉞瞥了他一眼,冷笑,“若非他們心中有鬼,又如何會中這麼顯而易見的圈套?如果個個都肯如實回答,又怎麼會說出不一樣的答案來?李長老,您這護犢之心,未免表現得太迫切了些吧!”
李青被他這話一噎,立時氣得渾身顫抖,而眼見衆人都頗有深意的朝他看來,立時重重一哼,一掃前方李剛,“你自己做的蠢事,自己承擔!”
說罷,帶着幾名隨從,一臉陰霾的拂袖離去。
“叔叔,您不能不管侄兒啊……!”李剛慌得頭頂冒汗,忙要追上去,卻不想被司徒鉞的侍從攔下。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李隊長,該說實話了吧?”司徒鉞笑看着他。
李剛渾身顫抖着,已經是說不出話來了,他算是明白了,無論如何,這司徒鉞今天定是要懲治他了!而他唯一能夠仰仗的叔叔,居然也被氣走了,還有什麼可說的?
見他不語,司徒鉞不屑一哼,“爲了還事情一個公道,還是由奴役坊的金老闆來說明一番吧。”
說罷,便叫人將那金老闆請了過來。
金老闆頗有不安的瞧着這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一衆人,不
住的擦着冷汗,明知故問道:“不知司徒大公子尋小的來所謂何事?”
“之前在奴役坊內發生的事,還請金老闆如實說明。”司徒鉞平靜的看着他,倒也還算客氣。
金老闆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李剛,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便是皺眉。
司徒鉞立刻道:“不必在意他人,如實說便好。”
金老闆訕笑兩聲,倒也看清楚瞭如今的事態,那李剛怕是沒撈到好處!想着之前被那李剛耀武揚威的恐嚇,他這心裡頭自然也不是滋味兒的,微一揚眉,便是將事情的經過,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一番話下來,說得衆人面色皆是一變。
這李剛可真是可笑至極,分明都是自己挑起的事端竟還能全賴到人家的頭上去,當真是仗着自己有權有勢,就誰都不放在眼裡了?
而瞭解了事情經過的司徒鉞,亦是面色一沉,冷冷的掃了一眼李剛,“你還有何可說的?”
李剛低着頭,沒有回話,只是身子抖得厲害。
冷笑一聲,司徒鉞送走了金老闆,看向衆人,“今日一事,到這裡,諸位兄弟也算看清楚了,一切都是李剛咎由自取。”
衆傭兵一時噤若寒蟬,這李剛若是真領了罪,他們這些幫兇豈不是也要受牽連?
“此事,諸位兄弟雖有參與,但畢竟只是聽信了李剛的一面之詞,本公子不會怪罪你們。”
司徒鉞和顏悅色的說着,衆傭兵們聽得面色一喜,誰知他又緊跟着嚴肅道:“但是,此事,絕不可出現第二次!否則,盟規處置!”
衆傭兵一陣猛點頭,萬衆一心的齊聲道:“謹遵大公子教誨!”
司徒鉞滿意的點點頭,又看向李剛,“至於李剛,以下犯上,於盟內引發騷亂,致使喋血盟名譽受損,革去三星隊隊長一職,降爲盟中雜役,另罰一年薪水。若再敢生事,則驅逐離盟,永生不得踏入喋血盟半步!至於,今日與其同行的五名傭兵,皆降爲一星傭兵,罰三月薪水!”
話音一落,那被罰幾人皆是面色慘白。
事情到這裡,已算是告一段落,該領罰的領罰去了,傭兵們的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崗位。
司徒鉞則立刻發出公示,向今日在喋血盟中做客的人表示歉意,同時也把李剛那幾人亮了出來,算是以儆效尤。
他再回首時,卻是不見了夜輓歌的蹤影,四處一尋才知是那丫頭已經回了司徒府了,心中不由一動,只想着立刻尋去,無奈喋血盟此刻事務繁多,根本脫不開身。
這個五妹,可當真是有意思,若不是她,他又如何能將事情處理得這般順暢?不僅如此,他還爲喋血盟除了李剛這一毒瘤,想想真是快哉!
司徒鉞心中甚是感激,甚至已經把以前對夜輓歌的諸多不滿拋在了腦後。
而此刻,那坐於馬車中的人,卻是端着一臉壞笑,瞅着車窗外沿途的風景。
“小夜,真沒想到,你居然會這麼幫着司徒家。”一旁那嬌媚如花的少女,皺眉問道。
“幫?”呵呵兩聲,夜輓歌笑得很是深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