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府。
衛風走進來時就看到自家主子正在細細端詳着手裡的一把桃木梳子。
衛風眼皮一跳。
他家主子這些天親手做了好幾把桃木梳子,他又從那些把桃木梳子裡挑出了最好了一把,自己拿着刀子在上面刻了圖案。
終於趕在今天之前把那把桃木梳子做好。
“主子,清河郡主那裡的及笄禮就要開始了。”衛風恭敬的說道。
心裡卻不得不爲自家主子嘆氣,大概再厲害的人生下來老天都會給他安排一個剋星的。明明兩年多了,他家主子可能就要忘記青大姑娘了,偏偏那青大姑娘又回來了。
真是天意弄人。
齊梟聞言,將手裡的那把桃木梳收進寬袖裡。徑直走出九皇子府,長腿一跨,上了馬背。
今日他一身黑色鑲金絲莽龍袍,坐下是一匹黑色的西域汗血寶馬,一身風華卓然。
他手裡的馬鞭在馬背上一打,馬兒就向東街的方向疾馳而去,一身錦袍冽冽生風。
今日東街的獅子巷,熱鬧至極。
一大羣平日裡想見都見不到的神醫一大早就被請進了獅子巷那座最大的院宅裡。又過了沒多久,一些拿到了請柬的客人也陸陸續續過來了。
青浩南一家人是客人中最早過來的。他沒能親自爲女兒辦一個及笄禮,心中已經萬分愧疚了。昨夜一夜沒睡,今早剛矇矇亮就過來了,希望能幫上些忙。
卻被告知根本不需要他們幫忙。
關氏看着佈置的富麗堂皇的廳堂,心裡又爲自己遠在秦國的兒子抱不平起來。
明明她的兒子是最無辜的,可憑什麼就他最倒黴。
而另兩人,一個現在貴爲秦國攝政王的女兒,另一個成了天下第一神醫的徒弟,她們兩人都吃香喝辣的,只有他的兒子淪爲階下囚,現在還關在牢房裡。
關氏攏在寬袖裡的兩隻手緊緊的攥緊。
青雪高傲的目光環視了場上一圈後,雖然嫉妒青晨嫉妒的要死,可面上還是冷嘲熱諷的說道,“大姐姐這架子擺的足啊,不就是個及笄禮嘛,幹嘛弄的這麼大排場。她難道就不覺得她那張醜臉根本就撐不起這麼大的排場……”
青雪的話招來青浩南一個狠厲的眼刀。青雪這纔不得不暫時閉上了嘴。
自從兩年前,她和顧雲瑾那點事被她爹知道後,他爹就像放棄她了似的,只要她不在外面丟青府的臉面,他連管都懶得管她了。
平南侯府今天也收到請柬,沈欽當然不會錯過這個見識青晨廬山真面目的機會。他一大早就顯得躍躍欲試,激動得很。
等他和他的父母到了獅子巷,迎面看到陳國公府的馬車。
沈欽得意的一笑,今天就要讓那個狂妄到事事找青靈麻煩的陳蘭君丟人現眼一次,讓她後半輩子都會記得今天的恥辱。
陳蘭君今天的心情就格外的沉重。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稱病不來參加清河郡主的及笄禮。她像是爲了故意拖延時間似的慢吞吞的從馬車上下來,這時候大門口早就停了好幾輛馬車。
從馬車裡下來的那些人都知道了陳蘭君和沈欽打的那個賭。這些人見沈欽一臉容光煥發,再見陳蘭君磨
磨蹭蹭,一臉心事的模樣,兩廂一比較,衆人更覺得沈欽會是今天這場賭局的勝利者。
白祁爲人冷漠,但他的請柬發出去,還是讓盛京城一大堆權/貴出動。
文帝派人送來禮物,大長公主身上的毒雖然解了,但還需要靜養,不過也派人送來了一份大禮。剩下來參加今天及笄禮的除了是給白祁面子外就是想看看當年那個盛京城第一醜女在天下第一神醫的調/教下成了怎樣的一副光景。
盛京城東大門。
一身霸凜之氣的百里燁華和他的隨從騎着馬進了城。
他們主僕兩很快的發現今天的東大街到處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他們坐着的馬想要穿過人羣都不容易。
“於東,你去打聽下今天這裡發生了什麼事?”百里燁華心生納罕之際,吩咐他身後的三角眼男人去打聽。
那個叫於東的三角眼男人很快的打聽回來,告訴百里燁華道,“主子,聽說兩年前拜天下第一神醫爲徒的那個清河郡主今天要舉行及笄禮。那清河郡主之前長得極醜,現在兩年沒見有人說她治好了臉上的那塊醜斑,有人說她還沒治好臉上的那塊斑。總之因爲這事平南侯世子和陳國公府的八小姐打起賭了。所以今天很多人跑東街來,就是想快點知道那個清河郡主現在是個什麼模樣。”
百里燁華腦子裡仔細的回想了一遍,恍然想起兩年前白祁另收這個清河郡主爲徒弟的事情。
他當時還沒從剛剛認的那個親生女兒的震驚中回味過來,對那個清河郡主並未仔細打量,也不知她到底長的是如何個醜。
