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如刀,以大地爲砧板,視衆生爲魚肉。
萬里飛雪,將蒼穹作洪爐,溶萬物爲白銀。
雪將住,風未定,一輛馬車自北而來,滾動的車輪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卻碾不碎天地間的寂寞。
……
簡短的描寫,蒼涼孤獨的氣息,從紙張上、白字黑字間、淡淡墨香中,撲面而來。
汶採樂認真的看着看着《小李飛刀》,接着他看到了一個叫李尋歡的人。
“李尋歡打了一個哈欠,將兩條長腿在柔軟的貂皮上儘量伸直,車箱裡雖然很溫暖很舒服,但這段旅途實在太長,太寂寞。”
“李尋歡嘆了囗氣,自角落中摸出了個酒瓶,他大囗的喝着酒時,也大聲地咳嗽起來,不停的咳嗽使得他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種病態的嫣紅,就彷彿地獄中的火焰,正在焚燒着他的肉體與靈魂。”
按照這兩段描寫的情況來看,似乎是這本書的主角,小李飛刀、李尋歡,顯然說的十一個人。
但緊接着,汶採樂就皺眉了。
因爲李尋歡用一把小刀,雕刻了一個女人的木雕,看起來像是活的木雕:“他不但給了她動人的線條,也給了她生命和靈魂,只因他的生命和靈魂已悄悄地自刀鋒下溜走。”
緊接着,就開始描寫了李尋歡的外貌。
“他已不再年輕。”
“他眼角佈滿了皺紋,每一條皺紋都蓄滿了他生命中的憂患和不幸,只有他的眼睛卻是年輕的。”
這着墨不深的描寫,立刻在汶採樂的腦海裡,勾勒一箇中年病大叔的模糊畫面。
“李尋歡竟然是個中年大叔?還有病?這不是主角吧,應該是個配角。”汶採樂情不自禁的想到,實在接受不能,一本武俠小說,竟然是個大叔,眼角都有皺紋的大叔。
就是四大名捕系列,剛出場時的名捕們,也一個一個都是年輕人而已。
《射鵰》和《神鵰》出場時,主角們都是小鬼頭。
“難道這就是探長說的變化?”
“咳嗽的大叔做主角,這個變化可不是很好。”
汶採樂腦海裡閃現過這個念頭,隨即壓下來,繼續閱讀。
緊接着,一個少年出現了,這少年倒像是主角,描寫很多,但奇怪的是,這少年拿着鐵片當作劍,明顯不是使飛刀的。
帶着這樣的疑惑,汶採樂很快看完第一章。
第一章主要就是在寫李尋歡和少年去客棧,此時客棧里正爲了一個包袱衆人大起爭執,黑蛇和白蛇二人從諸葛雷手中搶去了包袱。但白蛇卻被少年用快劍殺死,諸葛雷不但不感恩,反而試圖偷襲少年。
這時候,李尋歡一柄小刀,將諸葛雷秒殺,救了阿飛,阿飛請李尋歡喝酒。
這一章看完後,汶採樂已經分不清誰是主角,誰是配角了。很顯然,阿飛有主角氣質,他的劍超快,人也年輕,符合主角的身份;李尋歡的飛刀更是威名赫赫,號稱是“小李飛刀,例無虛發”,更加契合書名《小李飛刀》。
當然,汶採樂不知道的是,事實上,《小李飛刀》中究竟誰是主角,張譚寫的時候,並未有過計,李尋歡和阿飛,都是主角。
上輩子原版的小李飛刀系列第一部,是叫《多情劍客無情劍》,據稱是分爲上下兩部《風雲第一刀》和《鐵膽大俠魂》,於是用飛刀的李尋歡,理所當然是第一主角。但《風雲第一刀》是內地出版時的錯誤書名。
真正的《風雲第一刀》是指小李飛刀系列的第二部《邊城浪子》。
連載的時候,《多情劍客無情劍》纔是上部最初的名字,主要寫的是阿飛,後來跟主要寫李尋歡的下部《鐵膽大俠魂》,合併成一本,沿用了《多情劍客無情劍》的書名。
當然,還有一種說法,說的是古龍連載時,本就是按照阿飛主角來寫的,但寫着寫着就把李尋歡寫成了主角。
不管如何,如今張譚修訂版本的《小李飛刀》,李尋歡和阿飛,都是主角,不分彼此。
題外話扯遠了。
汶採樂在糾結了片刻誰是主角後,就徹底將這個問題給拋諸腦後。
因爲故事的精彩,已經將他給吸引了,只顧着跟隨劇情走,而無暇他顧誰是主角這種問題。
別樣的少年阿飛。
別樣的大叔李尋歡。
這本《小李飛刀》呈現給了汶採樂,與衆不同的閱讀快感,不同於跟隨四大名捕一路殺伐果斷的酣暢淋漓,也不同於跟隨射鵰神鵰一路悲歡離合的人生成長,這是一部從一開始,各路豪傑就已經展現出各自的特質與武功。
李探花的飛刀,當真是神奇而無敵。
阿飛的快劍也是一路難擋。
百曉生的《兵器譜》是令人眼前一亮的設定。
書中的友情、愛情更是燦爛輝煌,有巨大的感染人心的力量,在悲涼、孤獨的文字後面,掩藏着希望的光明。
嘩啦!
不知不覺,打着手電筒,汶採樂將《小李飛刀》上冊,看完了。
天外也已經矇矇亮,他整整看了一夜,沒有歇氣,將這本書看完了。當最後一頁讀完,故事戛然而止,顯然內容還沒有結束,很多的謎題未解,人物的走向也不明。但汶採樂卻跟被一塊磚頭砸中了一般。
躺在牀上,整個人都沉浸在小李飛刀的故事中,無法自拔。
他熬了一宿的夜,此時卻絲毫沒有睡意,閉上眼睛,腦海裡全都是小李飛刀中形色人等。那動不動就咳嗽,彷彿要死了,卻掌握着神秘莫測飛刀的李尋歡;那倔強在風雪中獨行,手中拿着鐵片當快劍的少年阿飛;李尋歡苦苦愛戀的林詩音,心如蛇蠍的絕世美女林仙兒。
還有那些性情不一,但都極具特的配角……
簡直如自己經歷了這個江湖一般,清晰的印刻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汶採樂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吃了早飯,然後如何走去上學的。
到了教室。
他都還沒有擺脫出《小李飛刀》的影響,血絲密佈的雙眼,始終無法垂下眼皮。
毫無睏意。
“胖子,你好兄弟上身啦,今天這麼老實?”麻花叼着包子,也走進了教室,將書包往自己的桌子上一扔,就找坐在椅子上愣神的汶採樂說話。
包子在他嘴裡,說的話含糊不清,但卻讓汶採樂回過神,彷彿找到了宣泄口:“麻花,你看了《小李飛刀》嗎?”
“還沒呀,我《四大名捕鬥將軍》都還沒看完。”麻花嚥下包子,反問,“你看完了?”
汶採樂重重的點頭,用驚歎的語氣說:“麻花,我告訴你,快看《小李飛刀》啦!這是我看過這麼多年武俠小說,最吊的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