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閻單手扣住方孔一角,放開繩索,身子上提,輕巧地鑽進方孔裡,只剩兩條‘腿’在外面。
“別說話了,免得老閻分心。”老曲一邊擡頭看,一邊不滿地阻止葉天。
司空摘星拉了拉葉天,向後一指:“咱們去那邊說,讓老閻老曲先忙着。”
兩人後退了十幾步,司空摘星‘摸’着下巴頦,認真地望定葉天,壓低聲音問:“你感覺到了什麼?我這裡有‘藥’,你要不要吃一顆?”
葉天反問:“什麼‘藥’?鎮定片嗎?”
司空摘星點點頭:“沒錯,我看你的情緒不對,吃顆‘藥’,可能會稍好一點。”
葉天搖頭,慢慢地坐在臺階上。
從這裡向前看,面具盡收眼底,葉天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面具要告訴人一些話,那些話就寫在它的臉上。
老閻已經完全消失在方孔中,也許幾分鐘後事情就見分曉了。
“北狼司馬是個‘混’蛋,大‘混’蛋!在大理,他要我去偷血膽瑪瑙,搞出很多‘亂’七八糟的事來,險些把命丟了。在瀘沽湖,他又要我跟四大蠱術家族打‘交’道。要知道,那些苗疆人根本是沒道理可講的,隨時都會施術殺人。這一次,他要我跟老閻、老曲下來,又是九死一生的買賣……”司空摘星嘟囔起來。
“你可以不做,反正你又不缺錢,何必在這棵樹上吊死?司空,你也算是個老江湖了,怎麼還是想不開?”葉天感到額頭木脹脹的,有三行冷汗,順着額角、眉心淌下來。他輕輕撫‘摸’着‘胸’口,察覺到心跳變得緩慢而沉重,像一個疲累到極點的巨人正在拾級而上,每一步都走得無比艱辛。
“我的名字叫什麼?”司空摘星突然問。
不須葉天回答,他已經自答:“司空摘星。但是,我從沒摘過星星,‘摘星’二字徒有虛名。北狼司馬說,只要我聽他的,就可以親眼看見一些無法想象、無法解釋、無法定論的東西,譬如‘女’媧補天時留下的彩石等等。他是個‘混’蛋,但不是笨蛋,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聰明人,抓住了我的好奇心。我喜歡錢,也喜歡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就一路跟着走下來了。你和方純不一樣,完成了這一票,就趕緊收手離開吧。俊男美‘女’,低調隱居,過你們甜甜蜜蜜的小日子。葉天,如果有個像方純那樣的漂亮‘女’孩子喜歡我,我也會隱退江湖的,惜福,惜福吧!”
葉天的心思被“‘女’媧補天”四字觸動,馬上向方純招手。
司空摘星嘆息一聲:“看着你們走到哪裡都卿卿我我,我這心裡真是羨慕、嫉妒、恨哪!”
方純走近,葉天立刻說:“那熔爐,很可能跟傳說中的‘女’媧補天聯繫起來。記得那則傳說嗎?”
‘女’媧補天的故事是這樣的: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水神共工造反,與火神祝融‘交’戰,共工吃了敗仗,氣得用頭去撞西方的世界支柱不周山,導致上天塌陷,天河之水注入人間。‘女’媧不忍人類受災,於是煉出五‘色’石補好天空中的漏‘洞’,折神鱉之足撐四極,平洪水殺猛獸,拯救了全人類。
這則上古神話甚至登上過中國小學生的語文課本,熔爐、煉石一說,連**歲的小孩子都耳熟能詳。
方純點頭:“我當然記得,可是……可是……”
“噓,安靜!”老曲突然大叫一聲。
方純在葉天旁邊坐下,雙手按住太陽‘穴’,皺眉苦思。
‘女’媧補天的神話分別出自如下史料:《竹書紀年》、《淮南子?覽冥訓》、《淮南子?天文訓》、《天外來客——隕石收藏錄》。
《淮南子?覽冥訓》中的原文葉天至今能夠完整背誦:“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火爁焱而不滅,水浩洋而不息,猛獸食顓民,鷙鳥攫老弱。於是,‘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鰲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蒼天補,四極正;**涸,冀州平;狡蟲死,顓民生;背方州,抱圓天。”
按照普通人理解,‘女’媧補天時的熔爐不過是一口體積稍大的鍋,如同鍊鋼廠裡使用的鍊鋼爐一般。仔細想來,蒼天裂口必定是幾百裡、幾千裡,普通熔爐怎麼能滿足補天的需求?與之相應的,必定是一口巨鍋。
“補天、熔爐、五‘色’石……簡直是……”方純低低地自語,眼神‘迷’惘之極。
“老閻,老閻,裡面情況怎樣?”老曲按捺不住,焦躁地喊叫起來。
方孔中靜悄悄的,老閻毫無迴應。
“我去看看。”司空摘星飄然向前,平地拔起,腳尖在面具的嘴巴上一點,借力二次騰躍,左手便搭住了方孔。他的輕功的確了得,連葉天都自嘆不如。
司空摘星沒有盲目地鑽進方孔,而是打開手電筒,向方孔內仔仔細細地照着。
“方孔是條直的通道,大約十五米長,看不到老閻。”他回頭向老曲解釋。
老曲愣了愣,右手一拍大‘腿’:“是了是了,可能老閻已經進裡面去了,我們應該跟上去,給他幫幫手。”
司空摘星又察看了一陣,勉強同意:“好,我也進去。他***,管它是吉是兇呢,拼了!”
