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二

二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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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臨近,安徽省的熱鬧情況大大超過往年。特別是在老根據地,更是熱鬧非凡。一批批年貨運入城內,然後各個工廠把年貨拉走。最後分發到各個工人手裡。工人們大包小包往回帶。統一在人民黨工業體系下,轉入城市戶口的工人的數量高達兩萬多人。平常農閒時節在工廠或者工地裡頭工作的臨時工,又能讓工人數量翻上一番。這還僅僅是可以完全將其列入“產業工人”行列的工人。人民黨組建的各個農場,飼養場裡面的勞動者其實可以稱爲“農業工人”,這部分勞動者還沒有列入根據地的工人統計之中。

這可是一個劃時代意義的變化,資本主義工業興起的時候,屬於自發性質的搞工業牟利。將工業與社會制度完全結合起來的體系,在這個時空上,人民黨的根據地算是開了先河。國防科工委擁有規模最大的產業體系,作爲國防科工委的委員長,遊緱根本沒想到自己能忙到這個程度。上萬人規模的春節福利,春節獎金,春節聯歡活動。還有春節中各個部門的排班,休假,上班。細節上固然不用遊緱親自安排,但是各個工廠對此都沒有經驗。告訴大傢俱體安排什麼內容,這個還是需要遊緱出馬的。

不同的企業情況不同,你還不能一刀切。更加細化起來的話,工人們回農村老家探親,正月十五結束後大家還得趕回來。且不說別的,“春運期間”,各個水路上的船隊根本不能休息。直到這時候,遊緱才明白爲什麼擁有一個完整的計劃是多麼必要。船運部門從建立起就制定了作息計劃。幹兩天歇一天,不過絕對沒有普通假期。越是這種節假日,就越得全員到崗。

作爲陳克的鐵桿,兼政治支柱之一。遊緱對此再也沒有以往那種樂觀的讚美了。好不容易安排完工作,遊緱直接找上了何足道。何足道所在的軍隊體系更加沒有春節這個說法,各個部隊首先就駐紮在各地,軍委平日裡可以在根據地總部,這種重要的節日反倒要出發去各地慰問部隊。遊緱約何足道出發前談一次話。如果是別人的話,何足道真的不一定願意擠出寶貴的時間來。但是對於遊緱,何足道竭盡了自己的所能,總算是在晚上趕到了遊緱的住處。

一進遊緱家的屋門,就聞到了一股酒肉的味道。人民黨的供應體系裡頭有“酒精類飲料”這一項,不過每個人的配額很低。每個人每年也就一瓶酒。而且這個酒類供應還可以換成別的。何足道萬萬沒想到遊緱居然真的把這個配額給兌現了。

“足道,來,和姐姐喝酒。”遊緱爽朗的說道。

如果是以前,何足道肯定是手足無措。現在何足道從容的答應一聲,先去脫了軍大衣,摘了軍帽。把衣服掛好之後,他洗了手,就和遊緱面對面的坐着開始喝酒。

酒過三巡,遊緱呼了口氣。“足道,你也參加了上次的培訓,你對這文青說的東西有什麼看法?”

“沒什麼看法,老老實實工作唄。”何足道笑着答道。

遊緱瞪着何足道,在她看來何足道有些地方是越來越像陳克了,例如他方纔這種看着沒心沒肺的回答。是啊,大家都知道幹了纔能有結果,不過遊緱卻覺得有些咽不下這口氣,她氣鼓鼓的說道:“文青什麼都不給我們說,咱們認識了兩年多,他中間拿那麼多廢話來敷衍我們是吧?平日裡他總是說,這些東西都要靠大家了,我相信同志們。其實這些東西哪一樣他不是心知肚明的?他就是把我們當小孩一樣哄!”

何足道並沒有安慰遊緱,他很認真的問道:“遊緱姐姐,我問你。如果陳主席在認識咱們的時候就把這些和盤說出來,你覺得咱們能走到今天這步麼?”

遊緱登時就被噎住了,她雙手抱在胸前沉吟不語。過了好一陣,遊緱才悶悶的答道:“若是他說了,至少能少走不少彎路吧?”

