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續等一干採集者的內心像是遭到了千萬億噸的反物質轟炸，這個想法太過膽大妄爲，以致於腦海剛一出現就立刻被它們集體摒棄掉。
這怎麼可能呢？那可是意志！
但……現在的情況，如果不是意志的話又該怎麼解釋？
未知的通訊方式暫且先不談，氣態巨星的生物圈是由許許多多沒有智商的生物組成，它們不像採集者，甚至連‘對話’都無法進行，那些不知所蹤的同族又是憑什麼讓這些生物乖乖聽話？
採集者們能夠在面對危機前團結一致，固然有霍古的原因，但彼此間的溝通過程也是必不可少，比方說自己的同族需要幫助，而對方不管怎麼表達信息你都理解不了，那要怎麼幫助對方？
有誰能違反這個過程嗎？有，那就是霍古，它們的至高意志，絕對意義上的支配細胞，跳過了‘交流’直接下達命令，所以採集者們有理由這樣懷疑。
整個星球的情況永續它們已經大致理清楚了。
本以爲是某處氣旋風眼，氣態巨星中的‘綠洲’，生態圈這個和風區域，實際上並非自然形成，而是建立在生物羣的基礎上。
巨獸羣以浮島生物羣爲中心螺旋遊弋，維持着一個穩定的區域，狂亂的氣流在穿過巨獸羣遊弋的間隙時，動能便會減弱很多，和風區域就此完成。
但問題沒有就此結束，因爲巨獸羣的活動是需要能量的，要和狂風正面對抗，就需要龐大的數量作爲基礎，供養如此數量的巨獸羣就成了新問題。
這個新問題被浮島生物圈解決了，浮島生物提供場所，食物鏈最底層的風流植被將風能轉化爲化學能，由食物鏈逐級遞增到飛行生物。
由於飛行生物是浮島生物圈食物鏈的頂層，浮島上不存在天敵一說，數量沒有抑制，可它們有個致命的習性，那就是嗜血。
當巨獸飢餓時，只需要找準機會捕殺少量的飛行生物，就會招致一大羣的飛行生物襲擊，而飛行生物的那種攻擊對巨獸生物一點作用都沒有，其結果就是巨獸生物會飽餐一頓，重新去到外圍加入擋風牆的行列。
設計的非常精妙，一環扣一環，而永續它們這些採集者卻打破了這個規律，肢解浮島生物造成巨量的血腥味，在高速氣流的帶動下很快瀰漫整個和風區域，招引幾乎所有的嗜血生物，而嗜血的飛行生物又招引了組成擋風牆的巨獸羣，這也是爲什麼後來和風區域會整個崩壞的原因。
這些都沒什麼，食物鏈構建起來的生態圈很常見，暝上的微生物生態圈，瑟琳那邊的動物生態圈，都是這樣以吃與被吃構建着生命體之間的聯繫，所以這沒什麼。
真正令永續等一干採集者動容的是在那之後，大氣生態圈瀕臨崩壞整體混亂期間，那些未知同族所做的事情——所有的生物都一反常態的乖乖回到原來該呆的位置，忠實地扮演着該扮演的角色，何等違反常理！
在永續它們發出那段詢問信息後，等待了許久，都沒有得到對方的答覆。
終於，還是永續這邊的採集者按捺不住性子，再次發出無線電信息。
“你們到底是不是成了意志，快給句話。”
“不……我們不知道，無法不確定……你們有什麼證據？”
從信息答覆上看，對方似乎也被永續這邊得出的論斷衝擊的不輕，它們是當初那批被霍古遺留在小行星帶的採集者發展而成的結果，要說它們對於至高意志是個什麼態度，當然仍然是心存敬畏。
當它們聽到永續質問它們是不是成爲了意志，它們當場就傻了。
效忠意志和爲了族羣劃上等號，自己成了意志就等於拋棄集體忠於自己，換句話說，爲了族羣捨身忘死的它們，莫名其妙就被打上‘背叛者’的名號？
開什麼玩笑啊！
永續是不知道這些素未謀面的同族們的想法，沒有生命場，它們讀不到對方心中的想法，不過既然對方要證據，那它們自然將自己認爲的‘證據’呈現出來。
“剛纔你們那樣平息混亂的方式，是怎麼做到的？”
“不知道，想那樣安排，它們就那樣乖乖做了。”
一如既往的回答，每次都是一問三不知，永續它們都已經習慣了，就沒指望始作俑者能給出解釋，如果能給出解釋，永續它們早就順藤摸瓜，把這些不知身處在哪裡的同族給找出來。
“所以還有什麼好說的？這不就是證據？”
“……不…不是那樣的……”
“…意志…對了，意志可以做到絕對主宰，我們做不到，頂多只是讓這些生物乖乖聽話而已。”
“聽話？能聽話到什麼程度？讓它們自殺可以嗎？”
“自殺…這個做不到，不過指揮它們做各種動作都是沒有問題，只要不觸及到它們的生物習性，它們還是有很大的自主性。”
“那剛纔大混亂的時候爲什麼會有效果？”
很顯然，剛纔氣態生物圈的情況，並不屬於‘它們還是有很大自主性’的範疇。
“那個是因爲‘求生欲’，它們想活命，所以就乖乖聽我們的安排。”
難道真是想錯了？遲疑之際，忽然永續想到了什麼。
“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們剛纔引發的混亂？你們能看到這裡？”
“應該算是看到吧……每一隻生物我們都能夠了解它幾乎的所有信息，諸如位置、生命活動、原來在幹什麼。”
“每一隻都看得到？沒有遺漏？”
“是這樣的。”
“那我們呢？你們能看到嗎？或者藉助那些生物的視覺器官看到我們。”
“看不到，那不在我們的瞭解範圍裡，只是藉助生命場感知到你們的位置，具體情況不瞭解。”
“你們能使用生命場？！”
永續一愕，生命場頻道里明明安靜的詭異，根本沒有什麼信息交流。
“不能，感知可以，但生命場頻道怎麼也沒法使用，無論是接收信息還是遞送信息，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直接感知？”
“是的。”
聽罷，永續等一干採集者陷入沉思，有一點它們可以基本確定，這些素未謀面的傢伙不在哪裡就在它們建立的氣態生態圈中，能是用生命場這點很明顯極大地縮小了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