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海大廈的停車場，吳濤和藤原麗奈各自分開。
看藤原麗奈那樣，真把安蓉的簽證一事當成大事來辦了。
既然她願意親歷親爲，那就隨她去吧，大不了自己記着她這份人情就是了。
上了帕傑羅，宋壯隨手將報紙放在副駕上，發動車子問道：“去哪兒，老闆？”
吳濤揉揉腦袋，這個點時間尚早，去接安蓉不太合適。乾脆去麥當勞吧，那裡纔是他這樣的年輕人呆的地兒。否則一個人呆在家裡，實在是太悶太沒人氣了。
車子轉眼出了停車場，也就打個轉的功夫便到了寧海路的麥當勞。
麥當勞這樣的洋快餐，眼下正受少年男女的追捧。雖說是暑假，這裡也圍聚了不少金陵本地的學生。
一走進店裡，吳濤瞅着這盛況，簡直比麻辣燙開業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
還是金陵的學生有錢，消費能力高。
這麥當勞一個套餐巴巴地十幾塊、到幾十塊，這些孩子們買起來，眨都不眨眼，就跟自己一樣闊綽似的。
更有呼朋喚友來得的小團隊，那中間買單的更是豪氣雲天，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他買單。
不過吳濤的出現，還是把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學生們小小地震懾了一回。
畢竟大家都是騎自行車來的，充其量就是騎個千把塊的賽車，可人家那是坐車來的，而且是威武霸氣的帕傑羅來着。
當然吳濤卻沒有注意到這些，宋壯見他進了店，例行地將車子停在麥當勞門外候着。
買了兩杯可樂、一大包的薯條，吳濤找了個倆人的小方桌坐下來。
恰巧是個臨窗的位置，視野挺不錯。只是方媛卻在收銀臺後忙個不停，根本沒空搭理他。
這就有些無聊了，尤其是旁邊不遠處，還有那麼一羣喳喳呼呼的小杆子們。
爲首的男生，臉上長了不少青春痘，偏偏還自我感覺良好，看樣子是有點背景。
全都是無趣的軀殼啊，有趣的靈魂畢竟太少。
既然無趣，那就自己找點事做做唄。手機沒什麼可玩的，電腦更是不適合在這場合裡裝逼。於是吳濤左想右想，只能去拿些報紙來打發時間。
正好車裡宋壯買了一些，打發個半天應該不在話下。
和店員說了聲別收自己的盤子，吳濤轉身出了店門，順便把原本買給方媛的可樂，端給了宋壯，換來了除了體壇週報之外的剩餘報紙。
足有十來份呢。
摟着報紙回到座位上，很快便津津有味地看起來了。
雖說這報紙上雜亂無用的信息不少，可與眼下週圍這些稚嫩的面孔比起來，倒是有趣多了。
直到看到一篇題爲《高科技禁忌》的署名文章，吳濤這眉頭方纔皺了起來。
這是一篇探討國產企業進軍高科技產品領域的發展問題，說是禁忌，其實是想探討風險。
而文中舉得例子不是別人，正是前不久大出風頭的元啓科技。
雖說沒點元啓科技的名，可具體的示例，一看就是，不用多說。
看來元啓科技同時上馬兩套產品方案的事，總還是有人不理解啊。
至少這位署名的文章作者，便把這種兩套方案齊上的行爲，列爲粗放式發展的風險。
是不可取的，不值得提倡的。
是禁忌之一。
雖說對方的口吻相對平和，觀點也僅止於就事論事，可是吳濤看完了之後，仍舊覺得有些憋悶。
不能被人理解，卻又無fu——ck說的那種感覺，想來很多人都體會過。
畢竟元啓科技的手機能否成功，上市之後能否來個雙響炮，還需要三個月到半年的時間才能見分曉。
這意味着，中間這段時間，他只能被人這樣質疑而無法可說。
算了，我忍，不跟你們這幫人一般見識。
然而，有些事情忍忍就能過去；有些事情是無論如何都忍不過去的。
所以第二天，吳濤忍不住去看那些報紙的時候，又發現了類似話題的衍生討論。
這回不是一篇了，而是兩篇了。
三天四天後，吳濤發現元啓科技，在不知不覺間被人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了。
各家報紙，開始紛紛把矛頭轉移到元啓科技頭上，深挖這高科技企業背後存在的諸多問題。
一個個形如專家，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甚至開始指名道姓地說出元啓科技的名字，連帶着總經理楊戈的名字也時常出現於報端了。
吳濤看着這些報道，一副無奈苦笑：‘楊哥，這鍋你先揹着吧……’
然而讓人沒想到的是，不知道什麼人把元啓科技幕後老闆是個少年的消息抖落出來了。
轉眼間，報道變得鋪天蓋地起來。
吳濤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來。
真正到這時候，吳濤反倒雲淡風輕了。
實在是各種不好聽的話聽多了，導致閾值提高了。
不然怎麼辦，上報紙和人對掐？不值當，而且站不住腳。
所以這事只能是冷處理。
直到孫秘書的電話打到他的手機上，吳濤才發現這事變得嚴重了，超乎尋常地嚴重。
“吳總，元啓科技的事上省報內參了。梁書記的意思，讓你過來做一下解釋。”
一瞬間，吳濤氣得想罵人了。
這不是瞎胡鬧麼？
我自己的錢，投自己家公司，做自己的手機產品，礙着誰的事了？
這事也值當上省報內參討論，然後在提交常委會研究？
這不是瞎指揮麼？
直到孫秘書掛了電話，顧學禮的電話緊接着打進來，吳濤這纔有些順了氣。
原來顧學禮也同時接到了通知，讓他去省委解釋。
因爲元啓科技的事，畢竟和國家火炬計劃以及江東省未來的五年規劃有着緊密的聯繫，所以省裡那幫大佬們研究探討的，也就名正言順了。
接受了現實，吳濤便開始琢磨套說辭。
這套說辭，不見得是真正的原因和答案，但一定要讓省裡頭那幫大佬聽着舒坦順耳。
編瞎話哄人唄，倒也不難。
坐車接上顧學禮，一路上爺孫倆也是一陣討論，直到覺着妥切之後，纔開進省委大院。
臨下車前，顧學禮拍拍他的肩膀一陣囑咐道：“小濤，我知道這事你憋悶，但一定要沉住氣，慢慢來！”
“知道了，外公！”吳濤露出一絲笑意，“被推上風口浪尖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能耐我何？每回不都是好好的，順順當當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