“陳主席若是當時就說了,咱們絕對走不到今天。”何足道頗爲生硬的把遊緱的話頂了回去,“不用說太久,咱們剛到根據地的時候就遇到了水災。有多少人是心甘情願留下來的?又有多少人是因爲走不了纔不得不留下來的?那時候遊緱姐姐你親自帶隊救人,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遊緱繃着嘴不吭聲了。這條革命道路到底有多艱難,歷經了多少艱辛,遊緱很清楚。就算是出於對舊時代徹底痛恨,遊緱雖然沒有一次想過離開隊伍,想起在家的大小姐生活,遊緱也絕對不能說自己沒有懷念過。

“如果不是咱們經歷了這麼多,如果不是大家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罪,咱們根本就沒有機會理解陳主席告訴咱們的這些東西。”何足道看着遊緱的眼睛非常認真的說道。

遊緱很不喜歡何足道的這種態度,她請何足道來吃飯的目的是想找人傾訴一下心裡頭的鬱悶,順道一起罵罵陳克不老實。萬萬沒想到何足道如此堅定的跟隨陳克,遊緱冷笑道:“你這大政委把政治工作做我這裡來了。”

何足道根本沒有因爲遊緱的話影響了自己的情緒,他依舊語氣平穩的說道:“遊緱姐姐,就是因爲我是做政治工作的。我覺得陳主席這麼做一點都沒錯。他也是不得已纔不能告訴大家這些。當他覺得可以告訴大家的時候,他不就全盤托出了麼?”

“那他以前爲什麼不說?”遊緱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這點。()

“因爲以前大家還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人民黨黨員。”何足道的回答非常直白。

“什麼?!”遊緱萬萬想不到何足道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她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飛跳起來。遊緱的左手指着何足道,細長的丹鳳眼幾乎要瞪圓了。

何足道非常冷靜的看着遊緱,“我們那時候都不是合格的黨員,我認爲陳主席那時候不說,是對我們好。”

遊緱氣憤過度反倒冷笑起來,“很好,足道。你說的好啊。你真的是長進了啊!”

“遊緱姐姐,作爲一個黨員的修養,首先就要實事求是吧?”何足道問道。

遊緱平素從來沒有這麼失態,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這麼激動不合適,加上何足道平靜的態度,遊緱很快就恢復了平素的冷靜。她坐回位置上,平復了一下情緒,這才答道:“沒錯。的確要實事求是。”

“那麼人生的終點是什麼?”何足道繼續問。

“這……”遊緱一時答不上來。

“人生的終點就是死。”何足道給出了答案。

聽着何足道用平靜的語氣闡述出殘酷的事實,遊緱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忍不住停滯了一下。莫名的恐懼然突然就包圍了遊緱,她試圖想反駁何足道的話,卻發現找不出更好的說法來。

“那麼我們的人生有多久?佛家說的好,人生就在呼吸之間。我們部隊打仗,天知道會被哪裡飛來的子彈打中。天知道哪一發炮彈飛過來,就被炸死了。就北洋軍那幫人的水準,打中你的子彈大部分原先根本不是瞄準你的。你這口氣吸進來,呼不出去就死了。戰場上這種事情我見多了。”何足道的聲音平靜溫和,光聽語氣的話根本想象不到何足道曾經好多次穿行在槍林彈雨中,很多次與死亡擦肩而過。

遊緱原本對何足道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何足道是自己的一個小弟弟。聽着何足道這樣簡單平靜的闡述着死亡,遊緱突然意識到,坐在自己對面的這個比自己小的青年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長爲了一個男子漢。她忍不住又皺起了眉頭。

“遊緱姐姐,這種事情經歷多了,我纔開始理解陳主席。因爲陳主席是個真正的戰士。作爲一名戰士,如果在戰前只想着戰鬥中能夠大獲全勝,能夠立下功業,戰後披紅掛綵打馬遊街。那我不說別的,衝鋒號一響他絕對衝不出去。能衝出去的,都是什麼都不想,平日裡訓練無數次,衝鋒前直愣着耳朵就等着聽衝鋒號響起的那些同志。”說道這裡,何足道的聲音有點激動了。

“衝鋒前,敵人的大炮轟隆隆的響。攻城的時候,你就能看到,敵人的步槍密密麻麻的對着你。怎麼辦?你傻乎乎的一頭衝上去,絕對是個死。所以平日裡的軍事訓練,臥倒,隱蔽,匍匐前進,投彈,射擊,一樣都不能少。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這不是口號,這是人命證明的事實。”