“於東,這個清河郡主以前是靈兒的堂姐,靈兒說她們堂姐妹關係極好。今天她應該也會去參加她堂姐的及笄禮,咱們既然來了,也厚着臉皮去參加吧。”百里燁華從馬背上跳下來。
再過幾天就是他靈兒的及笄禮了。
他們風塵僕僕從秦國趕到這裡,就是想來給女兒辦個風光的及笄禮,現在有這個清河郡主的珠玉在前,說不定有學習的地方,去看下也挺好的。
於東將三角眼一吊,街道上人來人往,已經騎不了馬,他便也和百里燁華一樣下了馬。
主僕兩人還有他們身後的侍衛們便只牽着馬向獅子巷的方向移動去。
但因爲移動的速度太慢,百里燁華兩條劍眉一挑,就向身邊的三角眼男人說道,“於東,說來可笑,本王這些日子一直做噩夢,夢見綰兒渾身是血,抱了個孩子給孤,說那孩子是孤和她的孩子,要孤好好照顧她。等孤從綰兒手裡接過那個孩子一看,發現那孩子一張臉都是密密麻麻的斑塊。孤夢裡嚇了跳,想向綰兒問清楚孤的孩子怎麼會變成這樣。這時綰兒和孤懷裡的孩子就都不見了。像是有人推了孤一把,孤就被推到一條熙熙攘攘滿是人的大街上,任孤怎麼喊,都沒有人迴應孤。”
百里燁華目光從一堵堵的人牆上掠過,苦笑,“夢裡孤也是被這麼多人包圍着。”
於東只覺得自家主子這個夢做的太荒謬了,便勸說道,“主子,咱們後來查找的那些線索不都跟汝陽郡主對上了嗎?主子你和汝陽郡主也滴血驗親了,汝陽郡主就是主子你的女兒。不會假了。”
於東說的也是百里燁華心中所想,只是他也不知道兩年了
,爲什麼他內心深處偶爾會涌起一種不安感。
不是他相信那些證據。
實在是他並沒有從他認的這個孩子身上看到半點他心愛女人的影子。
想到這些,他腦子又隱隱作痛起來,“算了,孤也不去多想了。咱們先去湊湊熱鬧,看一看那個清河郡主到底長什麼樣。”
吉時已到。
白祁被阿遇推着進了大殿。
今天的白祁一身月牙色雪袍,神態高冷,比那千年雪山上的寒冰還冷冽的冷。他雙手輕撫在輪椅扶柄的兩側,冷聲說着,“多些大家今天來捧場。”
簡潔的話語後,他向身邊的阿遇點了點頭。阿遇會意,讓琴師將樂器彈起。
琴聲悠揚,如高山,如流水,潺潺錚錚。
樂聲中,春荷和幾個丫鬟扶着青晨從一面繡着海棠花的屏風後走去。沈欽雙手抱胸,嘴角撅得老高,得意洋洋的向站在他對面人羣裡的陳蘭君看去。
陳蘭君的目光並沒有回望向他。他發現陳蘭君一臉吃驚的看着走進廳堂的青晨。
沈欽從鼻子裡冷哼了哼,順着她的目光也迅速的向青晨瞟去一眼。
作爲她的前未婚夫,他比盛京城裡任何一個男人都痛恨這個叫青晨的醜八怪。
他隨意的一瞟,就準備收回目光,偷偷去看他心目中那位永遠的女神。
卻在這時,身邊的人輕推了他一把。他不耐煩的擡頭,是他家老頭在推他。
“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逆子,你這次要把我們平南侯府的臉面都給丟盡了!”平南侯臉上的橫肉在抖動,目光如炬,一副恨不得要把沈欽活活剝皮的模樣。
“爹,你是不是糊塗,我又怎麼給咱們平南侯府丟……”沈欽邊說着又懶懶的向青晨看去,最後一個字他還沒有來得及從嘴裡吐出來,他的目光直接愣住了。
他的人也直接僵住了。
像是平地起雷,一個巨大的轟隆隆聲後,他就感覺有幾百幾千隻手向他的臉上啪啪啪的打來。他兩隻耳朵邊不停的迴盪着打臉聲。
他站在原地卻恨不得直接找一個地縫鑽進去。
TND,他視線裡那個長了一張勾魂奪魄臉龐的女人真的是他的前未婚妻?
沈欽震驚中,耳畔邊又傳來平南侯恨鐵不成鋼的聲音。
“你個蠢貨,你老子我當時給你定了這麼一門親事,給你找了個天仙似的未婚妻。你和你娘偏要作,嫌人家青大姑娘醜,直接把這門親事給作沒。人家現在臉治好了,你現在丟臉丟得何止是你要親自跪去陳國公府這點,你個廢物把這麼個天仙似的未婚妻給退掉,就足夠讓整個盛京城人譏笑你一輩子。”
平南侯句句帶着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如果不是因爲場合不對,他現在可能直接把沈欽給吊起來暴打三天三夜了。
真是太可惜了。
清河郡主這臉一治好,她還有哪點輸給那個整天賴在雲龍國、把他兒子迷得七葷八素的那個汝陽郡主。
星雲大師是得道高僧,白祁今天也把星雲大師請來爲青晨主持及笄禮。雙手合十,輕捻着一串佛珠的星雲大師看到青晨的那一剎那,猛怔了下。
青晨長得怎麼和當年的蘇綰有幾分相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