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繁花似錦,這所有着百年曆史的學校,如今也是舊貌新顏,處處都能讓人感受到生機盎然。
學校大門直到小禮堂、主教學樓這一段路,兩旁都有整齊的法國梧桐,鬱郁蒼蒼讓人心神寧靜,此時盛夏的綠意稍稍褪去,秋天的金黃鍍上樹葉,一陣風過,連落葉都帶着一股子學院派的詩情畫意。
許念然坐在樹下的一張長椅上,手託着下巴擺出一個沉思者的造型,前兩天晚上,陳與非問的那個問題時不時的在她腦海裡重複。
有沒有過男人?嘖,怎麼就是想不起來呢?
國君應該都有後宮吧?那女王也應該有後宮?怎麼自己一點細節都想不起來了呢?
大概是許念然的表情太過糾結,偶爾幾個路過的學生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許念然渾然不覺。
“那個,同、同學……”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在許念然身前響起。
“嗯?”許念然擡頭,入眼看到一位年輕的男子,穿着保安的衣服,正小心翼翼的打量自己。
學校的安保人員?許念然莫名其妙的直起身子,問道:“怎麼了?這凳子不能坐?”
“不是,不是。”小保安揮揮手,趕緊解釋道:“我、我看你坐在這裡一(一)(本)讀(小說)ybdu臉糾結,以爲你不舒服,過來問一下。”
啊?許念然張了張嘴,笑了笑,道:“我沒事,謝謝你關心。”
小保安“唔、唔。”了兩聲,往旁邊走了幾步,不住的偷偷打量許念然,讓許念然莫名其妙之餘,還有點警惕起來。
這小保安看起來年紀很小,該不會才高中畢業吧?白白淨淨的,個子大概一七五左右,一張娃娃臉,眼神倒是挺清澈,不像是壞人。
“你看我做什麼?”許念然直言問道。
小保安聽她發問,嚇得先縮了縮肩膀,這反應把許念然逗樂了,她也剛剛入學沒兩天,見到什麼人和事都新鮮,於是開口笑道:“你怎麼這麼膽小啊,這樣子還來做保安?”
小保安直愣愣的盯着她,許念然見他這副樣子更加莫名其妙了,自己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擡手摸了摸臉頰,見小保安還是呆愣的模樣,許念然也有點不高興了,“你看什麼?這樣很沒禮貌啊!”
“對對對對不起!”小保安聞言,趕緊立正站好,垂下頭不敢再看,只盯着自己腳前的落葉。
這幅模樣讓許念然瞬間想起自己被陳與非教訓的時候,也是這樣立正站好垂着腦袋,等大魔王火氣過去了,纔敢撒嬌賣萌扳回一城。
“嘿,我說你真的是保安嗎?怎麼這麼奇奇怪怪的?你叫什麼名字呀?”許念然一邊問,一邊打量他。
“哦,我叫保壘。”小保安指了指自己的胸牌。
“哈?!”許念然定睛看了看那胸牌,果然一張很挫的證件照旁邊,寫着兩個大字,保壘。
這名字真是絕了,許念然用佩服的眼光看着小保安,道:“你這姓氏配上這名字,再加上你的職業,真是太合適了。”
保壘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對許念然說:“嗯嗯,許同學,你要是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可以打我電話,我平時在大門和主教這邊輪流值勤,隨叫隨到!”說罷遞了一張疊好的紙片給許念然。
紙片上面寫着名字和電話號碼,許念然打開看了一眼,道了聲謝,揣上紙片起身離開了。
保壘目送許念然走進主教學樓,心裡難掩激動,總算、總算跟她搭上話了!
許念然則冷着一張臉,她根本沒有自我介紹,這個素昧平生的小保安爲什麼會知道自己姓許?莫非他跟神出鬼沒的瑞恩是一夥的、自己在學校也是被他們監視着的?
可是剛纔他不像有惡意的樣子。
許念然想了想,拿出手機將這個號碼保存好,多試探幾次看看這小保安到底是爲什麼接近自己的。
她可不認爲自己是個名人,在班級上的人緣也一直屬於普普通通,何況對於學校的各種豐富的活動都沒有興趣,纔剛剛軍訓結束,上了幾天課而已,這保安就認識自己了?
