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九十五

境九十五

全場靜得落針可聞。

墨言的話在衆人的心裡泛起一陣陣的徹骨寒意。

沉默片刻,在場之人不約而同長長地深吸了一口氣,這一卯足了勁的吸氣,竟使得地面差點塵土飛揚。可見衆人這口氣,憋得那叫一個久哪。很多人的身子搖搖欲墜,低着頭,不敢再看墨言一眼。怕只要再看一眼,自己會控制不住癱軟在地。

方纔的墨言,未現其身,槍影先行,一招之下,八百條鮮活的生命湮滅。這一幕給衆人帶來的,是無以倫比的震撼,卻也僅僅是震撼而已。畢竟元皇之威,自當不同凡響。

海存毫不猶豫便出言挑釁,並非他衝動有餘,思慮不周,而是在他以爲,墨言就算已達元皇之階,卻也與他一般同屬新晉元皇。而元皇一旦傾力出手,若使的是頂級的攻擊秘術,收割這八百螻蟻般的性命,根本不足爲奇。

但海存不知道的是,發出這一招的墨言,身在數十里之外,憑藉的僅僅是紫血槍的槍芒之威。海存若是知道這一點,怕也不敢如此託大。

海存如是想,其他衆人亦然。

但墨言的第二次出手,海存的斃命,帶給衆人的,已經不是單純的震撼,而是無邊無際對未知的恐慌。

元皇在天元大陸的稀有和尊貴,在沒有元神之階武者的世界裡,是金字塔尖般的存在,幾乎成了不死的神話。今天,這個神話被卻狠狠打破了。

這個將至高無上的存在踩在腳下,在衆目睽睽之中,將傳說中的不死之身,擊潰爲漫天血雨,使其死無葬身之地的始作俑者,又該是何等層次的人物。

當你心中堅定不移的信仰被打破的時候,即便是元宗高手,不安和驚恐也瞬間席捲全身上下。

海存的身子落在地面時,遠處的雲蘭若渾身的血液仿若被抽乾一般煞白一片。一向從容淡定的雲大國師身子不由自主地輕顫着。袖袍一收,握緊了雙拳,顫聲道:“我要立刻稟告老師,請老師即刻出關。”在衆人驚恐萬分的眼光中有些狼狽踉蹌地離開。

雲蘭若前腳一離開,齊家的當家人齊榮眼光一沉,身子微不可見的後退到人羣之外,轉身亦悄然倉皇離去。

墨家城牆上下,隨着一陣死寂的沉默和驚恐之後,猛地爆發出一陣響天徹地的歡呼聲。從這一刻起,墨言在墨家子弟的心目中,正如三大長老所預料的,儼然成了戰無不勝的信仰。

墨家高層,包括惠武蘭在內,也從未曾敢想過墨言和海存的正面交手,會以這樣的局面結束。

自墨言出現幫墨仲御控制了毒性蔓延後,墨仲御的狀態反倒比之前更加反常。原因無他,都是讓自家孫兒匪夷所思的表現給刺激的。

此刻的墨仲御,大口喘着粗氣,漲紅了整張臉,不停地道:“彩英,看到沒有,這就是我墨仲御的孫兒,親孫兒!”

楊彩英啐了一聲,“什麼你的,我沒有份?虧得我給你生了個不中用的兒子,娶了箇中用的媳婦。”

可惜身後的墨雙黎對自己老孃的評價完全置若罔聞。從墨言出現至今,他一直都保持這種呆滯失神的狀態。眼前兒子那槍指長空,飛揚跋扈的模樣,卻漸漸與當日墨家村裡溫潤如玉,儒雅從容的墨言重合在了一起。

他該記起,自己原本飽受煎熬的身子在兒子一天天長大後漸漸好轉,那流淌在他經脈裡若有若無的真氣總是不多不少足夠讓他疼痛盡消。他該記起,村裡當年經歷的最大的一次獸潮,在所有人都做好了慷慨赴死的準備時卻詭異地退去,與墨帆戰在一起的唯一三隻鬃狼,退去時莫名其妙地四分五裂而死。當日,包括他在內哪個不驚慌失色,唯有墨言,靜若止水,紋絲不動。

