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的北城門處停了一輛油壁香車。徐淼兩隻手互搓着在車前走來走去,眉眼間早就是一片急躁之色了。
駕車的衛漉嘴裡叼着一根草標,他被徐淼走得頭昏腦漲,正揉着太陽穴時,眼尖的看到齊梟抱着青晨向他們的方向走來。衛漉將嘴裡的草標一吐,馬上跳下車,向齊梟他們迎去。
徐淼緊跟在他身後。
徐淼將齊梟全身上下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後,沒有看到什麼傷口,他憋在心裡的那口氣纔敢吐出來。瞧見了平安無事的齊梟,他的目光又落在被齊梟抱着的青晨身上。
雖然只是匆匆的瞥了一眼,但還是可以感覺到青晨一張臉又消瘦了許多。
徐淼心裡一默,顯然他們夫妻兩這段日子都過得不是很好。
他拱手要向齊梟和青晨行禮。齊梟直接免了他們的禮,小心翼翼的將青晨先抱進馬車裡。
馬車裡早就預先備好了讓青晨替換的外袍。青晨動作迅速的將身上那襲火紅的嫁衣褪換下,換上一件素色的長衣,衣服雖沒大紅的嫁衣那般精緻炫目,穿在她身上,倒也把她清媚小臉上的大眼睛襯得愈加烏黑晶亮。
齊梟等她換好衣服,將她換下的那將大紅的嫁衣用力的一揉,就輕蔑的丟棄在地上。
做完這些,他將馬車的車簾子一掀,問道,“青侍郎呢?”
“啓稟皇上,青侍郎已經平安無事了。怕被楚國人追殺,我們的人救下他後,就直接帶着他回國,他現在應該已經坐着馬車出了楚國的都城。不過他好像中毒了……但主子放心,喬御醫醫術高超,有喬御醫在身邊照顧他,說不定青侍郎人還未回到雲龍國,他身上的毒就已經解了。”
齊梟輕點了點頭。
青浩南中的毒齊梟心裡並不擔心。
喬御醫若是治不好,還有青晨在呢。
青晨要是也治不好,大不了又修書一份,逼楚國人把解藥拿出來就好了。
放下青浩南這件事情,白祁的下落仍然是齊梟關心的。白祁這人雖然看似清冷,無慾無求,像個謫仙似的,可他清冷的外表下也藏着一顆擅於算計人的玲瓏心。
晉國雖然表面上看似被厲楠掌了兵權,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們只要白祁願意去拉攏,還是會擁護白祁的。畢竟對這些文武百官們來說,白祁纔是蕭氏一族現在唯一的正統血脈,厲楠,他不過就是在蕭亦珩活着的時候幫蕭亦珩辦些跑腿的事,現在這樣的人竟然爬到了他們這些文武百官的頭上,對晉國的文武百官來說,當然是各個恨不得將他處之。
只可惜厲楠手裡有兵,他們這些文武大臣打不過他,纔不得不委曲求全,被厲楠各種差遣。
白祁與他結盟,在白祁掌控了晉國的文武百官後,向他借了兵,要和厲楠控制的兵馬對抗。他的人拿了白祁的通關碟令,化整爲零,兵分幾路原本是想包抄駐紮在平和州、彭州兩個軍營的晉國大軍。
他們走在半道上,皇甫澗越的請柬也送到了他面前。他自然是先救自己的女人了。
反正等他的大軍從楚國撤軍後,還可以原路返回,去攻打駐紮在平和州、彭州兩個軍營的晉國大軍。
不過白祁若是沒有救出來,他的大軍即使打下了晉國,晉國也是羣龍無首,爛成一團。
“徐淼,你等下就吩咐下去,務必讓我們在楚國的人查到
厲楠那幫人的下落,記得查出了厲楠那幫人的下落後,務必要救出晉帝。”齊梟命令着。
徐淼恭敬的領命。
衛漉已經跳上了車頭,擔心在原地呆太久了,楚國侍衛軍們會追來,衛漉揮舞着馬繮,就駕着馬離開。
目送着馬車在拐過一條巷道後消失不見,徐淼站在原地,眼皮又猛跳了起來。
這次雖然他家主上成功的救出了皇后娘娘,可皇后娘娘還不知道皇上那病已經很嚴重了。他是不是得找個時間偷偷把皇上的病向皇后娘娘說去。
懷揣着不安的心思,徐淼也很快的閃身離開。
馬車裡,青晨緊緊的抱住齊梟,像是深怕他會離開似的。齊梟無奈的勾脣一笑,乾脆將將自己的肩膀一拍,“你早上必定是一早就被人叫醒了,先闔眼睡會兒。”
青晨將自己的腦袋枕在他寬闊的肩膀上,沒一會兒她嫌這樣睡覺不舒服,便在齊梟的懷裡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緊貼着他的胸膛口,她清晰的感受到齊梟那顆“砰砰”跳動的心。直到這一刻,她才真切感覺自己終於脫離了虎口,又回到了自己心愛男人的身邊。
“小白呢?我不在時他乖不乖?”她趴在他的胸口柔聲的問着。
“不乖得很!”齊梟低頭,就在她白瓷般的臉頰上輕輕落下一個吻,“他每天都哭着要你這個娘呢。”
知道自己離開這麼久,小白還記得她這個當孃的,青晨心裡一軟,仰頭主動親了親齊梟的下巴。
齊梟被她的主動撩/撥得眼瞳放出灼灼的狼光,他貼在青晨的耳畔邊,用委屈而可憐巴巴的語氣低聲的說着,“呦呦,你別光惦記小白,你不在,我幫你帶小白那兔崽子,過的日子可苦了……這次回去了,你一定要好好彌補我……”
青晨無奈,她熟悉的那個厚臉皮喜歡跟自己兒子爭風吃醋的齊梟又回來了。
“你呀,總是喜歡吃小白的醋!”她錦密捲翹的睫毛一刷,剛瞪他一眼,她脣瓣間就是一熱。
“呦呦,你現在跟我在一起呢,別總提小白那個兔崽子。我不喜歡!”