能考上這所學校的,基本上都是學霸,偶爾有幾個特例,也是國字號的運動員或者某些特殊才能的人,在開學的前兩天,主要活動就是選出幾個班幹部。
許念然看着自己領到的教材,大多數是地質學、礦物學、化學、美術等等,她學的珠寶鑑賞和設計,是個需要結合理工化學還有藝術的專業,課程雖然比較冷僻,但是非常豐富。
比起什麼經濟、法律這些熱門且大衆的學科,許念然的班級人數算是比較少的,只有四十幾人,這種帶着藝術味兒的科目,女生也不算少,基本男女比例持平,因此這個專業被戲稱爲工學院的“綠洲”。
選班長的時候,許念然看着幾位同學上臺演講,個個口才都極好,旁徵博引洋洋灑灑,學霸本身就自信,言談舉止都帶着些唯我獨尊的風采。
許念然淡淡的笑着看他們表演,她對班級事務、學校活動一向很冷淡,以前是因爲心智比同齡人太過成熟,所以看那些活動都覺得十分幼稚,現在則是真的沒有多少興趣。
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她心裡除了玉璜、除了玉伏靈國、除了瑞恩扔給她的拓本,再沒心思去管這些俗事。
“那麼,現在請大家投票吧,填好名字,每組最後一位收票。”班導小林老師拍拍手道。
小林老師是經管學院的在職研究生,雖然跟陳與非同年,但是見到陳與非還得叫聲師兄,他本來想讓許念然擔任個職務,可是許念然本人完全沒有興趣。
“你選誰?”許念然小聲的詢問坐在身旁的陶紫,瞄了一眼她的選票。
班長那一欄,她填了“邢文素”,許念然歪着頭想了想,好像是有個叫邢文素的男同學上臺演講過,她也懶得多想,就填了邢文素這個名字。
收票的時候,她才知道邢文素是誰,一個高高帥帥的男生,五官精緻,氣質溫文儒雅,帶着無框的眼鏡,笑起來溫暖和煦。
“噢,真是男神啊,學霸裡面能有如此男神真是上天的傑作啊!”外表女漢子、內在少女心的陶紫,扭着頭,雙手捧心花癡狀的看着走過來收票的邢文素。
許念然無語,她怎麼忘了陶紫是外貌協會的,這丫頭言情小說看得太多了,對男神有一種不可理喻的癡迷情結。
坐在外側的許念然,將陶紫和自己的票隨手遞給了邢文素,邢文素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從兩人溫和的一笑,用口型做了個“謝謝”。
陶紫花癡的做暈眩狀倒在許念然的小肩膀上,道:“看到沒,什麼叫男神,喂,你難道不覺得他比你哥還男神嗎?”
許念然搖搖頭,低聲道:“我從來不覺得我哥是男神。”
“屁,你哥哪裡不是男神了!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年輕多金,穩居校草排行榜多年,我看他離開學校之前這地位是不可撼動了……你看咱們學校喜歡他的女生還少嗎!不,不止女生,娘炮的小受也很多!還有女老師啊大媽大嬸大娘啦……”陶紫巴拉巴拉的開始了八卦經。
許念然笑着不搭話,陶紫這外貌協會的,只要一看到帥哥就像打雞血一樣,尤其喜歡挖八卦。
新當選的班長邢文素脾氣溫和,對人的態度彬彬有禮,在班裡系裡口碑都不錯。
不過這些跟許念然都沒什麼聯繫,班級活動也好,系裡院裡的新生活動也好,她都沒興趣,整天捧着瑞恩扔給她的那張拓本愁眉苦臉。
真的已經不記得了,自己到底是睡了多久啊?連圖騰、文字都忘光了,自己現在的思維、言行都跟一個現代人無異,怎麼會忘得這麼徹底?
看着手中的拓本,許念然愁眉苦臉。她不敢在寢室裡研究這個,只好跑到圖書館裡找一個角落埋頭研究。
唔……這些奇奇怪怪的字母和蝌蚪到底是什麼意思。許念然苦逼的望着來自自己“老家”的東西,一個頭兩個大。
張子陽看到許念然搖頭晃腦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坐在角落裡,有些奇怪,這妖孽,纔開學幾天而已,還是大一,用得着這麼用功嗎?
可是她手裡拿的不是書本,而是一塊……呃,布?
張子陽有些好奇,悄悄走過去從後面偷看了一眼。
“喂,妖孽,你看這些符幹嘛?想學着畫符給自己加攻防、加閃避啊。”張子陽奇怪的問。
許念然被突然靠近的熱源嚇了一跳,她扭頭,看到張子陽皺着眉頭,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自己,不爽的捲起拓本,道:“這纔不是符呢,我在看些高深的東西,你這半吊子的神棍就別打岔了。”
說罷還揮揮手,示意張子陽走開。
張子陽年輕氣盛,被許念然的態度刺激到,本來看不看無所謂的,但是現在死活就是要看。
“你拿來我看看,我好歹是天師,我看不懂的東西,你這妖孽會看得懂?”張子陽伸手去搶,
許念然撇撇嘴,隨他將拓本拿了過去,心道:孤都看不懂,你會看得懂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