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我倒是沒有再去看過那些蓬頭垢面的難民,王府裡也不用我去操心,長史司的人都做的很好。
這天,周可也吵着要出來玩,平時我只帶妙兒和曦辰的,當然,這兩天我都沒有出門,在家裡玩麻將,這個周可居然是個麻將高手,顯然是在京城的時候就學會了,我還準備要費點心思教她的呢。
曹稱跟我報告說,這兩天那羣難民都很老實第呆在破廟裡,有幾個身體恢復了的年輕力壯的男人開始在城裡打探有沒有做工的機會。而且,通過對城裡一戶從米脂過來的商鋪老闆的瞭解,那邊的情況的確如楊默所說,災害比較嚴重,很多人都餓死病死了。
反正,這羣人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因爲沒有吃的才落難來的。
既然這樣,我覺得應該可以信任。就憑他們四處找工就能證明,他們不想聽天由命,想要自力更生。
既然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動力,那就好得多了。
所以,我打算去看看楊默的病好得如何了!
“可兒,我們這次要去的地方可是又臭又髒,雜亂不堪,你不厭惡嗎?”我故意跟可兒這麼說,這個小女孩當然是很愛乾淨的,現在做了王妃,那更是見不得一點髒。
“你做王爺的都不怕,臣妾還怕什麼呢?”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那咱們走吧。”反正我活了這十多年,一直陪在我身邊的是妙兒,我走到哪兒都不能把她給丟了。
我們一路慢慢悠悠地朝城外的破廟走去,剛出城,曹稱安排的那個護衛就急匆匆的跑過來,“稟殿下,有一幫潑皮在破廟裡欺負那羣難民,小三還在盯着,小的請王爺示下,該採取什麼行動。”
“那羣難民的反應是怎麼樣的?”
“有兩個想要反抗的難民被打得吐血,還有幾個年輕一點的女子僅有的一點衣衫被扯得七零八落,小的想,要是這羣難民再不反抗,那女子很有可能就會被姦污。小的記得王爺吩咐不可採取任何別的行動,可小的看那羣難民也太軟弱了,七八十個難民裡面至少有四五十個男人,居然被十多個地痞嚇得跪地求饒。”護衛氣憤地說。
“是嗎?尊嚴可是要自己去維護的,如果自己都不想要尊嚴了,那誰也幫不了他了。”說實話,我想要招兵,但絕對不想招一隊只知道領餉的兵,還沒到敵人陣前就一鬨而散的兵。
只有發出打心眼裡對敵人的仇恨的兵才能戰無不勝,比如打進北京城之前的李自成的兵,就是這樣一羣兵。這樣的兵纔有戰鬥力。
“走,過去看看,大家先隱蔽起來!”
出了城,離破廟就不遠了,從南城門往左,拐過城牆邊,就挨着破廟了。小跑的話,一口氣就跑到了。
我們來到破廟外面的牆邊,聽到裡面女人哭,小孩鬧,還有幾個人口中破口大罵,“叫你出頭,看爺不打死你!他媽的一羣叫花子。”
看情形,這羣潑皮還控制着這些難民,這些男人只有幾個敢於反抗的。
而在破廟的背後,好像響起了一陣淫笑,一個年輕女子的慘叫,“放開我!你們這羣禽獸,放開我!”
我揮手示意曹稱,曹稱領會,帶了幾個人拐到破廟後面,準備解救受侮辱的女孩子。
“說,小雜種,你的銀子是怎麼從老子那裡偷來的,老子昨天晚上剛丟了一百兩銀子,兄弟們可都看見了,是一個乞丐偷走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我想。
可能被打的就是那個小米吧,前天我給了他十兩的銀子,難道他還沒捨得用掉。
不知道楊默被打了沒有。
我現在可有點恨這些人爲什麼這麼懦弱了。自己的孩子被別人打,自己的女人被別人姦污,自己的錢被別人搶,居然毫無反應。
他們的血性去哪兒了。
別人說,人窮志短,但他們是窮嗎,他們連最基本的生存條件都被剝奪了,反抗死路一條,不反抗也是死路一條。
裡面狂笑越來越強,污言穢語越來越難聽,我看到我身邊的周可,妙兒,以及曦辰,臉上的怒火都將要噴發出來了。
不過,我好像沒有聽到後面的聲音了,不知道曹稱他們是不是得手了,還是外面的笑聲把裡面給掩蓋了。
就在我準備揮手讓人殺進去的時候,裡面終於傳來了不一樣的聲音。
“跟這幫雜種拼了!”
