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八十三

境八十三

墨言站在龜裂遍佈的地面上,只看到他伸出的右手虎口張開,成掐捏狀,金龍頭顱微仰,氣息越發的虛弱,數十米長的身子,竟然緩緩升起,龍身微微顫動,顯然是力竭氣虛的模樣。【 ]

三獸皆一臉擔心,玄皇龍碩大的龍眼更是出現一絲驚慌失措,明明知道墨言清醒過來定會勃然大怒,痛徹心扉,也想過第一個承受這波怒火的,一定是出了這個歪主意的始父金龍。但三獸卻萬萬也沒有想到,墨言的實力竟然達至如斯境界。

之前幫助酥酥聚集靈力的時候,始祖金龍的氣勢,那即使他們三獸聯手亦只能望其項背的磅礴力量早已叫他們瞠目結舌,慨嘆一代不如一代。想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豈料此刻的金龍,在墨言的跟前竟如此不堪一擊。似乎只要墨言的手指輕輕用力,便能將天下公認最爲強悍的金龍的龍首直接掐斷。

玄皇龍此刻的眼神極爲複雜。深吸了一口氣,玄皇龍猛地垂下龍首,不忍再看,伏在地面託着酥酥的身子不敢妄動,只是那龍爪卻輕顫不已,甚至深深插入地面。

在玄皇的心裡,墨言定然是要痛下殺手。不攔着,它不孝,良心盡泯,攔着,它不義,兄弟反目。這兩難境地,讓玄皇的心中升騰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悲哀和痛苦。

墨言的神情古井無波,看不出喜怒,一股強勁的元力從他手上迸發。

就在此時,玄皇龍猛地擡起頭來,身子一騰而起,嘶聲吼道:“墨言,放過始父,我願以我一命相抵。”

墨言根本不爲所動,高舉的手臂猛地一輪一放,金龍那已經凌空而起的身子,驀然重重砸向地面。

三獸同時驚呼一聲:“始父!”正欲撲騰過去,卻看到墨言的身子搖搖欲墜,緩緩才重新站穩,而落在地面的金龍,原本孱弱的氣息卻漸漸穩定下來,看着墨言的眼光多了一份驚疑不定和感激。

這男子方纔一手探出,它餘力盡發,卻依舊唯有束手就擒的份。他的殺氣已然如實質般凜冽森寒,在它以爲自己要一命嗚呼之時他卻轉而將元力打入了它的體內。是化干戈爲玉帛抑或是不想它死得那麼容易?

墨言站定,一步一步走向玄皇龍。

他一步一頓,似乎每一步都使盡了全身的氣力。方纔那叫人心悸的寒冽表情漸漸緩和,清澈的鳳眸似水情長,甚至那英挺修長的劍眉,仿若也在靠近酥酥的時候簇擁着濃濃的寵溺和憐愛。

他優雅卻又沉重的步伐,他挺直的脊樑還有那微微握拳的雙手,暗示着他所無法言明的情緒,彷彿這一走,便能走到地老天荒,便能走到那一雙明眸善睞從睡夢中睜開。

海若無際天爲涯,情若無邊心作岸。

未散的劫雲,滿目蒼夷的一幕,所有的一切在此刻似乎都變得不再重要,不再喧鬧,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他一人。

如同捧着稀世珍寶一般,墨言將酥酥從玄皇的背上抱下,這一望,便再也挪不開眼睛。

此刻的墨言有些不一樣。兩世記憶的重疊,前世今生的圓滿,讓墨言多了一份沉澱的從容和淡泊,多了一份看透世事輪迴的滄桑和成熟。

這纔是完完整整,獨一無二的墨言。

墨言的聲音緩緩響起:“你救了我,甚至成就了我,卻未曾問我願不願。【 ]你可知道,我與石靈相抗,爲的是我自己,爲的是這一方天地安寧,亦是爲了我愛妻家人一世平安。可如今,你卻讓我負了我最不願負之人,傷了我最不忍傷之人。你可知道,今日我若身死,我雖有牽掛卻無愧於心,可如今,我即便牽掛卻無能爲力。”

情到深處,難爲的是相愛不能相守,相守不能常相伴,而即使相伴,卻只能相思。

墨言低聲喃語,仿若自言自說,只是那雙眸中隱忍的遺憾和悲傷,盡顯荒涼。

墨言的聲音大了些:“但我墨言恩怨分明,酥酥遭此厄難,你終歸於我有恩,我若殺你,豈非不仁,你是我最好的夥伴玄皇的始祖,我若殺你,豈非不義。我墨言怎能做那不仁不義之徒。”墨言頓了頓,聲音驀地拔高:“但此事,我依舊要與你算上一帳。”

三獸此刻的心是懸空了又放下,放下了又再度懸了起來。原本聽到墨言對金龍的諒解,三獸大喜過望。最後的一句話,卻讓三人的呼吸同時一窒。

“等你恢復如初,希望能與閣下公平一戰。你威逼利誘哄騙我愛妻做了這樣的傻事,這筆賬我三年與你算一回,直到我愛妻醒來之日。”

墨言說着,金龍聽着,眼中卻是淡淡的安慰和欣喜。它看到了玄皇的爲難,看到了曼珠和小血兒的擔憂,亦看到了墨言對玄皇三獸的尊重和友善。

墨言說完,體內卻傳來了沌蒙淡淡的聲音:“它將真龍之心贈與了酥酥,已然沒有與你再戰的機會,很快,它便會消亡,不復存在。

墨言驀地擡頭,直視金龍,看到它的坦然,心中一顫:“你將真龍之心給了酥酥?”

