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賓利轎車駛入林園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多,整座園子被籠罩在一片靜謐的夜幕之下,顯得格外寧靜安詳。
副駕駛室裡的男人率先推門下了車,然後將後排座椅處已經熟睡的小人兒輕輕抱了起來。
容胭將車子駛進了林園的車庫,江遇城便抱着江小九在車庫門口的位置靜靜地等候着。
然後,一家三口一同進入了洋樓別墅。
容胭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恰好看見江遇城進入主臥的身影,想來應該是在側臥的房間裡跟女兒膩歪了一會兒這纔回的臥室。
不知道爲什麼,都已經這個時間點了,她竟然是一點睏意都沒有,不知是不是因爲之前在四季別院小睡了一會兒的緣故,現在反倒是更爲清醒的樣子。
她輕輕倚在牀頭的位置,翻看了一些財經雜誌,然後便聽見浴室移門打開的聲響。
光裸着上半身的男人緩步走過來,一條白色毛巾隨意搭在他的脖頸處,烏黑的頭髮有些溼漉漉的。
他沒說任何話,走近牀邊,隨手從牀頭的抽屜裡取出了吹風機,就那樣安靜地佇立在牀邊的位置開始給她吹頭髮。
容胭擡頭望他一眼,目光垂下來依舊落在手邊的書頁上。
她以前從來沒有吹頭髮的習慣,自從嫁給了江遇城開始,這個男人似乎很執着於每次在她沐浴之後都會將她的頭髮吹成半乾的狀態,打理的極爲柔順,確實也省了她不少的時間跟麻煩。
只是自從她做過腦部手術重新回到林園以後,江遇城的這個習慣絕對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有時候簡直不能見到她就這樣溼漉漉着一頭的長髮出門。
哪怕就是下一秒會議就要開始了,他還偏要拉過她,將她溼漉漉的頭髮吹成半乾。
其實,她隱約能夠猜測的到,這個男人之所以這麼做大概是因爲她做過的那場腦部手術……
她也不說一個字,乖巧地倚在牀頭任憑身邊的男人給她吹頭髮。
等到他將吹風機放回抽屜裡,這纔將她攬進懷裡,順帶着一把抽走了她手邊的雜誌扔在了牀頭櫃上。
他略帶薄繭的大手有意無意地輕輕摩挲着她的側臉和耳畔,垂眸看她:
“小東西,今天怎麼這麼乖?”
“晚上的時候,我和湘湘在二樓說話。”容胭微微仰首看着他,眼神裡流露出一種複雜的底色,像是在猶豫是否要告訴給他。
他低頭過來,在她脣上啄了一下,繼續追問:
“都說什麼了?”
容胭輕輕蹙眉,若有所思地回答:
“其實也沒說什麼,湘湘告訴我說她已經懷孕兩個多月了。她打算下個月的時候,陸伯父大壽時再親口告訴他們這個消息。”
身邊的男人聽了,眼底隨即掠過一道精芒,可他依舊面色溫涼,沉聲問道:
“林湘懷孕的話,肯定會問你是怎麼打算的,你是怎麼回答她的?”
容胭明白,既然是她最先開始的這個話題,自然是躲不開江遇城的追問。
所以她也沒打算迴避,表情認真地回答他:
“我說我還沒有考慮清楚。”
“不着急,七哥有的是時間,胭胭可以慢慢考慮!”他沉笑一聲,湊過來寵溺地親吻一下她的鼻尖。
見她還是睜着眼睛一個人胡思亂想,江遇城不由得又加了幾分力道將她緊緊箍在溫暖的懷抱裡,略帶沙啞的聲音在萬分寧靜的臥室裡顯得十足性感:tqR1
“乖,別想那麼多了,快睡吧!”
容胭懶懶地貼在他的胸口處,感受着他的指尖輕輕撫過她的耳畔和側頸,她輕然閉上眼睛睡過去。
*
翌日清晨,天色剛剛放亮,容胭尚未從睡夢中醒過來,江遇城已經過去了盛梵國際。
再說江慕胭小朋友的睡眠規律,典型的睡得早起得晚,當然這個規律只用於星期一到星期五的在校時間,等到了週末那又是典型的睡得晚起得早!
平日裡就算到了早晨九點,還仍舊是從牀上拉不起來的小傢伙,每逢到了週末,那簡直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就倆字:
興奮!
今天恰好是週末,容胭凌晨兩點多才算安穩入睡,江小九凌晨五點多就已經從牀上爬起來了!
要不說江家城少疼老婆呢!
江遇城離開林園之前,再三警告已經玩嗨了的江小九,媽咪沒有從臥室出來之前,她是不能進入臥室打擾媽咪睡覺的!
於是江小九隻能待在一樓大廳裡玩,可是總有一個人無聊的時候,陳姨就陪着她一起看動畫片。
只是,當是恰好卡通頻道在播放一條廣告,陳姨在調換頻道的時候換到了一部青春偶像劇。
畫面上正好是一對新人在舉行婚禮,江小九小朋友入了眼,連忙急聲對陳姨說:
“奶奶,我要看這個、看這個!”