他輕巧地上翻,腳前頭後,倒着鑽入方孔裡。那是一種很聰明的姿勢,一旦發現敵情,就能快速撤回來。
接着,老曲抓住繩索,爬進方孔裡。
“怎麼辦?我們也去嗎?”方純問。
葉天拉着她起身,若有所思地回答:“當然去,去看看上古神話中描述過的奇特世界。”此刻的形勢,猶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兩人進入方孔時,司空摘星和老曲也不見了。
他們慢慢爬過十五米長的通道,探頭向外望。前面是一望無際的一個巨大空間,通道口就像開鑿於萬丈懸崖中段的山‘洞’,向上、向下、向前全都一眼望不到邊。先到的老閻、老曲、司空摘星三人,就站在‘洞’口下面的一個十幾米寬的平臺上。那平臺自身微微泛着白光,凌空前伸,延展出近百米,上面空無一人。這種從未見過的古怪場景令五個人一起噤聲,絞盡腦汁,也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
正如葉天所料,當他落地時,看到石壁上也有一扇雕刻着面具的石‘門’,與進來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樣。他們五人是從面具額頭方孔中爬入,又從方孔中爬出的。
“這鬼地方,簡直像是到了幻想世界一樣,什麼都看不到。到底是什麼人有閒心、有力量在山腹之下建造一個如此古怪的東西呢?根本看不到值錢的東西,就剩一條鬼路。”司空摘星呸了一聲,向深淵內吐出一口唾沫。
“對呀,我覺得咱們該回頭了,這裡就算有寶貝,也根本撈不到手,只能乾瞪眼看着。”老曲乾笑起來,回頭看着老閻的臉。
老閻從袋子裡取出一支熒光‘棒’,揮手擲出去,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綠熒熒的拋物線,墜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沒戲了,回頭吧。”他說。
“誰先去看看?”司空摘星向前指了指。
老閻、老曲都沒回應,而是向後各退了一步。他們的表現很好理解,盜墓高手出生入死,爲的金銀寶藏。如果前面什麼都沒有,只剩危險,他們絕不出手。
司空摘星苦笑:“老閻、老曲,咱們是一起來的,你們總不至於現在就扯我後‘腿’吧?再怎麼說,已經到了地頭,至少得走過去看一眼再回頭,也好對北狼司馬有所‘交’待——”
老閻沒有開口,老曲乾脆摘下脖子上掛着的望遠鏡,遞到司空摘星手上:“鳳凰不落無寶之地,這裡的事,你看着辦。我們老哥倆累了,得好好歇歇。”
然後,老曲就拉着老閻退後,坐在地上,背靠石‘門’,擺出一副“到此爲止”的架勢。
“你們……你們!”司空摘星無奈地撓撓頭,舉起望遠鏡,向平臺盡頭觀察着。平臺的厚度超過五米,石質結構,與山崖渾然一體,看起來足夠堅固,絕對能承擔起這些人的重量。
葉天低頭觀察平臺的結構,確信它堅實可靠之後,向司空摘星要過望遠鏡:“我到平臺盡頭去,大家都不要動。”
方純立刻接口:“我陪你一起去,彼此有個照應。”
司空摘星如釋重負:“好好,兩位一起去是最好的了,快去快回。”
關鍵時刻,縮頭比出頭容易,誰都不願意冒險逞英雄。
兩個人牽着手,並肩前行,踏上了橫跨無底深淵的平臺。四周沒有風,沒有聲音,也沒有任何不尋常的氣味。很快,他們就到了平臺盡頭。對面、頂上、下面全都是黑茫茫一片,看不出所以然來。
“正常情況,向前能看到石壁,向上能看到穹頂或是天空,向下也能有所發現。可是,我現在眼中只有黑‘色’。”葉天把望遠鏡轉‘交’給方純,但這個小小的動作,竟然令他的右臂關節發出連續的“咯吱”聲,猶如重度風溼‘性’關節炎患者那樣。
“那隻能證明,三個方向無窮之遠,視線所及,不見盡頭。”方純說。