遊緱靜靜的聽着,雖然還不太清楚何足道爲什麼給自己說這些純粹軍事上的事情,但是遊緱彷彿隨着何足道的敘述,親眼看到了戰場上的殘酷。

“平日裡百般訓練,到了戰場上還是要出錯。握彈、拉弦、投彈,投彈距離要求最少十九米。你不夠這個距離很可能就會被扔出去的手雷炸到自己。投彈姿勢有站立,蹲着,臥倒。各種姿勢下這一套投彈動作都是經過無數次實驗,然後總結出來的。手怎麼擺,怎麼支撐身體,什麼用力。戰鬥前這些基本戰鬥技能都是要訓練幾百次,那得練到你根本不用想的地步。就算是這樣,每次打掃戰場,我們都能發現不少根本沒有拉弦的手雷。別看戰前訓練了那麼多次,到了真的打起仗來,戰士們一着急就忘記了,掏出手雷,不拉弦就扔出去了。”

聽何足道說的有趣,遊緱忍不住笑了一聲。這是自做下來吃飯開始,她第一次露出笑容來。

“遊緱姐姐,我說的這些還是那些真正的戰士。是那些從不想什麼當戰鬥英雄,也從不想戰後要披紅掛綵的那種戰士。有些部隊裡的同志,平日裡嗓門極大,吹起自己來那是雲天霧地。聽他們的話,他們一個人最少能解決一個班,甚至一個排的敵人。但是呢,一上了戰場,就是這些人,該衝鋒的時候他們總落在後頭,甚至還有人根本就衝不出去。行進過程裡頭,他們總跑的最慢。遇到敵情,要麼是茫然失措,要麼是立刻躲在安全的地方。論戰果,他們從來是最少。倒是打掃戰場的時候,他們違反紀律倒是最多。等到評功的時候,你看他們就來勁了,屁大點的功勞他們都要搶。反倒是那些戰功卓著的同志,此時倒不愛吭聲了。”

“足道,你是在說我就是這種人麼?”遊緱終於聽出了些味道出來。

何足道搖搖頭,“遊緱姐姐,我不認爲你是這種人。但是我覺得你現在有些地方沒有想透。就我對戰士們的觀察,就我對自己的反思。我覺得大多數人做事都是爲了一個目的。但是呢,一旦有了一個自己希望達到的目的,往往就會背離實事求是的態度,就不客觀了。就跟軍工生產一樣,大家制定流程,制定制度,要有層層的檢測,這是爲什麼?因爲這種流程,這種制度本身能夠最大程度的生產出合格的零件來。如果一個加工零件的工人,光想着我每個零件都要是合格品。而不是去關注每一道工序的操作,不關注每一個零件加工前的尺寸。他能生產出合格的零件麼?生出合格零件與他怎麼想無關,而是他怎麼幹起來才能決定這個零件能否合格。把全部精力放到做事上,尚且還要出錯。若是腦子裡頭光想着想要的結果,那我可以說,沒有不做錯的。”

產品質量問題是遊緱非常頭痛的問題,聽何足道這麼一說,遊緱登時生出一種知己的感覺。怪不得陳克那麼注重政委的建設,何足道從一個孩子般的青年成長到現在的程度,實在是大出遊緱意料之外。

“遊緱姐姐,陳主席沒有把這些告訴大家的時候,咱們依舊建立起現在的功業。能有現在的成績,的確是靠了陳主席的英明領導。但是,沒有這麼多的工作,沒有對事情本身規律的詳細研究,只靠那個看着極爲宏偉的藍圖,我們註定做不到現在的程度。陳主席生怕大家誤入歧途,所以他始終不敢說那麼多。他告訴我們的其實正是辦事情的真正方法,那就是通過一次次的做事情,通過研究瞭解事情本身的規律,按照這些規律去辦事,我們才能達成目的。光想結果,不僅沒有用,還是大大有害的。我們所有披紅掛綵打馬遊街的戰鬥英雄,沒有一個是事前想這些的戰士。那些誇誇其談的同志,我們這次大復原要統統清除出部隊。他們在部隊裡頭就是禍害。”

遊緱聽着最後一段話,感覺非常不痛快。不過此時她已經明白了何足道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的目的是什麼。“足道,你的意思是說,我不用管文青說了什麼,只要幹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麼?”