“行,翩翩說要看什麼,咱們就看什麼!”陳姨也是疼的緊,把遙控器交到小九手裡,她起身進入小廚房看看早餐準備的怎麼樣了。
電視屏幕裡的新娘很漂亮,一身潔白的婚紗,很快便讓小九聯想到了昨天晚上在銘銘哥哥的家裡,他說爹地和媽咪結婚了,有了婚紗照以後纔會有小寶寶。
江小九一個人安靜地坐在別墅大廳的沙發裡,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視畫面看了一會兒,像是忽然打定了什麼主意似的,她從沙發上跳下來,飛快跑上了樓梯。
小廚房裡,陳姨聽到了響動,就急急忙忙追了出來,驚見小九跑上了二樓,她連忙追了上去。
可是把整個別墅二樓的臥室,連同書房全部找了一遍,依舊是沒有尋見小九的身影,圍堵剩下二樓的那間主臥。
想來肯定是躲進主臥去找太太了,陳姨無奈地搖了搖頭,很快下樓返回了小廚房。
只是陳姨這會兒真的是猜測有誤,江小九並沒有進入二樓,而是直接一溜小跑上了別墅的三樓!
三樓有兩個房間是儲藏室,她曾經跟着媽咪進去裡面找過東西,當時她還問過媽咪儲藏室用來做什麼的,媽咪告訴她說就是把暫時用不到卻還有價值的東西儲存起來,等到什麼時候用到了,再從儲藏室裡取出來。
整個別墅的一樓和二樓,所有地方全都被她玩了個遍,根本就沒有爹地和媽咪的婚紗照!
有的,一定有的,要不然她是從哪兒來的?
對於自己從哪裡來的,江小九竟是頗爲執着想要一探究竟,而更多的原因還不是因爲銘銘哥哥家裡都有湘湘阿姨和東子叔叔的婚紗照,爲什麼她的家裡沒有爹地和媽咪的婚紗照?
好奇怪哦!
可是儲藏室的東西真的是太多太多了,江小九一個人在裡面東翻翻西看看,就是找不見任何有關的東西。
爬上爬下的尋摸了一大圈之後,終於在一個角落裡尋到了一個精緻的金色箱子。
小傢伙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那隻箱子從儲藏室裡給拉了出來,然後她就氣喘吁吁地一個人坐在三樓的走廊裡開始專心致志地搗鼓箱子。
雖說江家七爺真的是把這唯一的女兒疼到了骨子裡,但是對於她的教育問題同樣十分在意,別看江小九隻有四歲,那絕對是什麼東西都敢摸敢碰,動作也是一貫地麻利迅速。
終於在捯飭了將近二十多分鐘以後,小傢伙順利地將那隻金色箱子打開了——
可是,在看見裡面存放的東西時,這個小人兒一瞬間就給完全愣住了!
緊隨而來的一整天,小傢伙一直都是悶悶不樂,而且總是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明顯的不在狀態!
等到晚上的時候,江遇城尚未回到林園,容胭和江小九吃完晚餐,便帶着她一起上了二樓。
側臥房間的浴室裡,容胭將白色的浴缸注滿水,然後將小傢伙剝了個精光放到了浴缸裡。
平日裡但凡沾到水江小九絕對都是興奮不已,而眼下卻是十分安靜地坐在浴缸裡。
容胭問她怎麼了,她就耷拉着小腦袋不說話。
然後又去摸了摸她的額頭,也不像是生病發燒的樣子。
往常洗個澡最少也要在浴缸裡待上半小時的時間,她玩累了纔會乖乖出來,可今晚只用了十多分鐘就洗了一遍。
容胭用白色的浴巾將她裹着抱出浴缸的時候,小傢伙也是沒有任何掙扎的跡象。
就在她疑惑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剛剛把懷裡的小人兒放去公主牀上,沉默多時的江小九小朋友此時終於爆發了,硬是哭喊着緊緊纏着容胭的手臂,使勁往她的懷裡鑽!
“我不要、不要一個人睡!我要媽咪抱抱!”小傢伙突然哭得這麼厲害,也是把容胭給驚到了。
放在以前,就算她無理取鬧被江遇城訓斥,那也只是委屈的樣子,完全沒有像現在這樣恐懼的表情!
懷裡小人兒的哭聲根本止不住,容胭最終只得妥協着將她抱起來去了主臥的房間。
等到母女兩人一起躺在舒適柔軟的大牀上,小傢伙窩在她懷裡這才止住了哭聲。
“怎麼了,翩翩?”容胭心疼地擦拭掉她臉頰上的淚痕,忍不住親了親她的額頭安撫她。
小傢伙紅着一雙眼睛,滿是哽咽地說:
“爹地不是我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