身處如此危險的境地,兩人的一舉一動都分外小心,因爲一旦失足,就是萬劫不復的結果。
“裴鵲被稱爲‘風神’,還有另外一個綽號,叫做‘瘋子’,意思是他一旦決心做一件事,就會不顧一切拼命去做,像瘋了一樣。你說,如果他到這裡來,會幹出怎樣的瘋狂事情來?”葉天向平臺邊緣挪動了幾步,低頭向深淵裡張望。
方純很認真地想了想,才慢慢回答:“他不是飛鳥,無法向上;不是輕功高手,無法凌空虛度向前。唯一的可能,就是向下面去,探明深淵之下的秘密。”
葉天繞着平臺邊緣走了半圈,在正前方的中心點停住,長嘆了一聲:“方純,如果裴鵲在這裡,一定會把你引爲知音的,因爲你對他的去向判斷得非常準確。看這裡,一條天蠶絲結成的滑索,有人曾從這裡下去過。”
他跪在地上,半邊身子探出去,指着那條由三枚特大號膨脹螺栓固定在石壁上的‘乳’白‘色’繩索。繩索約成年人的手臂粗細,是由五根拇指粗的尼龍繩外加一條天蠶絲繩、一條鋼絲繩扭‘花’編成的。螺栓頂上,鑄着一個陽文圖章,正是“裴鵲”這兩個篆體小字。
這個發現,終於讓兩個人臉上出現了淡淡的笑容。
天蠶絲繩索是裴鵲特有的裝備,由雪山天蠶吐出的絲‘精’紡而成,別人是無法仿冒的。
“裴鵲來過——不,應該說,裴鵲還在下面,否則也不會把繩索留在這裡。這到底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呢?”葉天撥‘弄’着繩索,迅速意識到繩索是繃緊的,也就是說,此刻有人正懸垂在上面。
“我下去看看。”他立刻做了決定。
膨脹螺栓的位置是在平臺立面結構的中心,深入石壁四寸,堅實無比,而那條粗大的繩索也完全能承受兩個成年人的體重。只要下去,就能看清裴鵲在做什麼。
方純握着手電筒,沿繩索向下照,但光柱只能照亮二十米以內,再往下,只見黑暗,看不出任何端倪。
“你不能下去,太危險了。別忘了,咱們所處的位置是一個不明真相的熔爐,最底層很可能佈滿了殺人怪物,風神裴鵲生死未知……葉天,你不是超人,只是血‘肉’之軀,有很多時候必須懂得止步。算了,我們回頭吧,連老閻、老曲都放棄了,我們還有什麼理由盲目冒險?”方純的信心正在動搖。
她回頭望了望,司空摘星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正在揹着手來回轉圈。
葉天閉上眼睛,凝神思索了一陣,才緩緩地說:“先把繩索拉上來,看到底是什麼情況。裴鵲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我總覺得,目前我們距離真相只隔着一層窗戶紙了,不能無功而返。”
他彎腰撈起繩索,一把一把上提,方純則站在他身後,接力提繩。兩人粗略估計懸在繩索上的重量,約在八十公斤上下,正是一個成年人加上一些盜墓工具的合重。
繩索盤繞約二百米之後,手電筒光柱下隱約出現了一個人影,正緊緊地附着在繩索上。葉天手上的動作加緊,很快就把那個人提上了平臺。
“喂,那是什麼人?出了什麼事?”司空摘星遠遠地吆喝着。
葉天無暇理睬,把這個裹在一層銀‘色’金屬防護服裡的人平放好,探他頸旁的脈搏。
“死了。”他無奈地向方純低語。
那身防護服非常臃腫,而且從領口到胯下,每隔半尺,就有一個金屬環跟繩索勾在一起,所以就算人失去了知覺也不會從繩索上墜落。事實上,這個人的身體很瘦,刀條臉,細眉細眼,嘴‘脣’跟下頜乾乾淨淨的,沒有一根鬍鬚,年齡在四十歲左右,正是盜墓界人人敬仰的高手裴鵲。風神裴鵲是全球各大著名拍賣會上的常客,照片經常刊登於各種名人雜誌,所以葉天、方純對他的刀條臉都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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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我沒讓你下去。”方純嘆了口氣,扳開金屬環,把裴鵲的屍體從繩索上解脫下來。繩索至此並沒到頭,還有很長一段鬆鬆垮垮地垂在平臺下。