何足道卻搖搖頭,他極爲誠懇的盯着遊緱的眼睛,認真的說道:“遊緱姐姐,你有非常非常優秀的地方。你在做很多事情的時候,根本沒有那麼多想法。很能豁出去,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不過在我看來,這就像是一種本能,就是你天生很優秀,在這些方面上,你本能的能夠順應事物的客觀規律。但是,你卻缺乏一種自覺。你缺乏按照事情的客觀規律來改造自己思想的努力。而這就是你我與陳主席的最大區別。陳主席時時刻刻都在改造自己。他始終強迫自己去面對現實,認清現實,改造現實。在這點上,陳主席是真正的人民黨黨員,我們都差得遠。”

遊緱完全沒有對何足道的怒氣了,何足道的話解釋了很多遊緱原本沒有看清楚的東西。然而從這個全新的角度,遊緱突然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真正的看清過陳克,更沒有理解過陳克。一起工作,一起奮鬥,一起經歷了各種艱難困苦的陳克,竟然像是一個陌生人。這讓遊緱感覺悵然所失。她的視線垂了下來,但是映入眼中的東西則是完全的視而不見。心裡頭翻涌着的千般思緒也沒能理出一個明確的思路。過了好一陣,遊緱才低聲說道:“文青爲什麼從來不對我們說這些呢?”

何足道感覺十分無奈,從他的角度來看,陳克早就把這一切說的清清楚楚了。雖然一點都不想貶低自己所仰慕的遊緱姐姐,不過何足道忍不住想到,這或許就是革命者的覺悟問題吧。遊緱參與革命的原因是對舊時代的強烈不滿,以及建立屬於自己功業的極大決心。而陳克發動革命的理由,卻是建立在廣博的知識,以及對客觀規律的深刻認知,以及對人民革命以及社會主義制度本身的強烈信仰之上的。這兩者的差距的確是有些過大了。

屋子裡面陷入了一種尷尬的沉默之中。

遊緱又沉默了好久,她再次擡起頭的時候,眼中的迷茫與失望消散了不少,“足道,我知道文青對於革命事業是極爲忠誠的,文青對我們同樣是推心置腹的。我現在雖然趕不上文青的水平,不過我也不想這麼一直被他拋在後頭。足道,我想讓你幫幫我。不說到文青的這個程度,至少也得到你這樣的程度。好不好。”

何足道心中立刻就覺得輕鬆了好多,遊緱果然不是那種不願意進步的人。何足道畢竟干政委這麼久,心胸城府已經頗爲開闊。他並不敢告訴遊緱,平日裡何足道有了理解不了的事情,總是要跑去找陳克談話的。正因爲如此,何足道自己纔能有這樣的進步。何足道知道自己如果這麼“誠實”的說話,結果不過是平白的製造出新的誤解與不快來。

他點點頭,“遊緱姐姐,我們提前約定時間吧。”

“那也不用約定了,現在就先說一些你覺得最重要的東西。你這麼忙,我也不會隨時有時間。”遊緱笑道。

“最重要的麼?我感覺是得把自己沒有完成的事情給完成了。輕裝上陣,而且千萬不要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怎麼說?”

“遊緱姐姐,我是覺得你現在有些東西沒有放下。這就導致了你目的不純。你參與革命的目的,有一部分是爲了向你以前的社會關係證明,你是能幹成大事的。而革命是一個向前看的事業,革命本身是爲了建設全新的世界,而不是向舊世界證明,我們能佔據高位。”

“足道,你是說我參加革命的目的是爲了向我父母證明,我是有能力的麼?”

……

……

屋子裡面原本壓抑的氣氛不知不覺之間蕩然無存,何足道與遊緱兩人熱切的討論着,然後發現飯菜涼了,又把飯菜給熱了熱。大家邊吃邊談,談着革命,談着思想,甚至慢慢談起了未來,都覺得很是開心。

天晚了,何足道與遊緱第二天還都有堆積如山的工作,談話到了十點就結束。兩人約定等何足道回來之後繼續談。遊緱把何足道送到住宅區大院門口的時候,何足道有些吞吞吐吐的說道:“遊緱姐姐,我覺得你其實可以找陳主席多談談。在這方面,他比我認識更深了不少。”

遊緱笑道:“足道,你這是不願意和我談話麼?覺得我覺悟低?”

“這絕對沒有。”何足道連忙答道。整個晚上,這是何足道第一次覺得手足無措。

“那就先用你湊合着吧。文青忙成那樣,有時候我真的是不忍心去打攪他。”遊緱嘆道。

“那我們有空就見面吧。”在夜色裡頭,何足道紅起來的臉色並沒有被遊緱看到。

“好的,就這麼說。你趕緊回去吧,路上小心些。”遊緱笑道。

何足道站着沒動,遊緱不知道何足道還想說什麼。卻見何足道突然伸出手來。遊緱握住了何足道的手掌。

天已經很冷了,兩人的手掌卻都是熱乎乎的。用力搖動了幾下遊緱已經長了不少繭子,可以說皮膚有些粗糙的手,何足道放開了手掌。他認真的向遊緱敬了一個軍禮。“遊緱姐姐,再見。”