原本他還以爲自己兒子個性清冷離世,從小大病之後對生死並不看重,現在他才恍然大悟,那樣一羣山野小獸,豈有資格驚動自己兒子的半根汗毛。

墨雙黎想起墨帆學到的醫術還有那突飛猛進的武技,想起自墨言離開,墨帆從未像以前一樣兒子一出門就百般牽掛,憂心忡忡。自己的妻子,該是知道內情的吧。可曾經在墨家舉步維艱的她,卻從未曾要求他和墨言爲她做主,而是靠自己一步步在墨家站穩腳跟。

墨雙黎第一次萬般感恩自己當初的重傷致殘,這不是上天對他的懲罰,而恰恰是最大的饋贈。

聽着兩人的話,惠武蘭一臉笑意地道:“這話說到點子上了,我和彩英自詡天資過人,可這肚子哪,就是沒有帆兒這尋常的女人家爭氣。”

正說話間,墨言的聲音依舊波瀾不驚,“自己動手,還是我來?”

此刻,再沒有人對這樣狂妄至極的話露出半點嘲弄之意,齊天一方二十五名元宗如臨大敵,只感覺頭皮發麻。

齊天眼瞼微微一抽,隨即哈哈大笑:“哼,口出狂言!海存與你交手之時已大戰一場,靠秘法強行提高自己功力的他已是強弩之末。可即便如此,他死了,也定會讓你付出一點代價吧?”

齊天的話讓身後的元宗驟然精神一振。沒錯,元皇交手,豈有一方死去,另一方毫髮無傷的道理?

紫血槍在頭頂緩緩旋轉,墨言輕彈袍角,“也罷,不甚費事。”隨着他眼一擡,紫血槍猛地槍頭朝前一指,發出陣陣低吟,“一起上便是。”

齊天眼神一凜,桀桀一笑,“那我就成全你!合力一擊,不要有任何留手,隨我將他一舉擊斃!”

齊天話音一落,在他的身側已經多了一頭三米高的斑斕巨虎,額頭赫然一個“王”字,正是虎之一族最強悍的戰將“獵王虎”。獵字,天下百獸均爲其所獵,始爲王者!

隨着齊天召喚出自己的元獸,身後的元宗高手呈半圓將墨言圍住,元獸相繼而出。

一時之間殺氣幾乎凝成實質,戾氣沖天。就連遠在京城之人,此刻亦有不少人呆呆而立,看着遠處那一片暗壓陰沉的天空,驟感骨寒毛豎。

而墨家城牆上,隨着齊天和身後元宗武者的元獸相繼出現並將墨言團團圍住之時,不少人狠狠唾了一聲。

這個天下,竟有元皇武者扯下臉皮,聯合他人圍攻一人的奇事。簡直就是元皇之階的奇恥笑談。

看着齊天一方的氣勢逐漸攀升,三大長老眼睛一瞪,低喝出聲:“墨家子弟,都將你們的元獸給本長老召喚出來。”

一名長老嘟喃道:“別以爲就你們有蹦躂的元獸墨家沒有。要臉不要臉這麼多人圍攻我們一個少家主。你們有人有獸,難道我們沒有?”