“謝謝。”葉天也輕聲嘆息。
他慢慢拉開防護服正面的拉鎖,準備搜查裴鵲的隨身物品。
司空摘星終於按捺不住,飛奔過來。一見到裴鵲的屍體,他的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喂,別動他,一切發現成果都是屬於我的……”
方純橫跨一步,把司空摘星攔住,冷笑一聲:“你的?沒有我和葉天,裴鵲的屍體還在下面懸着呢,誰都發現不了。司空摘星,你對我們的態度最好能好一點,否則就趕快滾回去,跟老閻、老曲他們在一起好了。”
她的口無遮攔,反而把司空摘星罵醒了,怔了一會兒,訕訕地搓着手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大家一起研究,一起研究就是了。”
葉天打開防護服,把並沒有完全僵硬的裴鵲抱出來。這時候,方純已經從防護服兩側的大口袋裡取出了一個黑‘色’封面的日記本、一支筆和一架帶有防水層的數碼相機。司空摘星幾次要伸手幫忙,都被她揮手擋開。
“看看相機,裡面拍到了什麼?”司空摘星急得直撓頭。
方純無聲地把那些東西放進自己的口袋裡,對司空摘星的建議毫不理會。
裴鵲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痕,面孔雖然發黃發灰,卻也是盜墓者常見的臉‘色’,都是少見日光所致。
“毒氣窒息?毒蟲噬咬?”司空摘星焦躁地問。
葉天搖搖頭:“都不是。”
他把裴鵲的衣服解開,從喉頭、鎖骨、‘胸’口、肋下一直檢查到小腹、胯下、雙‘腿’、腳心,最後才下了結論:“應該是‘精’力枯竭而亡,嚴格來說,屬於心衰一類的病症。我判斷他是在上攀過程中死亡的,距離平臺二百米時,再也無力行動,才死在繩索上。”
方純翻開日記本的最後幾頁,立刻便證實了他的話:“沒錯,他知道自己不行了,把遺言留在了這裡。”
司空摘星探頭去看,方純一下子站起來,走到葉天那邊去,故意避開他。
“喂!你——”司空摘星氣得連額角上的青筋都迸跳起來,但又無計可施,便在防護服口袋裡胡‘亂’翻找,一不小心,防護服腋下的隱蔽口袋裡滑出了一個圓溜溜、黑乎乎的東西,從他腳邊滾過,徑直滾向平臺邊緣。
“那是什麼?”葉天低叫。
司空摘星擡起手,掌心裡也是一個同樣的東西,鐵製外殼,通身漆黑,大小跟一個‘棒’球相差無幾。
“好像是……好像是轟天雷,霹靂堂雷家的轟天雷——天哪,竟然是轟天雷!”司空摘星陡地醒悟過來,飛身向前一撲,但卻已經稍遲,轟天雷在他指尖相差一尺遠的地方滾出平臺,落進深淵。司空摘星急衝之下,身子無法停止,險些一起墜崖,幸好被追上來的葉天一把攥住右腳。
“他***壞大事了,這下真是糟糕透頂,誰能料到裴鵲口袋裡裝着這個?”司空摘星爬起來,滿臉沮喪地自責。
“撤,向後撤!轟天雷會引起大爆炸,我們必須先退出平臺再說。”葉天大聲下令。
司空摘星自知闖了大禍,趕緊抱起防護服,撒‘腿’向回跑。抱着裴鵲屍體的重任自然落在葉天身上,可惜的是,方純已經沒時間解下天蠶絲繩索,先顧‘性’命要緊。
正是因爲葉天做出了明智的判斷,三個人才躲過了一場劫難。當他們退回到石‘門’時,深淵內發生了一連串驚天動地的大爆炸,蘑菇雲形狀的紅‘色’火球連環騰空而起,大震動一次連着一次,他們腳下的地面簌簌發抖,接連震顫了十四五次。看火光起處,至少在平臺下三四百米的位置。
“先撤出去。”葉天向方孔一指。
司空摘星招呼石‘門’前坐着的兩個人:“老閻、老曲,扯呼了!”