“什麼?”

“始父!”

三獸同時驚叫出聲,其中以玄皇龍的神情最爲震驚。

真龍之心,只屬於龍之一族唯一真正的王者。

真龍之心,是龍族一脈最強大的傳承,其中更有着使龍族成爲洪荒五獸之首的隱秘技能。而這一切,以龍族如此高傲且注重血脈的族羣,理當傳給玄皇龍纔是,怎的卻將之贈給了酥酥?

而最重要的是,真龍之心一旦易主,那便意味着這一代的真龍之王,即將壽終正寢。

金龍的雙眸帶着一絲笑意,緩緩道:“正如你所說的,這是我欠這個小姑娘的人情。沌蒙的剝離,要維持她的生命,所需要的元靈之力龐大到無法想象。普天之下,真龍之心所蘊含的生命力,僅次於沌蒙之氣。這是無數代龍王力量傳承的結晶。正是有了真龍之心,這無數歲月,我終究活到了今日的功德圓滿。我將它贈與你的愛人,因爲她需要龐大的生命力,爲她自己,也爲你夫妻那尚未成型的孩兒。”

金龍說完,似乎滿意地看着墨言爲它最後的句子愣了半晌。

原本抱着酥酥猶如無物一般的雙手竟開始微微輕顫,那一直以來,無論承載了多少重壓和苦痛依舊站得堅/挺筆直的雙腿驀地一個小踉蹌,難以言喻的情緒鋪天蓋地地將墨言淹沒。

墨言站定,緩緩閉上了雙眼,感知着酥酥體內的每一個細微的變化。

她的呼吸平穩,狀態祥和,就仿若陷入熟睡中一般寧靜溫柔。她的腹部,有一絲不易覺察,脆弱的生命力。

在接觸這熟悉親暱的力量時,墨言的心瞬間溢滿了柔情和感動,無語凝噎。

一滴金色的水滴就在酥酥的腹間,每輕輕一動,一股純淨而龐大的生命力便席捲酥酥的全身上下。酥酥身體的狀態不僅沒有萎靡,反而越發的蓬勃堅韌,唯有她的識海處泛不起絲毫的漣漪,整副心神死寂一片。

“酥酥雖陷入了沉眠,但金龍卻也以自己即將的身殞換來了你的平安,還有對你來說更重要的骨血延續。真龍,乃天地自誕生靈物以來第一強大的物種,而真龍之心,更是經歷了無數代各具天賦龍王傳承的積攢。可以說,如果我沌蒙乃天地第一縷仙靈,那真龍之心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帝王之氣,號令百獸,統御萬民。”沌蒙侃侃而談。

沌蒙似乎也變了,變得更爲人性化,不吝解釋,“墨言,這番話後,我便同樣陷入沉眠之中,石靈的力量雖然被你我逼至雷元丹中,但我仍需好長一段時日方能夠將它徹底融合,一旦功成,我便會進駐你的紫血槍中,從此成爲紫血槍魂,與你魂魄同渡。你紫血槍所指,便是我沌蒙之敵。而原本的聚靈石,我已然不再需要,便將它贈與酥酥,聚靈石,能廣聚天下靈氣,有了它和真龍之心,你的孩兒,前途不可估量。”

墨言正欲出聲,沌蒙卻繼續道:“我知道酥酥是你最爲擔心之人,你放心,金龍並未妄言,只要有達至元神境界之純靈體女子,酥酥便能恢復如常。等我大功告成之後,就算沒有純靈體的女子,只要具有純靈脈的女子,以我沌蒙之氣,假以時日,定能溫養成純靈之體。”沌蒙一頓:“酥酥爲純靈體之身,亦是因爲我存在的緣故。”

墨言微微蹙眉,內心輕嘆一聲,若是酥酥知道,以她善良的性子,斷然不願別人爲其身死。但他墨言,卻斷斷不忍看着愛妻無休無止陷入沉眠。他非心狠手辣之輩,卻也並非心慈手軟之人,只要是值得的事情,猶豫二字,從未出現在他的心裡。