長老說出了大家的心聲,嘩啦啦墨家子弟的身邊先後出現了不少的元獸,數量着實不少。

身處風暴中心的墨言脣角一彎,無奈地道了一句:“都將元獸喚回去吧。”

這話一說,三大長老老臉一紅。也是,你瞧瞧人家齊天身後的元獸,跟元宗契靈的有哪隻是低階的品種?墨家子弟的元獸雖熙熙攘攘數量不少,但跟人家的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囉囉和大將軍之間的區別,差天差地,叫人汗顏。

於是乎,三大長老一舉躍下城牆,召喚出了自己的元獸。原本迎戰臺太窄,但聽到墨言這樣一說,決不能藏着掖着,好歹也要爲自己人掠掠陣。

三大長老這麼一做,城牆上的高層也不好意思乾站着。

正在惠武蘭等人慾召喚自己的元獸之時,一聲由遠及近的低嘯聲如悶雷般陣陣傳來,驀地無限拔高,化爲一聲撼天震地的狼嚎。

漫天血光突然映紅了原本晴朗的天空,一股蠻橫荒涼而帶着無限殺戮的氣息讓全場再度爲之神智顫抖。尤其是元獸,即便是齊天身邊的獵王虎,也開始焦慮不安地踏蹄。

一聲狂暴的嚎叫,紅色的巨大身影穩穩站在墨言的身邊。而此時,墨家子弟中的好些元獸,已然在一嘯之聲的威壓下口吐白沫,倒地身亡。

所有的眼神,都集中在墨言身側的小血兒身上。

紅得炫目高貴,矯健而完美的軀體充滿了亟待爆發的力量。紅寶石般的雙眸裡,與這種熱情的色彩相悖,卻是無盡的冷酷和殺虐。它一出現,原本還在相繼嚎叫示威的元獸全數安靜了下來。仔細一看,沒有任何一隻元獸膽敢與它四眸相對,就連齊天身邊的獵王虎,那囂張的氣勢如同被巨刀一斬而沒,戛然而止。

三大長老嘴脣微抖,環顧四周那倒地一片的元獸還有自家子弟略顯呆滯的表情,生生吞了幾口唾液。原來墨言叫他們把元獸收回去,並非埋汰自家元獸等級太次,丟人現眼。而是知道他的元獸一出現,很多弟子的低階元獸都難逃一嘯殞命的結果。

“這,這是什麼元獸?”很多弟子雖然心疼,卻沒有人對墨言展露絲毫的不滿,反而是一臉敬畏。獵王虎一出現,自己的元獸腿雖軟,好歹還勉強站着。少家主的元獸還沒出現,單單嚎了一句,自己的元獸就肝膽俱裂身亡,這,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似乎聽到了衆人了的疑問,惠武蘭收斂了臉上的微笑,看着那護主心切,在墨言的身邊緩緩踱步,一臉殺虐的紅色巨狼,聲音緩緩傳去:“洪荒五大聖獸之一的血狼王,殺戮無邊,血虐不休。”

洪荒五獸,那是存在於記載中的獸王。唯一爲天下人所知的,便是十荒境的海皇玄武。以一獸之身,卻讓天下元皇望而卻步。

而血狼王,那是與玄武齊名的聖獸哪。一時之間,墨家上下的血液再度奔騰起來。難怪,難怪少家主敢和海族叫板。整個墨家弟子的信心在這一刻膨脹到了極致。海族能夠自成一方勢力,令天下人側目,以後的墨家,由少家主引領的墨家,也必然如此!

齊天動了,身後的二十五人也動了,在高漲的信心出現了第一絲鬆動的時候出手了。

小血兒的動作斷然不慢,紅光一散,將那二十六隻元獸全數覆蓋在內,自成一個戰圈。

而墨言卻也在此時,冷冽之色換成了淡淡的笑意,紫血槍在手,墨言竟然愜意猶如晨早舞槍一般,招式行雲流水的施展開來。

長槍本就是最適合羣戰之兵器。這一刻的墨言,仿若回到前世少時天水之濱的慷慨一戰。只是那制勝的槍意中,多了一份殺機。

墨言的槍舞得似乎很慢,幾乎每個人都能夠看清他的槍招。可詭異的是與他交手的元宗,甚至是齊天,都在他的攻擊下顯得頗爲慌亂無章。

“武之一道,貴精而不滯,又貴於靜也。心且靜,則不妄動,處之泰然,虛實相交,方能變幻莫測,防不勝防。進則銳,退則速。勢險則避,氣短則抑。不動則如山,動則如雷霆萬鈞。”墨言的話清晰地在墨家上下每一個人的耳邊響起,除了墨仲然一脈。