奇怪的是,兩個人靜靜地坐着,面向平臺,對司空摘星的話置若罔聞。
“老閻——”司空摘星無奈地走過去,伸手要拍老閻的肩膀,右掌突然停在半空,嗓音瞬時變調,“老閻,你怎麼啦?你們怎麼啦?天哪,他們死了,他們死了……”
的確,老閻、老曲已死,他們的臉詭異地塌陷下去,只剩皮包骨頭,乾癟得猶如兩隻風乾了的茄子。他們的身體也瘦下去一圈,不必解開衣服察看,就明白跟臉部是同樣情況。
“別碰他們,古怪都在那石‘門’上。你們看,面具的表情似乎變了,嘴角上翹更厲害,笑容近乎猙獰。”方純沒有失去應有的冷靜,迅速尋找着兩人死亡的原因。
葉天來不及細看面具,背後的深淵裡火勢暴漲,遙遙望去,已經變成了無邊無際的火海。隨着又一次天崩地裂般的大爆炸,火海驀地沸騰起來,火勢直線上漲,連四周的石壁一起點燃,一同燃燒。
“深度五百米左右,直徑兩公里或者更多,我們果真是處在一個圓形熔爐之內。‘女’媧補天已經變成了過去,不知道現在這火,能夠煉出什麼東西?”葉天迅速觀察着深淵底部,期望能獲得一些有用的資料。
天空中突然傳來了動物的嗥叫聲,尖銳、高亢、霸氣十足。
“走了走了走了!”司空摘星翻身躍進了方孔,拋下一根隨身細繩,要把葉天、方純拉上去。
方純先攀上去,然後將裴鵲的屍體吊上去,最後撤退的纔是葉天。
他抓住繩索向上爬之時,突然發現一大團黑‘色’的東西正在高速下墜,一邊移動,一邊向四面擴散,並且發出‘激’烈的嘶吼聲。
“快上來,快上來!”方純連聲催促,拼盡全力提起繩索,幫葉天進入方孔。
驟然間,方孔外掠過一團黑影,黑影與石壁摩擦時,發出噼裡啪啦的刮蹭聲。
“那是什麼?”方純在葉天耳邊問。
就在他們面前一尺遠的地方,出現了黑‘色’的鱗片,鱗片不是靜止的,而是慢慢蠕動。
葉天撳亮了手電筒,光柱落在三片順序覆蓋的半透明鱗片上,每一片都有蒲扇大小。鱗片下面,是一層青黑‘色’的、油滾滾的皮膚,類似於魚類或是蛇類的身體。可想而知,此刻正有一隻體積龐大的帶鱗動物就堵在‘洞’口上。
“消滅它,我們可以消滅它!”司空摘星不合時宜地建議。
“閉嘴,要想殺死那樣龐大的動物,除非調一組火箭炮過來,你還是閉嘴吧!”方純怒斥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鱗片移開,葉天小心地探出頭去,向下俯瞰。無邊的火海上空,飄浮着一條几十米長的黑‘色’巨蛇。巨蛇身邊,充斥着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而那種霧氣似乎能夠熄滅火焰,火勢變得越來越小。巨蛇沒有翅膀,但卻能在空中自如地飛翔遊動,身上披覆着的半透明鱗甲被火光映成了詭異的橘紅‘色’。
“把轟天雷都給我。”葉天說。
司空摘星又翻了一陣,共找到四顆轟天雷,一起遞過來。
“葉天,你想怎麼做?我們也許該從長計議,那些東西生存在此地不是一朝一夕了,我們不確定那是什麼動物,也許……”急切間,方純語無倫次,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要表達什麼意思。
“你們退出去,我斷後。”葉天冷靜地吩咐。
司空摘星和方純沒有爭辯,立刻沿着通道後撤,回到石‘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