沌蒙的話並非心神交流,它的聲音在場之人均聽得清清楚楚。

聽到沌蒙對真龍之心的評價時,金龍的眼中出現了難掩的自豪,而三獸確面面相覷。

他們感應到了真龍之心的位置並非在酥酥的胸口,而是在酥酥的腹部與其腹中的生命力相融相系。這代表着,獲贈真龍之心的人,並非酥酥,而是她腹中的孩兒。

擁有真龍之心的人類,三獸的獸臉微微抽搐,卻也是當之無愧的“人面獸心”的第一獸王。

三獸吞了吞口水,有點驚嚇過度,如今還有聚靈石引至純靈氣的溫養,在腹中便能享受到這等逆天的待遇,若是傳承了他爹的天賦,這娃娃的潛力,簡直比他老爹還恐怖變態。

而同時,金龍在聽到沌蒙竟然願意化爲墨言紫血槍的一縷器魂時,眼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訝色,隨即卻又變爲欣慰。

聽了沌蒙的話,墨言點頭,“好!酥酥以此代價換來的屬於石靈的力量,即便能爲我所用,在酥酥醒來之前,我也絕不動用一分一毫。她的付出,我豈能隨意揮霍。”

隨着便轉頭看向金龍,深深一眼:“多謝厚贈,這份情,墨某記下了!”

金龍如釋重負。三獸的耳邊傳來了金龍的略顯疲累的聲音,“小龍兒,始父爲你感到驕傲。始父將真龍之心贈與人類,你沒有絲毫嫉恨之心。你們三個能夠追隨墨言和酥酥,不得不說是莫大的機緣。始父將真龍之心贈與酥酥,一來是爲了補償,二來何嘗不是爲了示好。”

金龍一笑,沒有絲毫的尷尬,“如今人類的強大,我洪荒獸的傳承越發的艱難。擁有真龍之心的人,將會是我萬獸朝拜的存在,而他的父親,卻是沌蒙之主。始父只希望此舉,能讓天下萬獸,擁有更多的自由而不至於落入被捕殺利用的結果。”金龍擡頭,一眼一眼望過三獸,“好好照顧他的成長,那是你們必須守護的王者。”

金龍仰起龍首,艱難地騰身而起。

龍遊四方,即使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依舊要於天空中傲視天下。

金龍萎靡不堪的雙眼變得有些渾濁和欣慰,它的最後一口氣,化爲響徹四方的聲音:“老夥伴們,心事已了,我終於可以追隨你們而去。再塑洪荒的輝煌,我已然無能爲力,只能祈望於下一輩。”

嗷,一聲長久不衰的龍吟響徹天上地下,一代始父祖龍,身子砰地從空中一摔而落。三獸同時一聲悲鳴,身子饒有默契地站成一排,伏地跪下,用自己的身子,穩穩接住了金龍之軀。

第一始父獸王的隕落,天下萬獸,無不悲慼哀鳴。

十荒聖地中翔飛的金翅鵬王,猛地以直線降落,不顧軒韜烈不解的眼神,雙翅瑟瑟抖動,低聲嗚咽。

海域中的玄武,一聲悲嗚,整個頭顱砸入海底,那如水桶般大小的雙眼,眼眶竟微微泛紅,淚水與海水,已然分不清楚。

天元大陸此刻,所有的元獸,行走中,戰鬥中,廝殺中,無一例外,均同時屈膝伏地不起,哀悼一代始父獸王,最終離世。

輕嘆了一聲,墨言身子一晃,心隨意動,所有的人已經出現在當初酥酥停留的龍璧之前。

墨言閉眼,金龍的身子飄然而起,再度嵌入石壁之中,一代龍王,依舊不怒而威。

萬幻之境,屬於石靈的萬幻之境,可以隨着主人的意念千變萬幻。

石壁前,一張瑩白玉牀緩緩升起,墨言將酥酥小心翼翼擱放在上面。

回頭,便看到那猛地睜開雙眼的齊芙。

“你?”齊芙的神色驚怒難當,可未等她開口,墨言的聲音淡漠傳來:“滾,別吵着我家娘子。”右掌一揮,齊芙一聲痛呼,整個身子被墨言一扇而起且飛身而出,消失不見。

墨言負手而站,環顧四周,周圍的景色漸漸變換。

天罰山上的言蘇小築,酥酥最喜歡的樹屋,最喜歡的那一片翠竹,淡淡竹香,香飄萬里。

“一切如舊,我等你醒來的一天。別忘了,我們答應過齊棠珠珠他們,我們還要回去。”墨言的聲音帶着無盡的回憶和溫柔。

一滴帶血的淚,緩緩從酥酥的眼睛滲出,詭異的是沒有順着流下,而是叮的一聲飛般地滲入她手腕間的海棠鐲沒入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喉嚨如火燒般灼熱。大姨媽來了啊來了哇,各種悲憤個情緒不穩。

這個小包子註定是個男娃了。一直以來都很想寫一個“人面獸心”的傢伙,外表憨厚老實,各種憨,各種傻,實則各種風騷各種不老實的主。只是一個構想,總想着發揮一下墨言那護犢護短的當爹樣哈哈。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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