“足道,再見。”

何足道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回到房間,遊緱收拾完了東西,躺到牀上。徹底放鬆的感覺讓遊緱覺得極爲舒服。這些日子以來的種種不滿與失落的情緒一直讓她心情頗爲低落。直到今天,遊緱才把這種感覺放下了。再回想起陳克所說過的未來藍圖,遊緱突然覺得那藍圖再也沒有最初聽到的那種妖異的感覺,仔細想來,那種未來社會其實真的有一種雄壯卻又細膩的美感。而何足道今天晚上所說的話,又浮現在遊緱腦海裡頭,“一個真正的革命者,必然是從舊制度與舊社會中被解放出來的人。那是一個解放了自我,然後能夠去創造新世界的人。”

“文青,你真的是個解放了自我的人麼?”遊緱想。回想起最初認識陳克的時候,陳克幹出來的種種笨拙的事情,遊緱突然覺得很可笑。再接下來,遊緱突然就睡着了。

陳克並沒有認爲自己是一個完全解放了自己的人,他深知自己與舊制度舊社會水火不容的態度,僅僅是因爲陳克根本就是生活在未來的人而已。至於解放自己這件事,陳克覺得“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且不說別人,光陳克自家的家務就讓他感覺有些難以應付。

何倩搬進了陳克家之後,陳克就搬出來住了。所以當何穎請陳克晚上一定要回家的時候,陳克就知道這次回去絕對要面對些難題。果然,一到家,何倩就請求陳克釋放孫永勝。

陳克下意識的撓了撓頭,這對他來說是很少見的舉動,“我說姑姑啊,我們抓孫永勝的時候,並不是我與孫永勝有什麼私仇,這是打仗時候抓到他的。既然是公事,我就不能把釋放孫永勝當成私事來辦。”

何倩能理解這話中間的道理,卻完全不能接受這話裡頭的事實。

“陳主席,你是安徽人民政府的主席。在安徽你就是皇帝,抓了這好幾百北洋軍官,你放了永勝,並沒什麼損失。難道還有人敢對你說三道四不成?”何倩乾脆用了激將法。

何穎臉色一變,雖然心疼自己的姑姑,不過何穎的立場自然是與陳克在一起的。何倩的激將法何穎也看得清楚。

陳克倒沒生氣,他覺得何倩這麼做完全在能夠理解並且接受的範圍內。何倩這麼聰明的女孩子不這麼做,或許會讓陳克感到奇怪。

“公事就是公事,私事就是私事。在我們安徽人民政府,公私是分的很清楚的。姑姑,這件事我不可能給你辦。”陳克的回答極爲乾脆。

“陳主席,那我贖永勝回去需要多少錢?”何倩換了一個手段。

“我們對俘虜是有我們自己安排的,現在不考慮私下贖回的問題。”陳克給出了明確答覆。

“那總能讓永勝先搬出來吧。”何倩降低了要求。

“戰俘就必須住戰俘營。”

“那能讓我搬進去和永勝在一起麼?”

“戰俘營裡頭只能住戰俘。”

在各種嘗試都失敗之後,何倩突然眼圈一紅流起淚來。陳克二話不說站起身來,“姑姑,我已經把所有的要求都給你說清楚了。我晚上有事,先走了。”也不管何倩有什麼反應,陳克急匆匆的出了家門,向着辦公室方向去了。

一進辦公室,卻見到齊會深已經等在那裡,“陳主席,袁世凱又派人來了。”

“哦?人帶來了麼?”陳克問。

齊會深的神色似笑非笑,看來他遇到些很奇怪的事情,“人帶來了,不過這次袁世凱有些奇怪啊。他派來的人竟然給我們帶了條消息,是關於滿清陸軍部的。消息裡頭說,陸軍部制訂了先打其他革命黨,最終再進攻根據地的戰略。”

陳克與齊會深都能接觸到北京情報站傳遞回來的情報,滿清的這個戰略兩人都知道。不過袁世凱這樣示好,真的有些怪異。

“看來袁世凱爲了能讓咱們放人,還真的表達了誠意呢。”陳克對齊會深說道。

“你準備接受袁世凱的誠意了?”齊會深笑着說道。

“這點誠意自然還不夠,把人帶來,我來和他談。另外,從內務委員會裡面選出三位同志,我想讓他們帶着我們的誠意去見見袁世凱。”陳克也笑着說道。這是今天他覺得最開心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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