此時此刻,包括惠武蘭,誰都沒有心思再去細想爲何酣戰中的墨言怎的還有如此閒情逸致傳授武道精要。尤其是高階的武者,均如癡如醉,看着那一槍一式一人,陷入了深深的領悟之中。以至於場中直轉而下的形勢,也被衆人拋諸腦後。

小血兒的戰鬥極爲野蠻血腥,以力抗力,以強制強。洪荒血狼王,最享受的便是這種幾近殘忍的博弈廝殺。一隻又一隻的元獸被撕得粉碎,甚至有些元獸被小血兒直接吸乾了精血鮮肉化爲一張皮囊。紅光閃耀之處,披靡無敵。

叮的一聲聲響,墨家人終於回過神來,而墨言的槍勢亦變了,槍舞風隨勢沖天。

每一槍刺入的,毫釐無差都在同一個位置,槍尖藍芒點點,寒星爍爍。

槍入,血雨漫天,別說死無全屍,連骨碎都不見一塊。

未曾戰死的人身上澆灌着越來越多同伴的鮮血碎肉,鋪天蓋地的血腥味將這些元宗武者一步步逼至瘋魔的邊緣。瀕臨死亡的恐懼,可預見死狀的淒厲,竟讓最後倖存的兩名元宗武者將自己的兵器刺入了自己的胸口,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齊天終於慌了。尖嘯一聲,竟轉身欲逃而去。

墨言眼神一凜,長槍如影隨形。

就在刺入齊天身上時一股無可匹敵的強悍之力與他的槍勢相撞,生生將齊天整個人扯離槍尖數分。原本應該落在心口處的槍尖刺入了齊天的右肩。

墨言持槍而立,眼中厲色盡顯。

前方站着四人,其中便有蘭澤圖,耀北辰,還有兩名中年容貌的男子。

無一例外,竟全是元皇之巔。

惠武蘭身形一晃,出現在墨言身邊,冷聲道:“墨家恩怨,與諸位何關?落九天,蘭澤圖,刑題,還有這位小友,爲何要妄加插手?”

除了耀北辰輕笑一聲,餘下三人都一臉冷寂,並不言語。

蘭澤圖急急出關,天星元皇落九天便攜耀北辰親臨,蘭澤圖更是叫上了自己多年的老友刑題匆匆趕來。這番阻攔,對蘭澤圖和刑題來說,不爲恩怨利益,而爲了屬於元皇的尊嚴傲氣。

若然讓墨言連殺兩名元皇,這個天下的很多事情,都會發生改變。身爲元皇的少數人將如何自處,若然他們的性命亦如螻蟻般覆手可滅?所以對墨言,就算聯手起來,也要抑下他的囂張氣焰。

這個道理,在場很多人都懂,但卻沒有人明說。

墨言突然一笑,身子憑空消失了。

下一刻,只聽到齊天慘叫一聲,身子驀地出現在墨家城牆前,雙目圓瞪,四肢頭顱緩緩分開,落在地面上,依舊是完整的軀體。只是一個堂堂的元皇冰涼的屍首四分五裂躺在地面上,給人的感覺,卻越發的寒冽入骨。

墨言出現在墨仲御的身側,衣衫清淨如初,銀髮不曾亂了分毫,溫和一笑:“我說過的,自行了斷,可保全屍。誰來了都不會改變。”

落九天一干人臉色鐵青。

作者有話要說:此間大戰告一段落,醞釀還有酥酥的出現的最後一場戰鬥,還有回到前世的團聚,希望在幾章內完成。

深感信心不足,這段時間焦慮重重,一直頗感力有不逮。

幸得兄弟姐妹們一路安撫支持,此乃寫文之一大幸事!

千言萬語在一躬!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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