“大不了是個死!”
“反正老子都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了!”
我終於露出了笑臉,看樣子,這羣人的血性還在。
可下一秒,我就聽到金屬撞擊的聲音,看來這些人拿着武器,我想這些難民肯定不是對手,難怪十多個人就把一屋子的人控制住了。
我回頭對身邊的趙四說,“你們全部悄悄退回到十丈開外,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奔進去,反抗就殺。”
趙四領命,按我的吩咐退後一定的距離,再衝進去。當然,目的是爲了讓人覺得他們一刻也沒有停的衝進去的,而不是在外面觀看了半天的表演。
我當然不能讓我幾個女孩涉險。
再說,我帶了這十來個護衛難道還對付不了十幾個潑皮。
幾番下來,隨着哎呦聲起伏,然後歸於平靜,我想我的人已經控制了局面,就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地上所有的人都在掙扎呻吟,而且都在往邊上躲。
好像沒人死亡。
雖然我不怕殺死些人,但能不傷人命也好。
還有幾個剛纔被羞辱的難民,這會兒還想上去添上幾腳,但我的人制止了他們。
曹稱也從後面押了一個人出來,還有一個女子,不用說,一截白花花的大腿,以及那種想要殺人或者被人殺的臉龐。還好,曹稱懂得憐香惜玉,把自己的一件衣服披在了她身上,不然,不知道她身上這個時候還有點什麼。
但看那個男的衣服並沒有脫掉,可能曹稱及時出手了吧,女孩子最多被這個男的摸了個夠。
可這個時代,別說是摸了,就是被人看見都算不得是完人了,被別的男人碰一下都相當於是被破處了似地,這個女孩的表情倒也可以理解了。
女孩十七八歲的樣子,雖然穿的是難民的衣服,但臉上收拾得倒也乾淨,不過,到底是農家的女子,臉色可比我的周可等黝黑多了。除了這點,臉型,身形倒也符合一點點美女的標準。哭起來雖然不是梨花帶雨,但也是叫人心疼的。
不過因爲生在農家,體格比較健壯。力氣可能也比一般的女子大,這也就是剛纔那個男的沒有得逞的一部分原因吧。
立馬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跑了過去,“小花,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幸虧這位英雄救了侄女!”她口中的英雄並不是曹稱,而是另外一個我安排在這裡盯着的護衛,我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我苦命的姐姐啊,你留在這個世上唯一的骨肉,妹子也沒給你看好啊!差點就被他們給糟蹋了!”
這一搶天哭地的一哭,幾個女人也禁不住苦了起來。
“都別哭了,都怪我們沒用,我們任由這些狗雜種騎在我們頭上,連自己的妻子女兒都保護不了。”
幾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狠狠地拍打自己的胸脯,後悔得恨不得撞牆。
“是這位公子又救了我們,大家還不謝這位公子的救命之恩。”說這話的是楊默,我看他頭上被打得頭破血流,連腿上都是傷。
看樣子,這個男人是有骨氣的。
小米也被打得躺在地上。
“趙四,你去以我的名義讓官府派捕快過來把這些人抓進牢裡,要是不好好按律處置他們,你就跟馬大人說,我差點被奸人所害,他要想繼續在這裡待下去就別讓我老是碰上這樣的事!然後找幾個大夫來,要快!”
“是!”趙四領着兩個人飛快的走了。
“楊默,怎麼樣,嚴重嗎?”
“不嚴重,死不了,今天又蒙公子相救!小可真是……”
“什麼都別說了,把傷治好再說吧!”
楊默看我的眼神有點怪異,可能他認爲我的身份有些神秘,能隨便吩咐城裡的官府,來頭肯定不小!
我也不去理會他。
我本來想發表一點煽動性的發言,什麼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之類的,但眼前的事實最有說服力了。
我還需要說什麼呢。
再說,我燃起他們的怒火和自尊心,也是爲了讓他們替我賣命的。如果歷史還是沒有改變的話,很有可能他們將來要面對的可就是他們米脂的老鄉李自成了。
而且,名義上,我是他們的主子,他們是我的百姓,一般情況下,這是對立的兩個層面,有時候能和諧共處,但並不表示我們之間沒有永恆的隔閡。我是壓迫者,是統治者,我怎麼能鼓動我的子民爆發呢,他們要真的爆發了唯一針對便是我們皇族和皇族的同盟,官員士大夫。
比如李自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