他說完,用他高挺的鼻子在她臉上輕蹭着,青晨一張臉頰被他溫熱的氣息撲灑的緋紅了一片。
齊梟再也剋制不住,霸道的在她脣齒間攻城掠地,將她吻得呼吸都困難了,他這才戀戀不捨的罷了休。
車輪在地面碾壓而過,青晨本就乏累,後面又被齊梟親的渾身無力,最後就在齊梟的懷裡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隱約間她似乎感覺到齊梟拿了一件外袍輕輕披在她身上。她在他懷中輕扁了扁嘴脣,抱着他的腰蹭了蹭。
“唉,呦呦……你和小白還有很長的時間,你和我時間不長了……以後我要是不能陪你們母子兩了……你和小白也要好好的……”
“你不陪我們母子兩,那你要去哪裡……”青晨幾乎是沒有意識的在睡夢中嘀咕了齊梟一句話。
齊梟以爲她聽到了他的話,臉上神色馬上有些僵硬。但在等了片刻後,也沒有發現青晨睜眼,他僵硬的臉色才恢復了些許。
等重新聽到她清淺的呼吸聲,齊梟的目光溫柔的定格在懷中人的睡顏上。
謝天謝地,她終於又回到他身邊了。
不管老天爺還會給他多少時間,他一定會好好的和她還有他們的孩子過好剩下的每一天。
……
齊梟他們離開後,皇甫澗越像是一尊雕塑似的一直站着不動。還是丞相實在是看不下去,讓人將殿裡各國的使臣團送出大殿。
等各國使臣團都離開後,丞相帶着朝中的文武百官,齊刷刷的往皇甫澗越面前一跪。
丞相爺對着皇甫澗越連磕了三個響頭後,才用激昂的語氣對皇甫澗越說着,“皇上,您是所有楚國人的希望,還請皇上務必放寬心,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今日齊梟能這般藐視皇上,只要皇上您初心不改,總有一日楚國的鐵蹄會踏破雲龍國的國都。”
丞相爺這般一說,他身後跪着的那些文武百官們齊聲高呼,“皇上萬歲,楚國必勝!”
激昂振奮的呼聲讓僵凝的皇甫澗越動了動。他一隻手輕輕的撫上眼瞼處的那條傷疤。傷疤處傳來的粗糲感似乎在提醒着他那些陰晦不恥爲人所知的過去。
他曾在太監宮女的辱罵聲中苟且的活下來。
他曾在父皇以及同胞弟妹的譏嘲謾罵聲中羞辱的彎下了他的脊樑骨。
他曾在……
他有那麼多不堪的過去。這次只是被齊梟攪局,壞了他的好事而已。他又何必將這次的失敗耿耿於懷的記在心裡。
“你們都起來吧。這次是朕考慮不周,讓你們這些人也跟着朕丟了一次臉。”皇甫澗越已經在最短的時間裡恢復了鬥志。
頃刻間他又成了那個心懷野心,掌控整個楚國皇權的皇帝。
“丞相爺,朕想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個皇后成親。你幫朕甄選下哪家的閨秀有母儀天下的風範。”皇甫澗越又上前,親自去將丞相爺攙扶起來。
暫時得不到所求之人的心,他得韜光養晦,迷惑世人了。
丞相爺以爲他終於想通,不再癡戀雲龍國的那個皇帝了,他眼裡馬上閃爍起欣慰的光芒,“皇上,這種事情交給老臣來辦最是合適不過了。老臣一定不會辜負皇上的期望的。”
皇甫澗越抿脣一笑,再無他言。
晚間皇甫澗越再回到青晨住的宮殿。宮殿里人去樓空,只徒留一些傷心的回憶。
“呼嚕呼嚕……”腳下邊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
皇甫澗越垂眸,看到大白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看到他依舊是齜牙咧嘴。
皇甫澗越蹲下身子,將大白抱起,目光幽邃,似是透着大白再看向青晨,“你的主人已經不要你了……”
大白兩顆黑葡萄似的眼珠骨碌碌轉了一圈後,對着皇甫澗越又齜牙咧嘴起來。
皇甫澗越無奈的搖頭,他原本都準備好了,等她和他進入洞房,他就會將他精心爲她準備好的第三份禮物送給她。
看來,這份禮物只能又得往後拖了。
皇甫澗越從空蕩蕩的大殿走出後,將手上抱着的大白送到守在殿門外的安德勝手裡,“派個人把這隻小狐狸送去雲龍國給她吧。”
安德勝接過大白,猶如接了燙手山芋,但礙於皇威,也不得不應下皇甫澗越的命令。
青晨沒有死的消息很快的通過飛鴿傳書傳回了雲龍國。皇宮御書房裡,幫着齊梟邊看奏摺邊哄着小白的珺寧大長公主露出了會心的一笑。
她搖晃着手裡的撥浪鼓對着襁褓中的小白慈眉善目的笑着,“你父皇母后要回來,你們一家三口馬上就可以團聚了。”
PS:下章來點甜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